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两人在网上提前预订过宾馆, 下了火车，打车前去，安顿下来。
两个人在宾馆的房间里依偎在一起。
外面的天很热, 这里的空调在运作时会有轰隆隆的响声, 裴然吻了吻陆以逞，低低地说：“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陆以逞说：“我也是。”
“以逞。”
陆以逞喜欢裴然这样叫他的名字, 轻声温柔，像回到一切的最初。
“裴然哥，我爱你。”他说。
……
这座边境城市粗粝但干净，这里有着特异的民族风情，陆以逞和裴然走在街上, 能够感受到吹来的大风, 还有一种鲜活。
街上有小孩子跑来跑去, 一种生命蓬勃的活力。
最近这里正在举行的是一个展会，翡翠原石展会。
裴然说想要看，陆以逞就弄到了门票入场券。
裴然的精神比以往都好，他似乎对翡翠原石很感兴趣，在玻璃展柜中间走来走去，看着灯光打亮石头的表面，裴然对陆以逞说：“你有没有觉得很有意思？”
陆以逞看着裴然脸上的笑容, 心里也有一种雀跃。最近他们就像热恋, 这种日子, 陆以逞想他能天长地久地过下去。
“以逞？”
“嗯。”
裴然兴致勃勃地说：“你看, 它们外表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石头，但切开来里面竟然蕴藏着无法想象的珍宝。多有趣。”
陆以逞问他：“想买一个玩玩吗？”
裴然说：“我们现在哪有这么多钱？”
我们。
陆以逞喜欢这个词。他说：“可以挑一个小的。”
他们买完就开了，内里是较为常见的冰种翡翠, 不大，准备做成项链和手链，过两天来取。
展会从太阳正盛办到日薄西山。
陆以逞和裴然从展会中出来。
两个人准备去吃翡城特色的美食，他们在网上找到了几家感兴趣的店，其中有一家需要穿过一道小巷。
就是在这里。
没人知道，该来的事要来了。
裴然和陆以逞两个人走在巷子里，裴然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这家好不好吃。”
陆以逞说：“不好吃就换一家。”
他是惯常这种阔绰，低头翻看着手机页面，和裴然说：“我觉得这家也不错。”
陆以逞把手机递给裴然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有几个人怪叫着从身后猛地按住了两人，在他们身上一阵搜刮。
“把翡翠交出来！”
是还在变声期的少年嗓音。
裴然被按倒在地上，脸颊蹭在了水泥地上，粗糙的疼。
但他并没有惊惶和恐惧，而是松了口气。
来了，终于来了，就像曾经经历过的一样，一模一样。
少年的手在他兜里乱摸，恶狠狠地说：“翡翠呢？”
另外两个叫：“把钱也交出来！我们要钱！”
对于陆以逞而言，没有什么比裴然的安全更重要，他一边挣扎一边说：“先把人放开！”
少年叫道：“先把东西交出来！”
陆以逞把身上的几百块现金扔出去，一个少年扑过去捡了，另一个仍然嚷着：“把翡翠拿出来！别想骗我们，我看到你们买翡翠了！”
“快交出来，不然捅死你们。”一个黄毛从后腰掏出一把加长水果刀。
裴然眼睫颤了颤，低声说：“我们没带出来，留给工作人员做加工了。”
少年们不相信。
水果刀抵在裴然的脸上。
陆以逞说：“我卡里有钱，可以去取。”
黄毛哈哈笑了两声：“算你识相，走，你朋友就留下给我们当人质。”
“不，”陆以逞盯着裴然说，“他得跟我一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黄毛的刀在他眼前晃了晃，“别想跑，取了钱我们会放你们走的。”
陆以逞不可能把裴然单独留在这里。
裴然被少年拽着起了身，少年鬼迷心窍似的，忽然抬手捏了下裴然的脸，咕哝：“你们有钱人，长得跟女的似的，脸还这么嫩……”
“你别动他！”陆以逞冲过去，打掉少年的手，把裴然护在身后。
一转头，他才发现这里竟然有十来个少年。陆以逞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抓紧了裴然的手，他低声说：“裴然哥，我们得跑……”
话音刚落，他拉着裴然就跑。
“我操，”黄毛骂了一声，“拽住他！别让他们跑了！”
“别跑！”
“这边这边！”
“我抓到了！”
还是被围住了。
“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捅你？？”黄毛气喘吁吁，威胁地挥了挥刀，“把翡翠交出来。”
