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师父
次日清晨,沈应鹤趴在床上,浑身都像是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他抱着秦昀川塞给他的软垫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对于昨天晚上说的话十分后悔——他就不该因为秦昀川动作太慢而怀疑他不行。
怎么不行?
太行了。
非常行。
这家伙为了证明沈应鹤说的话是错的,逮着他从昨天晚上一直折腾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偃旗息鼓,这会儿正裹了衣服在厨房给他烧热水擦身。
沈应鹤缓了好一会儿,不知不觉就带着一身的疲惫和欢////愉过后的余///韵睡了过去,醒来时整个人已经被清理干净,秦昀川正在轻手轻脚地给他穿衣服。
沈应鹤微睁着眼睛,看着秦昀川将他抱着放在他腿上,好让他某处可以不用贴着床:“……秦昀川。”
秦昀川听他醒了,手上动作一顿,饱含歉意道:“抱歉,我昨天做得太过分了,一时没控制住。”他也是到后面才发现沈应鹤身上都是他弄出来的各种痕迹,明明最开始他也想慢慢来,谁知道听了沈应鹤的“挑衅”,就止不住了。
这会儿最心疼的反而是他,沈应鹤身上这些痕迹消下去又需要不少时间。
沈应鹤闭了闭眼睛:“无事,身上倒是不疼,就是……哎,你是不是还没给我上药?”
秦昀川与他面面相觑:“什么药?”
沈应鹤算是知道了,这家伙比他还纯洁。他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自己放在床边的小药箱:“里面有一瓶玉白色的药膏,你得给我……给我那里上点药,不然今天我别想下床了。”
“会不会疼?”秦昀川找出那瓶药膏,有些犹豫,沈应鹤把脸埋在他小腹上,闷声闷气道:“……怎么也不会比昨晚最开始疼。”
秦昀川歉意地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头顶:“我下次轻点。”
“没有下次了!”沈应鹤大声道,本来还想多说几句,忽然感觉到腰带被往下一扯,身上某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他又赶紧闭上了嘴,红着脸不肯抬头。
秦昀川知道他是在赌气,和他认识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该怎么对付沈应鹤的小脾气了,不理他一会儿就好了。
果不其然,沈应鹤半天不见秦昀川理他,主动转移了话题:“我昨日瞧见云乔拿着什么东西走过去,你有去问他吗?万一是梁楼主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是去看看为好。”
秦昀川给他重新穿好裤子,又把他放回铺了两层软垫的床上:“好,你先在这儿爬会儿,我去让小满进来陪你。”
一想到小满,自昨天那件事后还没有和小满说过话的沈应鹤沉默了下来,秦昀川知道他在想什么,本来都已经站起来了,又蹲回床边和他视线平视:“没事的,人在危急关头会做出什么事,都是正常的,他还是个孩子,一切都可以纠正过来。”
“……也许不用纠正,这样才能活下去。”沈应鹤轻声道,他这副犹豫不定又带着委屈的样子把秦昀川看得很是心疼,却也知道这个问题还是得留给沈应鹤和小满自己解决,只好给他盖好被子,自己先出去了。
秦昀川出去没多久,小满就被云乔领了进来,这两个人的组合让他有些惊讶,他还没说话,小满就已经松开了云乔的手跑了过来:“爹爹!”
他看着沈应鹤虚弱无力地趴在床上,以为这是因为昨天自己出来得还不够及时,都怪自己胆子小,躲在柜子里,只能任由那些坏人把爹爹揍了一顿,爹爹才会这样。
沈应鹤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满一过来就想抱他,云乔听了一夜的墙角,他可知道这两个人昨天有多放肆,这会儿要是让小满抱着了,估计沈应鹤的腰就废了。
云乔一把把小满捞了回来:“乖啊,你爹爹有些累,我们就坐在旁边好不好?”他带了一夜的孩子,什么样的羞耻都已经抛在脑后了,藏舟就是因为抛不下面子,这会儿正在房顶上蹲着。
沈应鹤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云乔估计是个明白人,到了这份上,他反而成了厚脸皮那个:“小满乖,爹爹腰昨天扭了一下,要休息一下才会好。”说完他又补充道:“和小满一点关系也没有。”
小满被云乔抓起来放在凳子上,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安:“小满昨天没有听爹爹的话,自己跑出来了,爹爹不骂小满吗?”
