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影帝
程阮看了剧本, 的确是个好本子。
两个年轻人，从不懂爱，到慢慢学会爱。
看完之后, 心里涌起阵阵感动。
她脑海中也渐渐有了画面, 要如何去表演和展现。
于是程阮决定，她接。
就像周萍说的，她应该拿出专业的态度来。不能因为对一个人好恶, 而放弃一个就在眼前的好剧本。
一听程阮要演，剧方开心不已，赶紧出合同，签约。与此同时, 又派了人去季伏城处, 看他考虑的如何了。
原本还在犹疑中的季伏城, 听说程阮已决定接演女主角，点了头。
《十年》的团队早组建好, 次要演员也已定好。所以, 程阮和季伏城这两名主演一敲定, 半个月后, 导演便带着演员开始了剧本围读。
因为是发生在都市中的爱情故事，大部分场景就在明城拍摄，少部分需要去其他地方拍。
导演已带团队勘好景。
不管剧本围读的地点, 还是拍摄地点, 都离程阮家不远，不用舟车劳顿，还能每天回家。
这对程阮来说，是这部剧最大的优点了。
她还是第一次能在家门口拍戏。
剧本围读的第一天，程阮一进门, 就看到了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季伏城。
季伏城也看到了她，朝她投来目光，凝了几秒，走向她。
程阮看着走来的季伏城，没自作多情到以为他是走向她的，低垂下眼睫，闷头往前走。
和他在短暂的交汇后，快速擦肩而过。
季伏城定住脚步，回眸，眉心皱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冯宇停好车，比季伏城晚了几分钟进入。当他看到程阮时，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嘿，程阮。”
程阮回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冯宇走到她身边，先跟她说了恭喜：“电影我看了，演得特别好，你拿到最佳女演员奖，实至名归。只可惜那天我家里老人生病，参加不了，没能见证你领奖的那一幕。”
“老人病了？严重么？”程阮关心地问。
“年龄大了，心脏有点问题。已经没大碍，感谢关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家常，还挺热络。
季伏城眸光沉了几分，程阮对待冯宇，都比对他亲切。
出声喊冯宇的名字，语气透着摄人的凉意。
冯宇嗯了声，问季伏城：“什么事？”
看来他还想跟程阮继续聊下去。
“我有个东西忘了拿，你回酒店帮我拿一下。”
以为是重要的东西，冯宇疾步回到季伏城身边：“什么？”
“我的笔落在床头柜上。”
“笔？”冯宇张开嘴，露出惊讶的表情，“那种东西还需要回去拿吗？临时买一支或借一支用好了。”
季伏城瞥一眼不远处的程阮：“别的我用不习惯。”
什么时候添了这么个毛病。
冯宇叹了口气：“好吧。”
他驱车回到酒店，几乎把季伏城的房间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季伏城常用的那只黑色签字笔。
无奈，打电话给季伏城：“找不到。”他试探地问，“要不，再买一只。”
两秒后，季伏城的声音响起：“找到了，在我上衣的内口袋。”
冯宇：“……”
季伏城放下手机，继续看剧本，目光不时看向坐在斜对面的程阮。但程阮始终低着头，模样专注。
唯一的一次不经意对上了视线，程阮还很快移开，对他视若无睹。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如此。
一直到定妆那天，程阮都没和季伏城有任何言语和眼神的交流。
定妆照一共要拍两组，一组在棚内，一组外景。
程阮和季伏城先后到达拍摄地，摄影师给他们讲了今天的拍摄流程后，让人带他们去换衣化妆。
两个相邻的换衣间，他们各自进去后，工作人员告诉了他们该换哪套，便走出，并带上了门。
工作人员一离开，程阮便开始换衣服。
但隔壁房间的季伏城，看着那套衣服，眉头微微蹙起。
那是一件白色长袖t恤，搭配淡蓝色牛仔裤。
标准的大学生穿着。
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穿过。
僵了片刻，才伸出手。
五分钟后，变成“大学生”的
季伏城走出化妆室的门。
程阮还没出来。
他慵懒地倚着墙壁，眉眼半垂，发丝落下，挡住他锐利的眉骨，不是偏一下目光，看向程阮的那扇门，倒真有种大学生在等女朋友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很短的时间，又或许很长。
那扇门开了。
程阮缓步走出。
季伏城抬眸看去。
她穿着一件藕粉色糯糯的毛衣，搭配缎面米白色底的小碎花裙，脚下趿着一双白色平底鞋，走动起来时，裙摆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
季伏城一滞，恍然回到了两年前。
两年前的程阮就是这样，清妍美丽又带着股子俏皮可爱。
可他当时却没这么觉得。
回想起来，他是对流量明星有抵触情绪，所以先入为主地对她带有成见。
又偶然看到她的助理半跪在地上喂她喝水，误会她娇纵，更加深了这份成见。
实际上，就像冯宇说的，她并不娇纵，当时的演技也没那么差。
前段时间，他看了《他是凶手》。
他不愿看自己演过的电影，但却莫名地想看程阮。
整部影片看下来，作为新人的程阮，演技虽然尚不纯熟，但也有她独特的亮点。
