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生枝节
梅浅一本来以为,她那把琴,被她这么胡乱折腾一通,肯定该报废了,谁知道她收手之后,竟又不慌不忙的回到原位继续弹奏起来,而且用的还是之前那把琴。
她一边奏乐,一边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道:
“那毒确实刁钻,不过你不也没喝吗?至于痛下杀手,说来……你可能不信,其实小女子并无此意。”
梅浅一才不信对方的鬼话,她以一个胜者的姿态来阐述自己的无辜简直是可笑至极。
“哼,说的好听。”
只是梅浅一才话音刚落,一旁的柴木却突然开口了。
“她说的没错。”
闻言,梅浅一顿时一愣。
心想: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怎么还替要杀你的人说话?
然而还没等梅浅一询问柴木各种缘由,那湖中亭中的女子便再次轻笑一声接口道:
“这位小兄弟,果然不简单。”
闻言,柴木没有理会对方,反而一边调息一边对梅浅一解释道:
“以她的本事,要真想杀我们,我们现在早已经是死人了。”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心想:这女人这么厉害的吗?
尽管事实如此,可梅浅一却仍旧颇不认同的道:
“琴是用来奏乐的,可不是用来杀人的。”
梅浅一生性便是风雅之人,实在看不惯,她用一双弹琴的手去杀人。
可惜那人听完却仍旧只是不咸不淡的道:
“柴小姐说的没错,乐只奏与知音之人,而弦也只杀该死之人。”
梅浅一发现自己的话对方竟完全没听进去,顿时就气恼道:
“你——”
可惜,还没等梅浅一继续说什么,对方就下达了逐客令:
“如果没什么别的事,二位就请回吧,以后也请别再来了,想必那句话,之前二位也听的很清楚了,这里确实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不用她说,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是求梅浅一,她也不想再来。
“我们走。”
离开那神秘庭院之后,梅浅一便直接带着柴木回到了住处。
柴木明显伤的不轻,可他还偏偏嘴硬,一直说自己没事。
梅浅一依稀还记得,自己是对方的人质,可刚才在面对那神秘女子的时候,却也是他在第一时间救了她,而且还是两次。
梅浅一看着柴木静坐调息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道:
“你为何要救我?”
说完,梅浅一等了好一会儿,柴木才终于缓缓睁开眼道:
“你是靖王殿下要的人,我便不能让你有事。”
靖王?
如果梅浅一没记错的话,这似乎还是柴木第一次在她面前,光明正大的提起自己背后的雇主。
明明之前一直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怎么突然间竟如此坦白了。
梅浅一可不会蠢到认为柴木只是不小心说漏了嘴,毕竟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最不可或缺的品质之一便是小心谨慎。
见梅浅一突然陷入沉默,柴木却好似并不意外似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是靖王殿下说的,当你顺利进入东宫之后,他的身份便没必要再瞒你了。”
梅浅一皱眉:“为何?”
