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对不起和谢谢
李原看到我的瞬间，我清楚地听到他说句卧槽，然后他接着跑到了我身后，气都没喘匀，说：“老师你闪现的吗，我电话都没挂，救我救我。”
说完呼哧呼哧地在我身后喘大气，喘出来的气全部扑到我衣领的地方，我嫌脏，然后往左侧走了两步，他也跟着走了两步。
“”
对面那群人停了下来，指着李原说：“你小子出来，搬什么救兵都没有，说了最后一把就最后一把，躲个屁啊。”
我皱了皱眉，让他们说话文明点。然后转头问怎么回事。
李原这会儿没这么喘了，小声说：“我之前不是说帮忙代练级吗，他们就属于中介，给我介绍客户的，他们经常找我做，很多时候他们没经过我同意就接了，还收了人家钱，我一个月前就跟他们说我不干了，他们还非得接，我实在不想干了，就闹掰了。”
我冷笑一声，说：“原来和扯皮条的闹翻了。”
这话挺难听的，对面那几个一听就骂骂咧咧想打人，一个个撸起了袖子骂一些不堪入耳的粗口。
我心里叹了口气，这皮孩子什么人都敢接触。
领头的那个指着我说：“别多管闲事，把这小子交出来，今晚没你什么事儿。”
他们这架势让我想到了十年前我和梁哲航还有一群小弟街头争霸的场面，笑着摇了摇头。
李原在我身后抖着声音说：“您可别笑了。”听声音都快哭出来了，该，不吓一下你这臭孩子你都不知道怕。
对面的明显也被挑衅了，直接就冲过来扬起了拳头。
我边上前去边让李原走远点，免得误伤。
我在梁哲航酒吧门口碰到的这群人，门口停车的小弟认识我，看到我和别人起冲突了一定会去找他们老板，这会儿他已经不在了，应该是去通风报信了。
我边盘算着自己能不能一个人撂倒这五个人，边侧身避开了混混的拳头，右手顺势一拉，借力转身一脚踹了在他背后。
后面的见状也一起扑了过来，我暗叫不好，单挑还行，怎么还来群殴呢，群殴我可招架不住，心里边发虚边祈祷着梁哲航赶紧带人来。
心里再发虚，我动作还是有条不紊的，这是多年街头打架锻炼出来的胆量和经验，心里再没底，拳头也要硬。
我挡开了迎面来的拳头，反手给了另一个混混一拳，手被不知道是谁抓住了，我用力拉了他过来屈腿用膝盖用力顶了一下他的小腹。
此时，梁哲航终于出来了，边跑过来边喊着：“干嘛呢，干嘛呢。”带着店里的保安，几个专业人士三下五除二就把剩下的人撂倒了。
梁哲航过来拍拍我肩膀问我怎么回事儿。
我指了指李原解释道：“一学生被堵了，我见义勇为。”
梁哲航看了看李原，又从头到尾打量了我两遍问我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跟他嘴贱，“梁老板来得及时，我都没打过瘾呢，你就过来结束了战斗。”
梁哲航切了声。
被保安大哥控制在地上的几个混混咿咿呀呀地叫着，又骂娘又喊疼，领头的那个瞪着李原说：“臭小子，你等着，我弄不死你。”
我听了冷着脸领着他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你让谁等着呢，想弄死谁呢。这小子我罩着，你敢动他信不信我让你外面混不下去，里面牢底坐穿。”
我能想象我的表情有多阴沉，这些狠话当年常说，现在信手拈来，中学生打架么，拳头狠不狠有待商榷，但是狠话比谁都能说，架可以不打，嘴皮子上的仗不能输。
那个混混心虚了，转过头去不说话，低声骂骂咧咧地。
他身后几个小弟被打服了，过来劝着拉走了他们大哥，一群人灰溜溜地走了。
我转过头冷冷地跟李原说：“什么人你都敢惹。”
刚刚的表情还没收回去，李原吓得低着头不敢说话。
梁哲航抬手拍拍我“收收你那吓人样儿。”转头笑嘻嘻地跟李原说：“没事儿，他就脸上凶。”
边说边把李原往他酒吧带，转头又跟我说：“来来来，进来让你学生喝口水定定惊。”
我跟在他们后头重新进了酒吧。
梁哲航在前面揽着李原肩膀，边走边说：“你们陈老师打架可厉害了，跆拳道黑带呢，实战经验也多着呢，没事儿，那群人之后不敢惹你了，你安安分分读书别让陈老师担心，啊。这附近少来，大晚上一个学生不安全，这里牛鬼蛇神都有，出了啥事儿警察叔叔也没这么快能到。”
