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影帝
查理见季伏城似乎没明白自己的调侃, 解释：“我不过问你两个问题，你就跟我开玩笑，说我采访你。我觉得你很有趣, 在夸你。”
“夸我？”季伏城微微眯起眼，“你从哪里学来，‘油’这个字是夸人的。”
“不是吗？可cherry告诉我，油是有趣的意思。她还这么夸我来着。”
季伏城齿间不自禁漏出轻笑：“没想到，程阮还挺会忽悠人。”
“忽悠？什么意思。”
季伏城敛起笑意，漫不经心说：“你自己去问程阮。”说着, 他将视线转向窗外, 雨还在下，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查理也转头看雨, 默了阵，他才重又开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接这部戏, 是为了cherry吗？”
季伏城侧目，看向查理：“你不觉得, 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吗？”
“我就是好奇, 想知道。问你喜不喜欢程阮时, 你都坦诚回答，这次怎么又不答了。要不，你问我一个问题, 一个问题，换一个问题。”
季伏城眼睛半眯, 声音有些慵懒：“你已问我两个, 却让我问你一个，似乎，并不公平。”
“那你问我两个好了, 三个、四个也行，我无所谓。”
查理说完，直勾勾地看着季伏城，等他问自己问题，谁知季伏城轻飘飘来了句：“可是，我对你并不好奇。”
查理：“……”
这个季伏城，还真是直白。
他愣了片刻，说：“那你问我些关于cherry的问题好了。你也知道，我们一起念书那段时间，几乎朝夕相处，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查理抛出程阮当诱饵，准确地勾住了季伏城。
他的确有没被解答的疑惑，查理也许知道答案。
他答应查理的交换条件，只问了查理一个问题。
查理如实回答：“你问我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决定上学？具体不知道，不过通过平时谈话她偶然透露的信息，我猜测，她是和谁怄气，不想被说长得好看没演技。”
季伏城一瞬滞住，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喃：“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
知道程阮听到了那时他评价她的那番话后，他曾想过，程阮突然在人气最盛时去上学，是不是因为他那番话的刺激。
查理回答完，开始追债：“该你回答我的问题。”
闻言，季伏城吐出一个短促的单音节：“是。”
“可你为什么跟刘佳佳说，只是因为有时间啊。那程阮不就不知道你为她做了这些吗？”查理完全搞不懂季伏城为什么那么做。
季伏城凝着窗外，云淡风轻地道：“没必要告诉她，她不欠我什么。”
雨滴扑簌簌砸在玻璃窗，发出砰砰的撞击声，又或者是查理的心在胸腔里震动发出的撞击声，震得他倍感惶惑。
季伏城为了帮程阮，才接的这部戏，却并不告诉她。
换作他，他无法做到像季伏城那样，做出牺牲，却不求回报。
一阵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离开季伏城的车子，查理去找程阮。
见到程阮，他嘴巴张了张，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下。
他害怕，怕把刚才和季伏城的谈话说出，就将程阮更加推向季伏城。
“你想说什么？”程阮见他似乎有话要说，问。
查理愣了瞬，脸上扬起笑容，说：“你不是说过要给我接风吗？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空。”
程阮看着查理，面露难色。
查理手举起，承诺说：“放心，再不提喜欢不喜欢的事了。”
程阮以为查理放弃，两人和过去一样，依然当朋友，她回查理一个笑容，说：“看时间，若今晚结束得不太晚，就请你吃饭，顺便听你讲旅途见闻。”
和查理说完话，雨已完全停息，工作人员招呼大家拍戏。
程阮让查理先回酒店，她结束打电话给他。
查理没走，边跟刘佳佳聊天，边看程阮拍戏。
天色渐沉，程阮问查理：“你怎么没回酒店，不累吗？”
“不累。你都不累，我累什么。”他笑盈盈地说，“反正我回去也无事可做，不如呆在这里，跟佳聊聊天。”
“那你们继续聊吧。”
程阮返回拍戏，拍到晚上十点多，终于结束。
虽然累到睁不开眼，但想到答应了查理请他吃饭，只得努力撑着眼皮，招呼查理上自己的保姆车，带他去吃饭。
查理对吃的没要求，让程阮决定吃什么。程阮没力气思考，干脆让助理决定。
这个时间，大多饭店都已打烊。
佳佳在网上搜索了一番，从有限的选择中，选了一家环境私密、评价中上的店，就是距离有些远。
车子驶到那家店，三人吃饭谈天，直谈到凌晨两点才回去。
进了房间，程阮鞋子一甩，便瘫在床上睡着。
次日一早，顶着熊猫眼去工作。
她到片场后不久，查理也来了。接下来的每一天，皆是如此，仿佛查理也是剧组里的似的，完全融入。
查理每天到剧组报到，虽然不再直接说喜欢程阮的话，但时时关注程阮，处处透出殷勤。
剧组里开始盛传，查理是程阮的男朋友。
