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潮涌动
就在梅浅一发觉自己未来的路一片灰暗时,柴木却突然开口了。
“我看未必。”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好奇道:“怎么说?”
闻言,柴木便转头再次看向她:“因为你。”
梅浅一不解:“我?”
柴木:“我看花缠梦并无意伤害你。”
闻言,梅浅一顿时就在心中嗤之以鼻。
心想:她现在当然不敢随便伤我,毕竟我现在的身份可是相府千金,她若是敢碰我一根头发,就是把柴文轩推向靖王,她既是太子的门客,就应该知道厉害,断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不过这些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说给柴木听的。
可就算这样,梅浅一也还是觉得不安心。
“即便如此,一旦我们有所行动,她会坐视不理?别说找人了,就算人真的被我们找到了,能带的走吗?”
闻言,柴木沉吟片刻,似乎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那怎么办?”
对此,梅浅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去找靖王,让他想办法。”
柴木想了想,觉得梅浅一说的也对,反正东宫这边的情形,他总归是要上报的,既然如此,不如趁机问问靖王的意思。
“好吧……”
可是刚答应完,他就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心想:这个柴浣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不仅花样百出不说,竟然还对他发号起施令来了。
不过看在他们现在同坐一条船的份上,他决定暂且不跟她计较。
而当梅浅一在东宫陷入僵局之际,皇宫里也正忙的不可开交。
原来是今天早上,久不过问朝政的嘉起帝,竟突然发下圣旨,说是十五日后要亲往敬陵巡查。
敬陵乃是东篱国的皇陵,从五年前开始,便由靖王梅世安亲自负责督建,至今已颇具规模,可惜因为占地面积广,建筑规格高,难度大,至今也才刚刚完成了全部工程量的三成。
嘉起帝对皇陵的修建一直很重视,为此他甚至还专门找国师替他观测过星象,推演过吉凶,不仅如此,为了保证工程的进度和质量,他甚至每半年还要去亲自巡查一次。
近几年来,嘉起帝长居景仁宫,连国事都很少过问,却愿意亲自前往敬陵,可见他对这项工程的重视程度,既然是陛下亲临,文武百官得到消息之后,不管需不需要随行,全都不敢等闲视之。
尤其是敬陵工程的总负责人靖王梅世安,即便是在勤政殿议完事后,也仍旧把跟修建皇陵有关的官员再次叫到自己府中商议对策。
绝尘在圣旨下发后没多久,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实际上,早在正式的圣旨下达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风声,并且在嘉起帝的此次随行人员名单中,他的大名赫然位于首列。
绝尘常年深居司命监,很少外出,更鲜少过问朝政,即便如此,东篱国内发生的大事小情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他有自己的情报网,既隐蔽又高效,而这个情报网的最高负责人便是谢紫霄。
“靖王还真是迫不及待,陛下早上才下的旨意,他刚出勤政殿就把长孙怀德、彭义、周觉、卢凤仪等人都叫了过去。”
跟冷无涯一样,谢紫霄的消息也向来及时,从不拖延,靖王府的消息才刚传来,她就马不停蹄的来向绝尘汇报。
绝尘似是刚诵完经文,听完她的汇报后,他单掌于身前,向佛像行完礼之后,才转向谢紫霄道:
“那是自然,靖王是敬陵的总督造,陛下亲临现场,这对他来说,可是个长脸讨赏的好机会。”
绝尘虽说是出家人没错,可他举手投足间,却俱是一派仙人风范,就连他的长相也是俊美无双,人间少有。
还记得初次见面时,谢紫霄就曾疑惑过,这样俊美的一个男子为何会选择当和尚,可相处久了之后,她却又开始诚心诚意的把他当做自己的神明来敬仰。
她曾经甚至还为此偷偷庆幸过,这世间大多数人的神明都只活在心里,而她的神明却活在人间,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值得庆幸的事。
对于靖王的狼子野心,谢紫霄早已心知肚明,只是对于他的有些做法,谢紫霄还是有些捉摸不透。
“可是我不明白,其他人都好说,唯独这卢凤仪,一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靖王叫他去做什么?”
即便是用他那超脱凡尘的气质来谈论这些凡尘俗事,在绝尘做来,也毫无违和感。
“卢凤仪虽然纨绔,可他毕竟是淮南侯的第五代重长孙,世袭的爵位摆在那儿,你可别小觑了他。”
管他什么王孙贵胄,在谢紫霄眼里,都不过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草包罢了。
“哼,淮南侯的重长孙又怎样,建功立业的是他们的祖辈,跟他们这些草包世子有什么关系?”
