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影帝
不等他继续靠近, 程阮夹起一块鱼肉塞进他嘴巴，用“行动”表示感谢。
季伏城吞下，直起身, 手肘撑在桌面，支着下巴，悠悠说：“不用之前的‘行动’了，可惜。”
程阮当然知道这所谓的“行动”指的是什么。
当时，季伏城问喜不喜欢他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头脑一热, 竟去亲了季伏城。
想起自己的举动，她不禁红了脸, 嗔季伏城：“吃饭。”
“好，吃饭。”季伏城投桃报李, 也夹了块鱼肉往程阮口边送，“我第一次做, 不知道好不好吃。”
程阮犹豫了下, 张开嘴巴, 鱼肉一入口，她忽地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么好吃！”
“你喜欢就好。”季伏城暗暗松了口气。
“我喜欢，特别喜欢。”程阮扭头, 拿着筷子，一块接一块的往嘴巴里夹。
“烫, 慢点吃。”季伏城没动筷, 温柔地凝视她。
程阮朝季伏城笑笑，放慢了速度，吃着吃着, 发现季伏城一直端坐着没动，她咬着一块牛肉，转头看季伏城，两颊鼓鼓的，咕哝：“你也吃呀。”
季伏城看她这样子实在可爱，说了句别动。
程阮不明所以，呆愣住。
季伏城忙拿出手机，对准了程阮。当程阮反应过来，想要躲时，已经晚了。
“可爱。”季伏城欣赏着照片说。
程阮赶紧吞下肉，表示抗议：“我正咬着肉，还没吞下，你怎么就照了。”她放下筷子，扒季伏城的胳膊，“让我看看。”
季伏城侧转屏幕给她看。
程阮看着屏幕中的自己，脸颊鼓的像仓鼠，牙齿间还咬着肉，一半在口中，一半耷在唇边。
而且她已卸了妆，素面朝天，显得连日来睡眠不足积累下的黑眼圈愈加浓重。
“这，这哪里可爱了！删掉，这样的丑照不能留着。”
“哪里丑，我觉得很可爱。”
“不可爱，一点都不可爱。必须删掉。”程阮伸出爪子去拿季伏城的手机，没想到季伏城快速将手一扬，躲开。
程阮拉季伏城的胳膊，想让他放下来，但动不了他分毫。
“你给我。”
“不给。”
程阮气呼呼地抱臂：“那你删掉。”
季伏城眉梢眼角满是戏谑的笑：“不删。”
“你……”程阮运了会儿气，又去拉季伏城的胳膊，重新开始了抢夺手机之战。
餐桌旁的两人，全然没注意到猫咪们正聚集在沙发旁，挨个往程阮行李里跳，跳进去又跳出来，玩得不亦乐乎。
程阮的衣服物品散了一地，猫咪们还很开心地在上面翻滚，蹭啊蹭。
与此同时，一辆车停在了季伏城的家门前，走下一位气质矜贵的妇人。
妇人轻车熟路，径自按密码开门。
进了院门，而后穿过前院，走上几级台阶，边开屋门，边低头打开包包，拿出里面新买的领结，说：“奶奶给你们带东西了，快过来，给你们戴上。”
说着，踏进去，并随手关上了门，往屋里走。
今天分外反常，没有一只猫过来迎接她。
她疑惑地抬头，瞬间凝固。
季伏城听到了开门声，视线投向门口。
而程阮满心想的都是抢手机，对四周的一切浑然不觉，连季伏城愣住了也没发觉。
“快把手机给我。”此刻的她，完全像个树袋熊，挂在了季伏城身上。
季伏城拍她，轻声说：“你先下去。”
程阮一仰头，倔强地道：“你不把手机给我，我就不下去。”
“妈，你来了。”季伏城对门口呆立的妇人说。
程阮以为季伏城在转移她的注意力，抱他更紧了些：“别来这套，我才不会上当呢。”
话音未落，只听身后干咳了声。
她僵住，缓慢地转头，对上了一双和季伏城一样，疏冷淡漠的视线。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长相美丽，气势矜贵优雅的中年妇人。
妇人面无表情，凝视程阮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程阮终于知道，季伏城的高冷是源自于哪里了。
热气洒在耳廓，季伏城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我没骗你。”
不用他说，她已知道。
她赶紧从季伏城身上跳下，整了整凌乱的衣衫，立定站好，手指在身前绕啊绕：“阿姨，你，你好。”
季妈妈淡淡地嗯了声，对季伏城道：“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若知道，我不就不用跑来喂猫。”
“我忘记。”
季妈妈视线四处搜寻猫咪们，看到猫的同时，也看到了程阮的粉色行李箱，以及零落的衣物。
衣物中有几个带蕾丝边的格外显眼。
季妈妈急忙收回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隐隐咳了声，说：“我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起吃饭吧。”季伏城发出邀请。
“不了。”季妈妈冷冷转身，大踏步离开。
到门边，想起手里的蝴蝶结，把蝴蝶结往鞋柜上一放，头也没回，说，“这是给猫咪们的。”
话毕，开门离开。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程阮的心也砰了一声。
季妈妈来了又离开，全程几乎没正眼看她。
程阮有些失落，忍不住想：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给季妈妈留下不好的印象，让她讨厌自己了。