还有人直呼好甜，男友每天陪着一起工作。
可程阮一点也不觉得甜，她只觉困扰。
晚上，结束工作，查理主动伸出手，想帮程阮拎包。
程阮往后撤了撤，避开他伸来的手说：“小理，你跟我来一下。”
她领着查理到自己的保姆车旁，查理开门，做出请的手势。
她一伸手，将开启的门合闭，仰头，望着查理：“小理，你别再天天围着我转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程阮的语气和脸色都不好。
查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他低头：“我，只是想为你做些事。”
“我跟你说过，不要别白费力气。”
查理抬眸，凝视程阮，不死心，问：“我们之间，真的，一丁点可能都没有吗？”
“没有。”程阮想也没想便回答。
她对查理，连半点心动的感觉都没有。没有心动，何谈喜欢。
查理这几天，对她所有的好，没有引发她的好感，反而增加了她的厌烦。
“我们说好的，不再提这个，继续当朋友。如果你再这样，恐怕我们连朋友也没法做了。”
程阮的车和季伏城的车相隔不远，结束拍摄，季伏城往车的方向走，快走近，听到查理问程阮他们之间有没有可能。
他脚步顿住，眼眸沉沉地望向两人的方向。
紧接着，听到了程阮的拒绝。
那一瞬，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浮起。
似乎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程阮转脸，和季伏城四目相对。
怕被误会般，她解释：“我们就是说几句话。”
“嗯，说吧。”季伏城淡淡地回答。
“说完了。”
“好。”季伏城习惯性简短回答，可回答完，觉得应该再说多些，免得程阮认为他冷漠，“今天拍摄，累吗？”
“还行。”程阮垂眸，脸上露出丝羞赧的笑。
这表情，是程阮面对查理时，从未展露过的。
查理看着眼前的程阮，苦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明明程阮已有喜欢的人，自己又何必死缠烂打，惹程阮厌烦，搞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瞥一眼季伏城，又看向程阮，深长的声音道：“我明白了。”他笑笑，故作轻松，“我在外逗留时间太长，也该回家。走之前，我希望你不要讨厌我，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吗？”
程阮点头，说了句好，而后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走。我有时间的话，可以送你去机场。”
“明天或者后天吧，等我看了机票，定好具体时间，再告诉你。”
“你要走？！”刘佳佳在片场收拾完程阮的各类用品，斜背着个大包，手里拎着休息椅，走到车旁，恰听到这句。
手一抖，休息椅嘭地落在地上。
“嗯，走了。”查理朝刘佳佳笑，“我在外呆了快半年，该回去。”
“还回来吗？”
“会回来的。”查理看一眼程阮，“就怕有些人烦我，不想我回来。”
程阮知道查理在说自己，瞪他一眼：“我哪有那么小心眼。”
“那就好。”查理再度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刘佳佳捡起休息椅，小跑过来：“怎么在这里就说晚安？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了，我想走走，去看一下城市的夜景。之前都没仔细看。”
“好吧……”刘佳佳想跟着，又不好意思说出口，“那，你注意安全。”
查理笑：“我能有什么危险。”
刘佳佳垂下了脑袋，心里叹气，是啊，他一个又高又壮的大男人，能有什么危险，她不过没话找话而已。
程阮上车，坐下，对查理道：“你别逛太久，早点回酒店休息。”
“知道了。”刘佳佳手里东西多，查理搀她胳膊，轻轻把她推进车里，顺手带上车门。
刘佳佳转头，透过玻璃窗，一脸凄切地看着查理。
他要走了，以后也许再看不到他。
她多想告诉他“我喜欢你”，可没有勇气。
因为害怕被拒绝。
车子驶出，程阮拉刘佳佳坐下：“你傻站着做什么，会摔倒的。”
刘佳佳摇摇头，垂眸看向查理触过的胳膊。
查理跟程阮表白时，害不害怕被拒绝呢？估计也害怕吧。他为什么就有勇气说出口，而她却没有勇气呢。
刘佳佳有些生自己的气，她什么勇气都没有。没勇气告白，没勇气像查理那样，来一场梦想中的长途旅行。
看出刘佳佳情绪低落，程阮关心地问她怎么了。她别过头，拭了下眼角的泪，说自己没事。
与此同时，片场，查理掠过季伏城，往外走。
季伏城叫住他：“等一下。”
查理回头，不解地问：“有事？”
“你有烟吗？”
原来是找他要烟，查理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给季伏城。
季伏城接过，拿出一根，给查理。
查理愣：“用我的烟请我？”查理捏住烟，笑了，“你可真油……”想了会儿，想起那个词，“‘油’趣。”
虽然他已经改口，可他讲中文有口音，有趣的有依然说成油，改与不改，没什么区别。
季伏城懒得再纠正他这个问题，捻起一支烟，把烟盒还给查理，勾了下手：“火。”
“你连火都没有？”
“我不抽烟。”
查理拿出火机，给了季伏城：“你不抽烟，点它干嘛。”