李原闷闷地回了一句：“那陈老师还来这里。”
梁哲航听了噗嗤地笑了：“你担心他，得了吧，你老师是让别人出事儿的主，谁能让他出事，弟弟你可别瞎操心了。”
“梁老板，今晚怎么这么多话呢？”我在他们后面幽幽地来了一句。
梁哲航笑着开了休息室的门让我和李原进去，自己出去了。
我随手拿了瓶水给李原，叹了口气说：“吓到了？”
他低着头没回这句，只说：“对不起老师，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我真的和他们好好说了，他们非得一次次接单，接了又老是找我，对不起，这么晚了打扰你了。”
我坐了在他对面问：“为啥谁都不找找你啊，你就这么好啊？没了你地球还不转了。”
他依旧低着头说：“因为我便宜不挑活儿，这样来钱快，我基本都接单。”
我被他这么一说给噎住了，又想起了这小孩凄凄惨惨的身世，也不好意思继续这么冲。
但是这事儿不能就这么过去，得让他知道什么人能接触什么人碰都不可以碰，现在这个年纪太容易走错路了，刚开始可能只是岔出去一步，掰不回来的话只能越走越错最后头也回不了。
我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说：“以后不要和这种人接触了，你可能以为他们只是给你介绍客户，这没什么，但是今晚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急起来有多没底线，他们不会觉得你是个学生就放过你，他们只想榨干你的价值，或者直接把你拐到他们那一阵营里面去，到时候你想抽身都抽不了。”
“而且今晚这种情况万一我接不到电话怎么办，万一我接了电话不理你怎么办，万一我赶不过来呢？让他们打你一顿然后继续帮他们做事？”
他听到这里抬起了头：“但是老师你接了电话，你就在我旁边，谢谢你救了我。”说完还看着我笑了笑。
刚刚的对不起是真的，现在的谢谢也是真的。
这小孩儿，让我怎么能再生得起气来。
我拍了一下他的头问：“你老老实实说，还有没有接其他乱七八糟的工作了。”
他摇了摇头，“真没了，你放心，接下来我会好好学习的，我想考个好大学。”
我点了点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需要我帮你问一下教务处那边怎么申请助学金吗，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帮你问，也帮你压下来，尽量不让其他同学知道。”
他摆摆手说：“不用了老师，我免学费的，而且生活费也还够。”
说完这句他又低下头不看我，继续补充道：“我就是先备着，我总怕之后要用的时候我没有能力拿出更多的钱。”
“李原，抬起头，看着我。”
我看见他抬起头了才继续补充道：“听着，贫穷和想赚钱都不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我今晚跟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方法用错了。你也不要因为家里的情况而有负担，我不是同情你，而是作为你的老师想帮助你，你有困难可以随时和我说，我、其他老师、学校都会帮助你的。”
“你真的可以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等他回答，他也回看我，缓慢但坚定地说是的。
我点了点头说：“那我信你，接下来你给我铆足劲儿学。”
他点了点头，“老师，高三你还教我们班吗？”
“教啊，你们科任老师都没变，收拾收拾吧，我送你回家先。”我边说边催他，已经凌晨了，不能让他在外面晃荡这么久。
我转身准备出去，没看到李原低下头偷偷摸摸地笑了。嘴角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虎牙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