沈应鹤就知道这茬迟早都得来:“小满救了爹爹,我怎么会怪你?不过下次一定要听话,否则坏人会把小满抓走的。”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小满确实珍重地放在了心上,他重重地点头:“小满一定听爹爹的话。”
他说完跳下了凳子,朝外头跑了出去,把沈应鹤看得一愣,还以为自己说话说重了,挣扎着要起来去追他,云乔赶紧把他按回去:“王爷,王爷!他没事,他就是……呃,出去扎个马步。”
沈应鹤:“……?”
云乔挠挠脸:“王爷,我这也是没办法,你和秦盟主一直不起床,小满他一直很不安,我只好用教他武功这个理由先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当真了。”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沈应鹤:“王爷你不怪我吧?”
沈应鹤松了口气:“没事,这样也好。”小满愿意学一些武功是好事,以后也能保护自己。
他和秦昀川毕竟陪不了他一辈子。
“对了,昨日你手上抓了个会动的,是什么?”沈应鹤想起秦昀川出去是因为什么,问道。
云乔听到这里才明白秦昀川把他和小满一块推进屋里是因为什么,他有些为难,又不能让沈应鹤捞出来,但他更不愿意告诉沈应鹤真相,这段日子相处下来,他也对沈应鹤很有好感。
不是每个墨云骑都能找到好主子的,虽然到最后都会回归萧云靳手下,他们也需要在不同的主子身边呆上好长一段时间。
比起成天呆在房顶上看那些朝中官员今天和这个小妾卿卿我我,明天和那个外室吐诉家兄夫人凶,他和藏舟简直算是自由的了。
“属下昨日接到了一只从卢阳城飞来的鸽子,那傻信鸽险些迷路,属下才不得已抓着它不放。”云乔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沈应鹤,沈应鹤正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他只好接着方的话头往下说:“鸽子是崔先生送来的,其实也不然,鸽子应当是从……从浮溪谷起飞的,估计是在崔先生手中停了一阵,因为有两封信。”
其中一封上面写着是给他和藏舟的,他已经拆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如此迟疑不决。
沈应鹤静静地看着他:“信呢?”
“在这里。”云乔从身上掏出那封还没拆封的信,递给了沈应鹤,心里一沉,心想反正这事儿迟早都得来,横也一刀竖也一刀,早晚都得经历这一步,还不如直接一些。
沈应鹤忍着身上的酸疼,用双臂将自己撑起来,拆开了那封信——他不认得这信封,估计是崔永年重新给包的信纸,鬼手从来都是不记得这些的。
不止是云乔,沈应鹤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从鬼手决定隐瞒着他不告而别,从他决定不转道回卢阳城开始,这件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果然是浮溪谷常用的信纸,上面还带着浸润已久的药草香气。
打开信纸,沈应鹤先粗略看了一眼,约莫也就十几句话,鬼手倒是写得一手好字,可沈应鹤此时根本没有欣赏的心思。
云乔悄悄地开溜,在门口遇到了秦昀川,他小声把里头的情况和秦昀川说了一遍,这才一溜烟地蹿上房顶,险些和在房顶上小憩的藏舟撞个满怀,藏舟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被亲弟弟一把抱住了:“哥!我回去要被首领打屁股了!”
藏舟拍拍他的背:“哦,我会给他递棍子的。”
这糟心孩子。
“应鹤,起来吃点东西吗?”秦昀川走了进来,坐在他身边,手抚上他的后腰,用恰到好处的力道给他揉捏着,沈应鹤却没有说话。
他将信上的话重新又看了两遍,默默地将信递给了秦昀川:“上面也有写给你的话,你看吧。”
秦昀川接过信,沈应鹤扯过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秦昀川许久没有见他这般过,但他知道,沈应鹤这是在拒绝接受现实。
他伸手隔着被子拍拍他的脑袋,低头去看信上的内容,准确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几句——因为鬼手很“体贴”地写上了他的名字。
“秦小子,见信如见吾,明年春晓,切记为你师娘带壶梨花白,吾与你师娘就住在冬青隔壁,替吾照顾好小琅。”
短短几句话,交代了鬼手的一生。
手下被子里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沈应鹤倒是没哭,只是脸上神情落寞恍惚,他伸手抱住秦昀川的腰:“师父应该走得很安心——这下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秦昀川把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里揉揉:“说什么呢,你这不是还有我吗?”
我哪儿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