季伏城将烟点燃，火机还给查理：“觉得你需要，陪你抽一支。”
查理拿着火机，给自己点燃：“你不是在同情我吧。”
季伏城冷笑：“我有时间同情你，不如同情我自己。”
“什么意思？你也被程阮拒绝？”
季伏城抽着烟，不置可否。
查理噗呲笑出声：“这样我心里就平衡多了。”他捂住嘴，“我是不是不该笑得这么大声。”
“无所谓，你想笑就笑好了。”
抽了半支烟，查理缓缓吐出烟圈：“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好的，演戏也好。我这几天看你演戏，都有点想拜你为师了。”
季伏城冷冷道：“我没有收徒弟的意愿。”
烟抽完，查理又说：“我跟你说过谢谢没有。没有啊。那，谢谢你请我抽烟，虽然烟是我自己的。”
“不客气。”季伏城抬手摆了摆，“再见，提前祝你一路顺风。”
两个男人没再说别的，抽完了烟便分别，各走各的路。
查理一个人晃到半夜，回酒店，休息几个小时，又出去，尽量把没逛到的地方逛一遍，逛到晚上，回去收拾行李，次日一早离开。
程阮和刘佳佳送他去机场。
机场，刘佳佳红着眼跟查理告别。
查理笑言：“怎么这么伤感。”他拍拍刘佳佳的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刘佳佳重重点了下头。
“还有你。”查理转向程阮，“期待再见的那天。”
程阮莞尔，由衷道：“希望再见时，你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你也是。”查理的眼眸深而又深，定格在程阮身上，眼底荡过笑意，“不过，你好像已经找到了。”顿了下，“季伏城人挺好的，你就别拒绝他了。”
查理冷不丁把话题扯到季伏城身上，程阮忽地红了脸：“说什么呢？”
“其实有句话，前几天我就该告诉你，可是我有私心，没说。”查理微俯身，继续道，“季伏城为了帮你，才接这部戏的。”
“……”程阮，“可他之前说，只是因为有空，就接了。”
查理摆手：“你也觉得只是因为有空吗？”
程阮摇头。以季伏城挑剔的性格，再有空也不会接都市小甜剧。
“这不就得了。”查理把前段时间和季伏城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告诉程阮。
程阮呆愣住。季伏城为帮她，做出这么大牺牲，竟不告诉她，还说她不欠他什么。
她明明就欠他了。
如果他没接，她不仅损失时间和金钱，还得损失她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声名。
而且，他不仅帮了她，还帮了周萍以及公司。
这样的恩情，不是一星半点。
广播通知登机，查理最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句：“对你这么好又不求回报的男人，错过，可能再遇不到。”转身，消失在登机口。
程阮原地凝固了阵，猛然回神，如梦初醒般奔向车子。
刘佳佳紧随其后，纳罕：“怎么走这么快。”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程阮对司机道：“去片场，开快点。”
刘佳佳附和：“是得开快点，以免迟到。”
程阮并没想迟到不迟到的事，她在想别的。
到片场，车刚停稳，程阮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等我。”刘佳佳紧跟着跃下，“阮阮，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们又没迟到。”
程阮无暇理会刘佳佳，脚步愈来愈快，眼睛四下张望，寻找那个高大挺拔的影。
终于，那道影映入眼帘。她小跑着接近，却在他身后停下。
她看到他身前站着个漂亮的萌妹子，萌妹子害羞带笑地仰望他，说：“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只见季伏城点头，并展开了臂膀。
程阮的小脸霎时被阴云笼罩。
这个季伏城，才刚跟她表过白不久，便在这里抱萌妹子，他怎么可以这样。
程阮气得脸颊鼓起，一个箭步，走到季伏城身旁，在萌妹子正要往他身上扑时，挽住他的胳膊，猛然将他拉走：“不许抱。”
萌妹子扑空，差点摔倒，稳住自己，不解地看向程阮。
季伏城垂睫，也不解地看着程阮：“怎么了？”
程阮嗔他：“还问我怎么了？我倒要问你怎么了。”程阮指了下萌妹子，咕哝道，“她是谁？”
“是……”
季伏城刚张口，跟别人聊完了天走过来的冯宇道：“我侄女。”冯宇用手比了下侄女身高，啧叹，“才十三岁，就长到一米六五了。你说说，现在的小孩子，营养多好。这不放暑假了，我嫌她在家只会躺着玩手机，带她到剧组，见见世面。”
二十三岁，一米六三，点五的程阮：“……”
“说起来，我侄女以前也是季伏城的粉丝，不过跟你一样，脱粉了。”
程阮：“……”
“这几天不知怎么回事，又迷上季伏城。”冯宇揉了揉侄女的头顶，问她，“和季伏城拥抱过了吗？”
侄女摇头。
“我跟季伏城提前说过，他同意的。”他可是跟季伏城说了不少好话，季伏城才同意，不能浪费。冯宇拉侄女过来，把她推向季伏城，“别害羞，去抱。”
侄女伸出双手，缓缓靠近季伏城。
季伏城眼睛半眯起，带着丝冷魅，问程阮：“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