第14章 【十四】
资历泽扶着头从床上起来，这几天，脑内翻海弄江的感觉几乎要把他吞噬，药剂量一次大于一次，却不见丝毫的减缓。
噩梦让他时时从梦中惊醒，他总是觉得，脑内一直盘旋着另一个人的声音，仿佛要把他撕成两个人。
人前演戏，人后扮鬼的生活还真是不易。
资历泽慢慢悠悠地起了床，洗脸，刷牙，换好衣服，察看了一下近期的日程表，就算有贵婉一事横在那里，他资历泽该运的货还是得运。
“今天是·····十三号仓库，然后是·····城西梨园，锁麟囊？”资历泽一挑眉，去听听也不错，这几天都搞得要精神衰弱了。
把货物装箱出海后，资历泽叼着一根烟，优哉游哉地来到了戏园子。本来老板给资历泽留了一个包厢，但被他婉拒了。
资历泽更喜欢坐在厅堂里听戏。
小厮端来一碟乳酪糕，一盘桂花酥，一壶茶，资历泽靠近闻了闻，皱了皱眉，道，“换壶茶。换我经常喝的那个。”
小厮颤颤地应了一声，“是。”
自从资历泽一年前在这里打死过小厮，就招了不少人的畏惧，现在再来，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锣响鼓震，戏开场了。
资历泽的手指在桌上节奏的敲动着，邻后桌的一个男子看到后，来到资历泽身边坐下了。
“跟着我多久了？”
“原来朔间少爷已经发现了。”男人低笑。
“没人告诉过你，你的跟踪技术很烂吗？”资历泽轻蔑地一撇头。
“是您的技术太高超。”男人陪笑道。
资历泽轻笑一声，“日本人？”
“在下青山横木。”
“说吧，找我什么事？”资历泽有些不耐烦。
“良佐上将组建了一支特殊的部队，名曰‘天狼’。秘密征收特殊人才，良佐此举，或威胁朔间家地位，所以家主决定与此结盟。”
“这干我何事？”资历泽端起茶杯吟了一口。
“这结盟的第一步，便是送人质。您需要代替朔间武臣少爷加入这个组织。”
“在中国？”资历泽转过头来看着他，居高临下。
“您会在中国执行间谍任务。”男人冷笑着，“这是家主的意思，武臣少爷并不知道这件事，还请您不要走漏了风声。”
“ばかやろう！”（日语：混蛋！）资历泽暴喝一声，一把拎起男人，“自分を誰だと思っているのか!”（日语：你以为你是谁。）
一时间，戏停了，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请您息怒。这是家主的意思。”男人还是在笑，“不然的话，上战场杀人的事就得武臣少爷去了，他可是未来的家主大人。朔间渊下，你承蒙少家主恩惠如此之多，至少也要回报一些。”
资历泽冷笑一声，“你是有多想不开来要挟我！”说着把男人摁到了桌子上，单手拔枪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你死了，问题就解决了。”
众人看见资历泽拔枪，乱叫着跑了出去。
男人阴森的笑着，“我死了，去执行任务的只能是朔间武臣。”
资历泽脸上的笑僵住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拔枪，少爷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他在挑衅他。
资历泽把他拉起来，扔了出去，接着是一脚踹在他腹部，男人痛苦的□□，眼里却闪着兴奋。
“我怎么可能背叛我的国家。”
“那便是要背叛朔间家了？”男人桀桀桀地放声大笑着站起来，把一张纸条塞进了资历泽的裤兜里，“去这个地址，有你的第一个任务和工作装备，七天之内不见你，你知道后果。”
资历泽漠然的站着，随意偏了偏头，抬起一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阴冷一笑，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得吓人。
看着那人把纸条放好后，资历泽一把钳住他的胳膊，手腕发力，一瞬间，惨叫声充斥了他的耳朵。
先手，再脚，然后是腿，颈。
等到警察赶来时，资历泽正坐在尸体边，安静地喝茶。口袋里的纸条已经不见了——资历泽把地址背熟之后烧掉了。
尸体七窍流血，手脚头都被拧到了可怕的幅度。
这是绞杀之死的征兆。
资历泽手里的枪正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击着地板。
“别别，别动。放下武器，你被逮捕了！”小警察大喊着。
资历泽抬眼，冷冷地看着他。
贵翼来到警察局的牢房里，资历泽一脸漠然的坐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死得那个人是一个海外商人，在本地没有亲属，也没有什么靠山，不然这事也没办法那么快平息。”局长献着殷勤，主动表示着他已经处理好了事情。
贵翼皱着眉，“那人怎么死得。”
“被，被，打死的。”局长支吾道，“有目击者说是因为在戏园子里发生了口角。”
“仅仅口角？”贵翼一横眉。
“我们能了解到的就只有这些，问他什么都不说话。”
“把他带出来，我跟他谈谈。”贵翼吩咐完，转身离开。
今天资历泽摊上的，可不止这一件事。
资历安在资历泽名下的酒馆失踪，刘玉斌也是，时间相差无几，要说资历泽和这件事没有关系，鬼都不信。
一间休息室，贵翼把门锁了，屋子里只剩兄弟俩，气压也低到极点。
贵翼走上前，资历泽的手上还带着手铐，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贵翼踹倒在地。
军靴结结实实地踹在膝弯上，资历泽也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踹倒是也让他清醒了不少，本来处在恍惚迷离之中的他，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问题。
贵翼来了，贵翼知道他杀人了。
资历泽的内心疯狂尖叫。
妈的，老子会被这个体罚狂打死的吧！
先不说自己想不想去参加天狼，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地步吧·····
他要是再知道，我必须得去当汉奸，他会一枪毙了我吧！
资历泽内心的惊恐反射在表面，却只有淡定。
只是他的眸子早已出卖了他，眼眶早已经湿漉漉的，闪烁着畏惧的光。
“我今天就一笔一笔把你的账清算了。”
贵翼带着怒火的声音传来，资历泽一颤，等等，为什么是一笔一笔。
最近我还做别的事了吗？没有，没有贵翼能知道的。
莫不是，资历安的事？
想到这，资历泽的手心沁出了汗。
他强装镇定地站起来，俯身趴在了沙发背上，“大哥要罚，小泽受着。”
啪——
一鞭子抽在了他身上，“你现在装什么乖？！”
“当街打死人，你真是有够无法无天的——”
啪——
又是凶狠的一鞭。
资历泽的痛呼脱口而出。
在狠厉的痛责面前，资历泽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耐痛。
啪——
第三鞭，力道比前两鞭更甚，资历泽身子几乎完全僵住，在第四鞭来临之前，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你，你轻点·····”资历泽手扶着沙发扶手，与贵翼的距离也保持在他自己认为的安全距离。
狠厉的三鞭抽下来，资历泽隔着裤都能摸到那高肿的楞子。
身后像是热油泼过一般的疼痛和最近常发的头晕，资历泽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撑不过去这次罚。
“滚回来。”
资历泽任命的闭上眼，鼓起勇气，“無理ですよ·····”（日语：没有道理。）
“你说什么？”贵翼声音一压。
“我错了，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