只是他当时看不到，像是被什么蒙住了眼。
正这时，化妆师从隔壁房间探出头来：“两位老师换好衣服了，可以来化妆。”
季伏城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转开，后背轻推墙壁，朝化妆室走去。
程阮不想跟季伏城抢步，等他已经走进化妆室了，她才迈出步子，紧跟着进入。
化妆师让程阮先坐着稍等片刻，她先给季伏城化。
程阮应了声，在门口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的时间无聊，她拿出手机随意翻动。
季伏城这身大学男生的装扮，让他退去不少成熟锋利的锐气，添了丝温润的少年气。
化妆师给他化妆，刻意弱化他五官的立体度，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摄人。
化妆师边化边赞叹：“季伏城老师，您也太好看了。您真的二十九岁了吗？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演大学生毫不违和。”
季伏
城不喜别人在他耳边聒噪，化妆师刚开口时，他原本想出声提醒，让她不要说话，可听到她后续夸他年轻，便收起了制止她的打算。
这段时间，尽听别人说，他快三十了、老了。
程阮听到化妆师夸张的赞叹，抬起了头。
在眼睛落到季伏城脸上时，恍惚了下。她仿若看到了演《长生》时的那个少年，那个像光一样照进她生命的少年。
可是，这光已经熄灭了。
她又垂下了头。
程阮目光垂落的瞬间，季伏城掀起了眼皮，漆黑如墨的眸凝视镜子。
镜子里映着程阮。
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轻浅的弧度，很快拉直。
轮到程阮化妆时，季伏城在旁边的化妆椅坐下，身体斜侧，朝向她。
漆黑的眸，似乎在看她，又似乎没在看她。
程阮拿不准，只觉浑身不自在。
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她道：“你能不能面朝那边坐。”
手指了一下对面墙壁。
“妨碍到你了？”季伏城惯常冷漠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
程阮一瞬后悔，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开口跟他说话。
他肯定不会听，说不定还会怼她。
可没想到。
季伏城声音落下后，朝程阮笑了一下，长腿轻轻点地，转椅随之旋转，面朝墙壁停下。
那样子，粗一看，像在面壁思过似的。
程阮不敢相信，季伏城刚才是笑了吗？
不会又是她的错觉吧。
果不其然。
季伏城转过去不到半分钟，就站起身，走出化妆室。
斜一眼季伏城的背影，程阮条件反射似的想：他估计不想和我呆在同一个房间太久。
工作时间，手机调成了震动。
刚才，手机在裤子口袋震了几下，不想打扰到别人，季伏城走出房间后，拿出手机，接通。
是母亲打来的电话。
无非闲聊几句，收尾时催个婚。
每一年，他的年龄都在往后延。
今年变成：“你马上要三十岁，还只顾工作，不管终身大事。你能跟工作过一辈子吗？”
以往季伏城都
会斩钉截铁地回答可以，气得季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次，他沉默了。
倒让季夫人心里打起鼓：儿子怎么不搭理她，不会真想跟工作过一辈子吧，这可不成。
她刚想开口，只听季伏城吐出了四个字：“估计不能。”
尾音拉长，倦懒中透着凉意，但却让季老夫人心花怒放：“儿子，你这是开窍了吗？”
开窍……
挂断电话，季伏城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若有所思。
“化好了，可以开拍。”化妆师的声音切断季伏城刚起的思绪。
他回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程阮身上。
程阮扎着丸子头，脸上是粉色系的甜美妆容，非常减龄。
季伏城忍不住想，她现在多少岁来着。
两年前是二十岁。
那现在，二十二岁了。
可她的脸仿佛在逆生长，像才十八岁。
“我们走吧。”他不动声色地收起目光，淡淡地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摄影棚，摄影师热情地招呼他们。先给他们分别拍了个人照，再拍合照。
拍合照时，两人仿佛陌生人似的，中间隔了有两人宽的距离。
“站近一点。你们在剧中演的可是情侣。”
话音落下，程阮还没做出动作，季伏城横移一步，站在了程阮身旁。
“还是显得生硬。要不……把手牵起来吧。”
这次，谁都没动。
摄影师眼中，凌厉冷艳的季影帝，此刻竟然真透出一种学生般迟钝的青涩。
等了会儿，两人还僵站着。
他干脆走过去，左右一拉，将他们的手合在一起，握了一下：“就这样牵。”
回到镜头后，高声说：“笑。想想，如果看到了喜欢的人，你会是什么表情。”
尽管摄影师这么说了，季伏城还是面无表情。
摄影师想了想：“这样吧，季老师，你转头看程阮老师，视线尽量温柔。好，对，就是这样。”
随着闪光灯忽地一闪，镜头中的两人被定格。
程阮端正地站立，脸上漾着甜甜的笑。季伏城侧转着脸，凝视她，目
光极尽温柔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