程阮在想这个问题时，季伏城的眼睛落向了母亲看过的位置。
……
他明白母亲为什么那么急切地走掉了。
下一秒，他呲笑出声。
程阮正在为季妈妈不喜欢自己心烦，听到季伏城的笑声，愈加气恼，回头瞪他：“笑什么，都怪你。”
如果不是他拍她的丑照，还不删，她也不用跟他抢手机，让季妈妈看到她缠在他身上的那一幕。
简直丢死人了。
季伏城如坠云雾：“怎么能怪我，又不是我把你的衣服从行李箱里扒出来的。”
“衣服？”
季伏城看向她的行李箱，程阮循着他的视线看，看到那满地的狼藉，忙抬手去捂季伏城的眼睛：“不许看。”
季伏城拉下她的手，笑意甚浓地说：“怎么办，已经看到。”
她垂头，飞快跑向自己的行李箱，把猫咪们赶走，抓起地上的衣物胡乱塞进行李箱，盖上，拉好拉链，拎起：“我要走了。”
季伏城看她那样子，像受了委屈，就要拎着行李离家出走的小媳妇，再次笑出声。
“你还笑。”程阮跺了下脚，瞪一眼季伏城，拉起行李就走。
季伏城敛起笑容：“我不笑了。”
程阮不理会他，继续往前走。
“是冯宇把行李送来的吗？”
程阮没好气地嗯了声。
“饭还没吃完。”
“不吃了。”
“那我送你。”
“不用你送。”
季伏城唇角勾着笑，走向程阮，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放到墙边，拉她的手，回到餐桌旁，不再逗她，恢复正经的语气说：“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家。”
程阮垂睫，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咕哝：“我没有生你的气，就是有点……害羞。”
“我知道。”季伏城手一用力，将程阮卷进怀中，下巴搁在她头顶，“过段时间，你适应了，就不会再这么害羞。”
程阮脸贴着季伏城的胸膛，不可避免，又红了脸，心跳随之加快，仿佛要跃出。
她得什么时候才能适应呢？她不知道。
而且她也没时间跟季伏城相处，去适应，因为她在家休息了一天后，就进了新组，每天忙着拍戏。
程阮在忙碌时，季伏城也在忙碌。
忙电影拍摄的最后筹备。
他是主演也是导演和投资人，要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尽管忙碌，每天还是要抽些时间，打电话给程阮。
程阮怕他辛苦，说：“你不用每天打电话给我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季伏城声音慵懒，带着倦意：“我知道你能照顾好自己，我只是……”顿了几秒，接着说下去，“想你。”
默了许久，程阮说：“我也，想你。”
那个“你”字声音未落，季伏城挂断了电话。
程阮呆愣愣地举着手机，心中一阵闷酸。
怎么才刚互道完思念，季伏城连个再见也没说，便挂断。
难道他说的想我，是在哄我？
导演在喊了。
程阮放下手机，拖着步子回去拍摄。
接下来的拍摄并不顺利，她因为心不在焉，ng了很多次。
天色越来越黑沉，还剩两场戏。
导演心想，程阮肯定累了，才会频繁ng，于是让大家休息十分钟，再一鼓作气，把剩下的拍完。
程阮走向自己的休息椅，发现刘佳佳不在。
拿起水杯，把杯底的水喝尽，环顾四周，也寻不见刘佳佳。
她拨通刘佳佳的电话，想让她给自己带点水过来，可无法接通。
又打了一个，依旧无法接通。
“去哪了，打电话也不接。”程阮本就因为季伏城在气闷，此刻愈加气血上涌。
几分钟后，刘佳佳给她回电话，问她什么事。
她说了句没事，挂掉电话。
休息时间结束，她回到镜头前，正和男演员对词时，看到刘佳佳匆匆跑来，神色并不自然。
拍完收工，刘佳佳略结巴地说：“那个，我有约，不跟你一起回去。”
“跟谁有约？”
刘佳佳闪烁了下目光：“你不认识的人。总之，你赶紧回车上吧。”她指指休息椅，“这些我负责收拾好，带回去。”
程阮觉刘佳佳说话前后矛盾：“你不是有约。带着这些见对方，不累赘？”
刘佳佳哽了下，说：“没事，我先送回酒店，再去。”
“那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回去。”
刘佳佳被问住，盯着程阮愣了片刻，推她道：“总之，你快去车里吧。车里有给你准备的惊喜。”
“什么惊喜？”
刘佳佳缄口不言，把程阮往车的方向推，推出一段距离后，转身回来收拾东西。
程阮转头看了眼刘佳佳，疑惑地往前走。
刘佳佳没接电话，是去给自己准备惊喜了？
她到底准备了什么惊喜？
刘佳佳不说，还跑开，加深了程阮的好奇。
她加快步伐，到达车边，拉开门，踏进去，边垂眸各处察看，边问司机：“你有没有看到佳佳在车里放过什么东西。”
司机不应声。
程阮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了一遍，同时，视线偏过去。
只见，窝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慢慢直起了腰。
“看到了。”
这几个字响起时，程阮蓦地打了个寒噤。
这声音……
季伏城！？
正这时，“司机”回过头，朝程阮微笑。
程阮差点尖叫出声，抬手捂住嘴巴，将声音压下。
“程阮小姐，您需要我送您回酒店吗？”季伏城挑眉，开始了情景表演。