“小兔崽子，”陆以逞火气上来，一脚踹过去，“老子打架的时候你还光屁股呢！”
黄毛被结结实实踹了一脚，整个人也疯狗一样咬上了两人。
一片混乱。
裴然站在人群的漩涡当中，就像站在一场荒诞的梦境里。
他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任由身边的人推搡来推搡去，谩骂、叫喊，还有刀光闪烁。
陆以逞大叫了一声：“裴然哥！”
刀已经不在黄毛手上，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面上扭曲、惊恐又茫然，被人群挤压地举着刀刺向裴然。
裴然没有动。
陆以逞撞开少年们横亘在他与刀之间，鲜血溅了那小孩一脸，所有人都傻了，眼前的场景像被按了静止键。
裴然一阵耳鸣，只感觉身不由己，陆以逞拉着他跑。
然后，陆以逞摔倒了。
裴然回过头，看见陆以逞身下一片血水，他脸色苍白，额上布满冷汗，他挥着手说：“裴然哥，你先跑，我等会儿，等会儿就来……”
他没力气了。
裴然扭过头，走出了巷子。
巷子外就是马路，是那家网红店，店外停着车，人不少。
恍如隔世。
裴然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陆以逞不会死，他知道。
附近街上巡逻的警察很快先来了，然后救护车也来了，少年们已经散得无影无踪，医护人员把陆以逞抬上担架，送到了医院。
裴然跟着。
他在医院没有合眼地等了一夜，陆以逞被送去做手术，伤口情况不好，要缝针，很危险，要看命——医生什么话都说出来了，要裴然做好心理准备，又问：“你是病人家属吗？”
“不是。”
“那得赶紧叫家属来处理才行。”
“嗯。”
裴然从医生那拿到了陆以逞的手机，他的手机有锁屏密码，裴然没问过密码是什么，但他不假思索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裴然给陆以逞通讯录里的“父亲”打电话，出乎意料的是，打了十几个，都没有接。最后他放弃了，改给陆以逞的姐姐打。
电话终于接通。
……
等到陆以逞从手术室出来之后，裴然就坐在病床前，看着陆以逞苍白的脸。
他握着陆以逞的手，陆以逞的手比他的大一点点，以前是干净、修长、一点茧子都没有的、养尊处优的手。不知从何时开始，也有了薄茧，还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切菜留下的刀伤，油溅到的烫伤，抓瓷碗碎片的刺伤。全是陆以逞努力讨好他的痕迹。
爱意值100。
裴然对系统说：“终于走到尾声啦。”
系统说：“是的，只差最后一步了。”
……
陆以逞醒来时，发现他在玉都的医院。
姐姐陆采薇靠在窗前，在打一通商务电话。
见他醒来，她匆匆挂了电话，说：“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以逞问：“裴然呢？”
陆采薇：“……”
她说：“去洗手间了，很快就回来。”
陆以逞松了口气。
陆采薇没有骗他，裴然很快就回来了。
看见陆以逞醒过来，裴然那张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罕见的惊喜和温柔，他快步走到床边，有点紧张和小心地说：“醒了？还疼吗？想吃点什么？喝点水？”
“嗯……想喝水。”陆以逞巴巴地说。
裴然便去倒水，然后捧着杯子，一口一口给他吹凉。
陆采薇看了一会儿，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她离开，房间中便陷入寂静。
裴然把已经温凉的水递到陆以逞唇边，慢慢喂他喝了两口。
喝完，他把杯子放到一边，拉着陆以逞的手，在床上摊开。裴然低下头，把脸枕在陆以逞干燥温暖的手掌中。
他低声说：“以逞，当你在手术室时，我想了很多。”
陆以逞偏头，看他。
裴然说：“我爱你。”
陆以逞哑声说：“我也爱你。”
裴然眼中隐隐有泪：“我想，没有必要继续自欺欺人、互相折磨下去了。”
他闭上眼睛，说：“剩余的日子里，我们好好地过。”
陆以逞笑道：“好，裴然哥，我会对你好的，我不会像以前一样犯浑了，我们、我们……”
裴然握住他的手，起身吻住了陆以逞的唇。
爱意值100。
叮——
一条短信。
“xx银行，您尾号2144账户08月14日11:36到账金额500，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