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攻城
西蛮的夏日和北辰完全不同,北辰即便炎热,好歹也能找片地方乘凉,西蛮荒漠光秃秃,别说找棵树了,就连找棵草都找不到。
烈日落在荒无人烟的大地上,四周除了沙丘就是石头,江夏手里拿着早就空了的水壶,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他是昨日和梁广失去联络的。
自来到西蛮后,梁广乔装打扮成送水的车夫,混进了每日给西蛮军营送水的队伍里,倒也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因为江夏可能会被人认出来,所以只有梁广一人进去,江夏则在周围的城镇打探消息,这里人多眼杂,同时也意味着这里有多种多样的声音。
两人每天傍晚出来会面,交流信息之后由江夏整理好写在密信上送回北辰,十几日下来都很顺利——直到昨日,西蛮军营向北辰迁移了三十几里,而江夏在准备唤来信鸽去送这个消息,却在暂住的客栈门口发现了他的鸽子,已经冷透了。
他的位置暴露还是小事,梁广可能还在军营里——江夏心中担忧,策马跟着军营移动的方向而去,却只找到了一片荒漠。
他进入别人下的圈套了,不仅如此,用来代步的马也被热死了。
江夏有些懊恼,但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他出来得急,身上没带什么东西,到现在水壶也已经空了,而他却在荒漠里迷了路,甚至还找不到水源,尸傀不会被太阳晒死,却会因为缺水而干枯至死,江夏庆幸自己少了一种死法。
他顶着烈日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终于看见了一些绿色,有绿植就代表这附近肯定有水源,就算没有,至少也离水源不远了。
江夏惊喜地跑了过去,脚下的沙地快要将他烫伤,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感觉到无边的清凉,那是一片大湖泊,一些杉树正在随风飘荡,看上去比江夏的情况好多了。
“哗啦——”江夏奔到湖边,也管不上水干不干净,将水壶扔到一边,捧起一捧水朝口中送去,清凉的湖水瞬间湿润了他快要冒烟的嗓子,他松了口气,至少今天不会死在这里了。
他喝了好几口水,又珍惜地装了满满一壶水,这才不舍地离开这片救他一命的土地,继续朝着原本的方向继续走去。
北辰是在太阳逐渐落下的方向南边,他总是能记住回家的路,即便是在这片仇人的土地上。
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江夏愣是没敢喝一口水,生怕今天晚上都要这么走下去,就在这时,他终于看见了驻扎在不远处的,他偷看了无数次的军营,正想找地方潜进去找梁广,还没等他靠近,一只手就从他身后绕过来捂住了他的嘴。
江夏顿时挣扎起来,就连手中的水壶都在挣扎之间掉到了地上,他却被身后的人使劲拖着走,眼看着军营离自己越来越远,江夏心中一阵绝望涌上心头,此时天边已经看不见一丝光亮,天色越黑潜进军营就越难,因为西蛮夜间巡视会加倍。
而他身上也终于因为一天一夜没吃一点东西而没了力气,别提继续挣扎了,他就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身后这人一手捂着他的嘴,一手箍着他的腰,将他拽到了远远看过去只能看见军营轮廓的地方,这里有一颗枯树,树身极粗,足以将两个人的身影都遮住。
江夏松了力气,这人也松了手,却在他跌坐到还带着烫人温度的地上之前拉住了他:“江夏,你没事吧?”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江夏茫然地抬头看过去,一下子撞进了梁广盛满了星光的眸子里——他这才发现,原来天空中已经铺满了星星。
他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力气,扑进了梁广怀里,白日里被晒得脱皮的手指紧紧抓着他后背的衣服,梁广被他吓了一跳,但看他身上脸上这情况,也知道江夏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江夏被他从怀里扒拉出来,瞪着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他,梁广以为他被人弄坏脑子了,赶紧晃晃他:“喂,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嗯?”