闻言,柴木并没有直接回答而只是轻轻摇头,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知道各种缘由。
这也说的通,毕竟柴木只善于执行命令,至于那些尔虞我诈,权谋算计,他怕是压根就不曾考虑过。
可惜就算柴木不想,梅浅一也必须要弄清楚,这关乎她的身家性命,她可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一般说来,这样直言不讳的表明身份,最大的可能便是要杀人灭口,可惜在当前这个节骨眼上,靖王梅世安是不大可能会这么做的,毕竟他挟持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找人,现在人还没有找到,他没道理会选在这个关键时刻自断臂膀。
那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吗?难不成是他自视甚高,并不惧怕自己出卖他?不,这一点很快就被梅浅一否定了,梅世安虽然胆大包天,却也是个心思极其缜密的人,若非有十足把握,他是不可能轻易将自己置于危险中的。
如果这种可能也被排除的话,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真的有恃无恐,就算自己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也没办法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哪怕是直接到太子面前,将他的目的和盘托出,他也能毫发无损的安然脱身。
梅浅一思来想去,总觉得毒药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柴木。
柴木是梅世安派到她身边的杀手,跟在她身边也有段时间了,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却是忠心耿耿,梅世安完全不用担心他会出卖自己,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柴木的身份,听柴木跟自己说过,他从小就是杀手,也就是说他的真实身份根本无从查证,就算某天,有人给他安个莫须有的假身份,他也完全无从申辩,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假身份,梅世安只怕早就已经想好了,但凡梅浅一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异动,他就可以利用柴木的这个假身份来将她和柴文轩一网打尽。
尽管这么做,确实会让他损失一个柴木,可对于梅世安来说,一个小小的杀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仅仅是损失一名杀手,就可以彻底瓦解太子和丞相的联盟,这对梅世安来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乐而不为呢。
想通这一点之后,梅浅一瞬间就没脾气了。
尽管这所有一切还都只是猜测,但以她对梅世安的了解,她相信,这样的事他一定做的出来,而且只会比她想象的做的更彻底。
梅浅一现在算是明白了,原来她跟柴木一样都是梅世安用来利用的棋子。
想明白这点之后,梅浅一反倒愈发同情柴木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柴木独自打坐调息了片刻,脸色看上去确实比刚才好了很多。
“那你告诉我,靖王要我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柴木:“我所知道的是,他是被太子的人抓来的,应该就被关在东宫的某处,具体的还需要你自己查。”
“就这些?”
“就这些。”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皱起眉头,心想:这跟什么都没说,有何区别?
“他究竟是什么人,太子的人为何要抓他?”
对此,柴木却是依旧大摇其头道:
“不知道。”
尽管梅浅一早就知道,梅世安不会跟柴木说实话,却也没料到,得到的消息会这么少。
东宫的地形,她再熟悉不过,这里并没有独立的牢房,更没有能关人的地方,如果是后来改建的,倒还说的通。
只是她从边城回京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这人要是一早就已落到了太子手中,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只怕凶多吉少。
靖王要的人,肯定绝非泛泛之辈,一旦落入太子手中,太子或许不会动手,但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却绝不可能让他好过。
“你们确定他还活着?”
对此,柴木显然也不能确定。
“不确定,不过殿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好吧,我姑且试试,要是到时候人真死了,可不能怪我。”
闻言,柴木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会儿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
“给。”
对于那个小瓶子,梅浅一再熟悉不过,这跟靖王上次给她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尽管有些意外,不过算算时间,也确实到了时候。
梅浅一毫不客气的接过瓷瓶,一仰头便将解药服了下去。
这次的解药来的还算及时,至少没有让她再次体验一遍那种剧毒发作的痛苦。
“为什么突然给我解药?”
对于这个问题,柴木没有回答,却只是反问道:
“那你又为什么要舍身救我?”
梅浅一仔细回想,觉得柴木指的应该是不久前,她舍身挡在他面前的事。
其实当时,她也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那庭院中的神秘女子,顶多也就是个东宫的门客而已,就算梅振廷真的对她金屋藏娇,伤了自己,她也绝没办法自圆其说。
事实证明,梅浅一确实赌对了,那神秘女子确实不敢在东宫杀人,不过也正是因为她赌对了,她和柴木才最终逃过一劫。
“之前你不也救了我吗?咱们扯平了。”
梅浅一回答的再随意不过,可是柴木却好像很在意似的。
“你……不该救我的。”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有些无来由的生气。
“哪有什么该不该的,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摆在我面前,让我见死不救,我做不到。”
“你知道她是谁吗,就敢贸然出手?”
听柴木那口气,就好像梅浅一做了件多么愚蠢的事似的,梅浅一顿时就郁闷了。
“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但是她一出手,我就知道了,花缠梦,听说过吗?”
梅浅一一听顿时就瞪大眼睛道:
“你是说,她就是江湖高手榜上排名第五的,飞花解语花缠梦。”
柴木对此却是相当肯定:“没错。”
梅浅一一定顿时才恍然大悟。
“难怪连你也打不过。”
“所以下次见了她,别再贸然出手。”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们既然要在东宫找人,就肯定绕不开她。
“如果真是这样,有这样一个人在,那我们今后的行动岂非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