“跟他们确实没关系。”
“那靖王为何还要叫他去?一个空头爵位而已,于靖王而言有何益处?”
在谢紫霄看来,靖王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那些徒有其表的花架子们可入不了他的法眼。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以靖王的老谋深算,看中的自然不会是卢凤仪,你别忘了,卢凤仪在还没出生时,就被她娘给他指定了一门指腹为婚的娃娃亲。”
“这我知道,这件事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可惜这亲到最后也没能结成,因为跟他们定亲的那位范大人,最后生下的也是个男孩子。”
“没错,亲虽未结成,但两家的关系却并未疏远,更何况卢凤仪和范雷最后不还结拜为异性兄弟了吗?顺着这条线,你再想想,范雷现在又是做什么的?”
关于这个谢紫霄当然知晓:“五城兵马司的总指挥使。”
“没错,以靖王的脾性,他断然不会对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感兴趣,所以他真正想要疏通的人,应该是范雷,只是五城兵马司的名头毕竟太过敏感,不适宜直接接触,所以靖王才退而求其次,选了卢凤仪帮忙传递消息。”
尽管绝尘的分析确实很有道理,可有一点谢紫霄还是没想明白。
她觉得以靖王野心,他若是想造反的话,就这点兵力,岂非以卵击石?
“可是五城兵马司只负责京畿防卫和巡捕盗贼,兵力有限,靖王在这个时候联络他们做什么?”
绝尘听完,忍不住便摇摇头道:
“你也别把事情想复杂了,起兵谋反,以靖王现在的实力,他还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他断然不会铤而走险。”
谢紫霄一听,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那是为什么?”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被太子派兵镇压下去的几股暴民吗?他们揭竿而起的初衷是什么?”
说起暴民,自从嘉起帝开始修建皇陵以来,各地的暴民几乎是层出不穷。
朝廷时常派兵镇压,可就是屡禁不止。
谢紫霄:“反对朝廷劳民伤财,大肆修建皇陵。”
“没错,所以以靖王的小心谨慎,他肯定要在这个节骨眼上防微杜渐。”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就算谢紫霄再傻也终于弄明白了靖王的意图。
“我明白了,原来靖王找范雷调兵是为了镇压暴民。”
闻言,绝尘再次很肯定的点点头道:
“没错。”
即便事实如此,谢紫霄却依旧还是有些愤愤的道:
“可是朝廷年年强征徭役,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民间易子相食的事早已不新鲜了,这皇陵本就不该再修建下去。”
对此,绝尘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有些无奈的道:
“可惜这都是我们那位陛下的意思,不是你我该过问的。”
想来是说到气愤处,就连谢紫霄也终于忍无可忍,咬牙切齿的道:
“那个昏君,早该死了。”
这样大逆不道的言论,也亏的谢紫霄敢说出口。
可绝尘听完之后,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十分无奈的道:
“可惜这世间的法则,向来都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劫尘几人顾。”
“大人,这世间真的还有公理存在吗?”
“当然,公理心中作,莫向身外求,只要你还坚信,它就一直都在。”
正说话间,门外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谢紫霄以为是有人偷听,结果定睛一看,原来是冷无涯。
自从边城回来之后,冷无涯一直在忙,谢紫霄知道他所谋事大,便也没去打扰,没成想,今天倒是有幸在紫辉宫碰上了。
“回禀大人,按您的吩咐一切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绝尘一听顿时就欣慰道:
“很好,此时事关重大,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对此,冷无涯却是很有信心:
“放心吧,周大人是工部主事,最是小心谨慎,而且他在靖王身边多年,对他的行事风格最是了解,绝不会出差错。”
“那就好。”
“可是……”
见冷无涯一时间欲言又止,绝尘便悠然叹息一声道:
“怎么了?”
“可是陛下巡查敬陵的名单中有您的名字。”
“那又如何?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没错,从始至终,从卷入这场纷争的那一刻起,绝尘就从没想过要脱身。
冷无涯一听,忍不住便急道:
“周大人说了,黑火的威力巨大,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及无辜,所以希望您勿要随陛下同行。”
绝尘听完不仅没有丝毫动摇,反而还断然拒绝道:
“那怎么行,此次敬陵巡视,朝野内外皆知,我若不去,岂非更惹人怀疑。”
“可是这太危险了。”
危险?绝尘当然知晓。
可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这樊笼中筹谋多年,所求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那便让我随您同行。”这一次竟是冷无涯和谢紫霄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
这一次,绝尘依旧是毅然决然的拒绝道:
“不可,你们忘记自己的使命了?待事成之后,你和紫霄无论如何都要去帮我完成剩下的事,不管有多难,你们都务必要把他,给我平安无恙的……带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