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吃人魔
洛卿寒微微颔首,淡然道:“称不上相救,我就算不出手,你也能解决得了。”
走尸只是难缠,却并不难对付,她不过是不想浪费时间。
洛卿寒又问道:“碍事吗?”
她说的是顾清霜右手臂的血迹,流了这么多血,伤口看着委实严重。
“没事,这血不是我的。”顾清霜默了默,对纪凌点了点头,礼貌道:“纪师弟,别来无恙。”
纪凌笑了笑:“真是好巧不巧,顾师姐,你也是来这儿抓吃人魔的?”
顾清霜道:“不是。吃人魔的事情我听说了,但我今日是来抓一个红衣女鬼的。我亲眼看见她进的这个山洞。”
顾清霜是仙乐峰真传弟子,下山历练的次数不算少,按资历,已经不需要随行长老陪同了。她又不习惯与人同行,所以下山历练基本都是独自一人。
纪凌道:“这便奇了,我和师尊在山下守了三个时辰,要是真有什么红衣女鬼,师尊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洛师叔没看到也不奇怪。”顾清霜淡淡道。“那红衣女鬼是昨日就进来的,我已经守着这山洞快一天了。”
二人同时看向山洞最深处,流萤照月栀还悬浮在半空,照耀着周围的一切。只一眼,便觉得头皮发麻。
死人,到处都是死人腐臭的尸体。
累累白骨横七纵八乱扔在地上,石壁上的血迹已经发黑,遍地残破肢体,内脏、头颅、头发、指甲、半烂不烂的腐肉埋在泥土里,发出刺鼻的恶臭……森然恐怖,阴冷骇人。
哭声是从山洞的最深处传出来的,到现在也没停下,嘶声裂肺,断断续续,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先前攻击顾清霜的那些畜生以腐肉为生,也难怪这里为什么会聚集如此多的走尸了。
纪凌疑惑道:“奇怪,按顾师姐的说法,吃人魔和红衣女鬼现在应该都在里面才对啊,可为什么刚刚这里发出了这么大的声响,里面却似乎没什么反应?”
洛卿寒目光一凛,下一秒,银剑出鞘!
一道耀眼刺目的银光剑刃顷刻飞了进去,剑气凌厉,携裹着磅礴灵力,寒极彻骨,杀意凛然,在与黑暗接触的一瞬间,发出爆裂的猛烈巨响,洞穴摇晃,地动山摇!
洛卿寒到底压制了多少实力,纪凌不清楚,但是能够看得出来,这一剑的威力,远比顾清霜之前的那一剑要强得多。
纪凌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见过洛卿寒拔华凝剑了,再次被师尊的实力所震慑,咽下一口唾沫,干巴巴地夸赞道:“……师尊,好厉害。”
华凝剑,不愧为能与定渊剑齐名的上古神剑;洛卿寒,不愧为上辈子能与自己打成平手的一代宗师!
顾清霜也被这气势如虹的一击剑刃所震慑到,只是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山洞深处便响起一道清晰的破碎声。
顾清霜沉声道:“是结界,洛师叔好眼力。”
由此可见,山洞外他们进来时看到的那堆白骨,是用来警告普通人的;山洞里的走尸,是用来吓唬一般修士的;而洞穴深处的结界,才是用来防备仙门弟子的。
不过里面的人貌似没有考虑到,仙师级别的大人物,竟然也会来光顾这个小地方……
纪凌突然有些心塞。
上辈子,洛卿寒在陪他下山历练的时候,出手的次数是真的屈指可数。
摒弃她解决掉一群走尸这个对仙师来说几乎不耗费气力的相助,进入这山洞时,纪凌是无论如何也破不开这道结界封印的,于是理所当然的,洛卿寒帮他破了;与吃人魔对招的时候,他有一丁点儿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大概能从它手底下捡回一条命,于是又理所当然的,洛卿寒就抱着剑站在边上看着他俩打……
纪凌闭了闭眼,心累道:“我们还是进去吧。”
只是脚还未踏出一步,洞穴深处便传出一阵嘶声力竭的咆哮:“是哪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破了老娘的结界?!是谁!!”
大姐,您上辈子的台词貌似不是这一句啊!
纪凌面色一变,小心翼翼地去偷瞄洛卿寒的神色,却见后者似乎……神色无常?
师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忍了?
然后下一秒,他才知道是自己想错了。
眨眼的功夫,洛卿寒再次提剑对着洞穴深处一挥,一道灵力磅礴的银光剑刃便再次飞了进去。
“噗——”一道嘶哑的闷哼,貌似是那个传闻中的吃人魔被这一击给震到了石壁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洛卿寒似乎这才想起来,吃人魔应该交给自己的徒儿来对付,淡淡地说了一句:“抱歉,手滑。”
吃人魔:“……”
纪凌:“……”
顾清霜:“……”
“呸!”
吃人魔吐出嘴里的血沫,流萤照月栀这时也飘了进去,他们这才看清楚它的真实面貌。
坦白来说,容貌歧视不该出现在修行人士的身上,但是在雍城凶名赫赫的吃人魔,模样的确是有些滑稽了,与凶狠的暴戾形象严重不搭。
她(或者是他)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色长袍,有一头蓬松凌乱的头发,眼睛瞪得滚圆,嘴唇却有些刻薄。她的鼻子红彤彤的,而且肥大,活像是灌酒过多的醉汉的草莓鼻,脸上青蓝交错,分明是凶神恶煞的长相,却怎么也恐怖不起来。
“啊——”吃人魔不顾身上的伤势,连滚带爬地跪到在一座石台前,捧起一滩暗红的血浆,发出一阵尖锐带着哭腔的尖叫。“我的儿!我的儿!娘对不住你啊!啊!!”
她突然双目愤恨地看向洛卿寒,目光里仿佛淬了毒,眼底的怨恨似乎要化为实质,举起一根手指头恶毒地指着,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他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洛卿寒黛眉一蹙,眸底寒光微现。
“哈哈哈——”吃人魔仰天大笑,笑声划破耳膜,可怖至极。“你们这些自翊为要拯救天下苍生的仙门名派,到头来竟然还不愿意放过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呸!不过是一群假仁假义的正道狗!我的儿子做错了什么?竟遭你们如此毒手?!”
“……”
纪凌眯了眯眼:“你儿本来就是死的,都变成一滩血浆了,与我师尊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