程阮放下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季伏城一脸还用问的表情：“当然是因为想你。”
想她，便搁下一切，立刻来见她。
他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心情和冲动。
程阮抿唇，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你想到副驾驶来坐，还是呆在后面。”季伏城问。
程阮想都没想，跳下车，拉开副驾驶的门，钻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问：“司机呢？”
“我让他开我的车先回酒店了。”
“看来你是有预谋的。电话里也不告诉我，就挂了电话。”
“告诉你，还会是惊喜吗？”季伏城转眸，看程阮。
程阮娇娇地瞪了他一下，咕哝：“害我以为……”
说出几个字，顿住。
“以为什么？”
“以为……你不喜欢我了。”说完，程阮立刻闪开了视线。
季伏城没想到程阮会有这样的担心，愣了瞬，而后伸出手，握住程阮，摩挲她的掌心：“只可能是你不喜欢我，我怎么会不喜欢你。”
“那可说不准。万一哪个女人再勾引你，坐你的大腿，把你勾走了呢。”程阮噘嘴道。
季伏城看一眼程阮，噙着笑意，发动了车子。
到达酒店，季伏城跟着程阮去她的房间。
程阮偷偷瞥季伏城，心想，自己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太过分，惹季伏城生气了。
其实，季伏城已经做的够好。
之前那个女人突然往他身上坐，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反应过来，已立刻推开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房间。
季伏城驱车三小时，才到达片场。联系刘佳佳，和刘佳佳串通好，又在车上等了近一小时，才等到程阮收工。
此时，疲惫感袭来，他在沙发落座，慵懒地后仰，眼睛半眯，沉沉地凝视程阮，声音也沉沉的：“过来。”
季伏城主动喊她，程阮走过去，问：“你没生气？”
“生什么气？”季伏城握住她的腕子，猛地一拉，将她扯进怀中，指尖点她的额头，“你吃醋，我很开心。”
“吃、吃醋，谁吃醋了。”程阮矢口否认，不过否认的中气不足。
“没吃醋？”季伏城唇角浮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没有。”程阮坚持。
“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一直把那件事记在心里。”
“我，我……”程阮我不出个所以然。
季伏城紧紧拥着程阮，让她斜坐在自己腿上，贴近她，在她耳边一字一顿道：“我的腿，只让你坐。”
程阮的脸忽的红透，看一眼季伏城，慌忙躲开视线。
“你，你怎么这么肉麻。”
“肉麻吗？”季伏城拥着程阮，更加贴近她，“其实，我还想更肉麻。”
说话时，唇若有似无的擦过程阮的耳廓。
无数细小的电流，自耳朵，蔓延全身。程阮缩起脖子，手肘轻轻抵了季伏城一下：“别说了。”
“不想听肉麻的话？”季伏城看着程阮红到快爆炸的脸，适可而止，转了话题，“那我们聊，你这段时间的拍戏生活？”
提到拍戏，程阮来了兴致，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跟季伏城分享表演心得，还说了不少剧组发生的趣事。
越说越起劲，完全忘了和季伏城如此靠近的紧张。
季伏城手指捻着她的发，认真听她讲。
说着说着，程阮伏在季伏城胸口，打了个哈欠。
“困了？那你睡吧。明早我来叫醒你，送你去片场。”
季伏城轻松地抱起程阮，把她放到沙发上，像揉小猫咪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明天见。”
话毕，他站起，迈步离开。
走出一步，发现走不动了。
他回头，目光垂落，看向程阮拉着他的手。
程阮仰头，可怜巴巴地望他：“不能不走吗？”
“你想让我留下？”
程阮嗯了声：“我的床很大，分你一半。”
现在已经很晚了，季伏城去开新房间，睡不了多久，又得过来叫她起床，何必那么麻烦。
季伏城眸色变深：“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睡？”
“不行吗？”程阮反倒问季伏城行不行。
季伏城说出自己的担忧：“我只是怕你没准备好。”
“我有什么没准备好的。”程阮突然变得豪迈起来，“你先洗漱，还是我先？”
“你先去好了。”
程阮应声站起，抱着睡衣，进了浴间。
等她出来，季伏城随后进入。
季伏城来得匆忙，并没带睡衣，穿着浴袍走出。
程阮见他出来，掀开另一侧的被子，拍了拍。
“你真的准备好了？”季伏城不放心，再次跟程阮确认。
“快点过来。”程阮困到眼睛快睁不开，只想赶紧关灯睡觉。
季伏城走过去，躺下。
程阮帮他盖好被子。
季伏城刚要向程阮靠近，只见程阮欠身，啪地关了灯，而后躺平，手交叠放在身前，甜甜地对季伏城道：“晚安。”
季伏城：“……”
说的一起睡，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