他话音还没落地,江夏的脸就在他眼前缓缓放大,紧接着一双干涩的,温热的唇就贴上了他的,随即是没有一丝预兆的攻城掠地,梁广脑子都转不过来了,只能任由江夏在他唇上放肆。
一吻结束,江夏的唇也被润色,他微微和梁广拉开距离,又忍不住抱住他:“……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了。”
“……啊。”梁广被他的动作整得回不过神,唇上酥酥麻麻的,他完全听不清江夏在说些什么,等到回过神的时候,江夏还在抱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江夏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转移了话题:“我的鸽子被人杀了,我觉得这一定是某种预兆,结果出来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事情,差点死了,还好找到你了。”
“什么事情?你有没有受伤?”梁广闻言拉着他站了起来,在树影的遮挡下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这才放心,“抱歉,我被迫跟着军营一起行动,这会儿才找到时机偷溜出来,他们给了我错误的情报,我估计我们得提前换计划了。”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江夏拉着他坐在树后,手上的温热让他想起了方才冲动的自己,心跳得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他甚至不敢去看梁广。
梁广其实也和他差不多心情,一边想着刚才江夏究竟干了些啥,一边还要注意江夏问了什么:“哦,他们传了个谣言出去,二王子好像偷跑出去了,没错的话,他应该是听了那个谣言跑去北辰了。”
“谣言?”江夏提起精神,“什么谣言?”
梁广挠了挠脸:“得陶渊者得天下,就这句话,西蛮的军师似乎想要陶丞相替他做什么事情,用狗脑子想都知道不可能,光是凭着这一点,皇上就能把他老巢翻个底朝天。”
“嗯,要让皇上知道是谁传的谣言。”江夏下意识去怀里掏信纸,才想起来自己什么也没带,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把梁广看笑了:“信纸我这里有,而且你也没鸽子了吧?要怎么把消息递出去?”
江夏苦笑道:“也是,我现在该怎么办?”
梁广却神秘地笑了笑:“交给我吧,西蛮军营中也有和二王子那般的桀骜不驯之人,而且我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他绝对会愿意替我们去送消息的。”
江夏疲惫地点头,梁广把他扶起来:“我带你去找地方休息,军营里你没法进去,我也得找时间跑了,我知道个好地方,走吧。”
“等等。”江夏抓住他的手,“我……我刚才,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梁广抿抿唇,把他推到树上,在他唇上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我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夏笑了起来,被他背着在黑夜中隐去身姿。
知道就好,他可不想这辈子就这么过去。
……
“感谢少侠相助!”
秦昀川帮着官兵把那群土匪一个不漏地抓了回来,为首的官兵头领上来道谢:“在下云景鹤,宫中御前侍卫,多谢少侠出手相助。”
“不用谢,我这边还有急事,不劳您耽误了。”秦昀川没听过他的名字,若是萧云靳身边侍卫,他不知道也正常,他和那头领互相行了个礼,回头准备带沈应鹤二人回去。
云景鹤指挥着手下将土匪挨个捆好准备带回去审问,不经意间余光瞥见了一抹似曾相识的影子,看过去时那人身影却被秦昀川挡住,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街道拐角处。
“云侍卫长,都绑好了。”手下叫了他一声,云景鹤这才回过神:“都带回去,谁说得最多就能留到最后,其他人一律处决。”
“是!”
沈应鹤被秦昀川推着,小满手上拎着那包肉包子,心情似乎很好,走起路来都蹦蹦跳跳的:“爹爹,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
沈应鹤本想答应,肩膀上却被秦昀川挠了一下,沈应鹤眉角一跳,算算时间,秦昀川的确有好一阵子没和他一张床睡了,其实别说他,就连沈应鹤都有些不习惯。
“小满已经长大了,午睡和爹爹睡,晚上自己睡好吗?”沈应鹤道,小满听他说自己长大了,心想长大了就可以保护爹爹了,赶忙点头:“小满要快点长大……爹爹,家门口有马车。”
两人看过去,果然看见宅子门前停着一辆马车,马车看上去很普通,只是马车外站着的人让他们很惊讶:“你是方才的……”
是那个云景鹤。
云景鹤不着痕迹地在沈应鹤身上掠了一眼,扭头敲了敲:“皇上,他们到了。”
沈应鹤心里一跳,就见许久不见的某个人施施然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小琅真是让朕好等……等等,这小孩儿是什么情况?”
萧云靳瞪大眼睛看向怯生生站在沈应鹤手边的小满,惊讶道:“朕不就这么点时间没见到你们,你们连孩子都生了?”
秦昀川:“……”
萧云靳眼睛发亮地凑到秦昀川面前,揽着他的肩膀把他拽到一边,神经兮兮道:“怎么做到的?告诉朕,朕也去和小渊生一个。”
沈应鹤:“……”
手痒了,不知道在下属面前被痛揍能不能让萧云靳要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