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错误的选择
王微宇就守在门口等她。
就在这个时候，空气扭曲起来，一个穿着长袍的年轻人显出了身形。
“叶常青？”王微宇奇怪道。“你怎么又来了？”
“什么又？要不是有事，鬼才来找你。”叶常青吐槽了一句，接着说。“说正题，甲级任务征召，你的休假结束了。”
王微宇紧蹙眉宇。
顾霁月下足了决心，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守在她门口的不是王微宇。
而是第一次见过的那个小姐姐。
“已经在帮你排看护人了。但是现在暂时没有人手，你可能要去保护区呆一段时间了。”小姐姐话刚说完，顾霁月这边的眼泪就下来了。
演技派，说哭就哭，眼泪那是没有穷尽的时候。
更何况顾霁月现在是真的伤心。
开什么玩笑啊，她好不容易才拿到正式的角色，现在让她放弃，更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答应过她的人还是食言了。
骗子！
顾霁月望着眼前的小姐姐，看对方坚决的表情，知道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她只能哽咽着说。“那我需要和李导那边说一下，不然我突然消失会很奇怪。”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失去了这次机会。
不。
对于竞争残酷的娱乐圈来说，她错失的可能是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唯一一次可以向梦想狂奔的机会。
虽然有些人觉得梦想是遥不可及，不可能实现的东西，但是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连努力都没有就放弃，才会令人如此不甘心啊。
她明明可以为此付出一切，拼上她的性命也可以。
可是她连努力也不能去努力，连拼命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怎么能让她甘心啊。
太不甘心了。
顾霁月的脚步沉重得好似被强力胶黏在了地上，撕不开来，也迈不动步子。可是她不得不亲自去告别。
眼泪无法停止。
因为顾霁月知道，她没有再来的可能了。
就在她要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恰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姐姐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守着她。那里是走廊的出口。
顾霁月没在意，她往旁边绕道，刚想越过那个工作人员进会议室，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跟我走。你可以不用去保护区。”
这个声音……顾霁月压住自己激动地情绪，用眼角瞟那个人的脸。果然是曾经和她接头过的化妆师。
说实话，这实在太可疑了。
这个化妆师表现得好像站在她这边。但是不止是来路不明，还十分的居心叵测。
因为给顾霁月发短信的神秘人和梦魇兽说过，她才是第一个相信他们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保护区外的人。他们没有执行力。
这就可以推论，任何以他们为由头，在保护区外接近自己的人，都不是他们的人。而是和她一样，别有用心套出他们的情报的另一波人。
这个化妆师自以为演得天衣无缝，但是顾霁月可是专业的。这家伙的演技太拙劣了，眼睛里全是算计。她不是傻子，怎么看不出来。
如果是几分钟前，顾霁月一定会揭发给王微宇。
但是现在。
顾霁月紧紧地攥住开门的把手，目光落在自己用力到爆青筋的手背上。
不用去保护区。
仅凭这六个字，便足以令顾霁月心动。这已经不是阴谋了，而是戳准了顾霁月心病的阳谋。
命和梦想，哪一个重要？
别人怎么想的，顾霁月不知道。
但是对于她，这世上已经不存在失去梦想还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她想要演戏。
哪怕下一刻就要死，这一刻她也不想放弃。
这微弱的，可能要她命的希望。
“怎么做？”
顾霁月的声音从腹部发出，轻得好似一阵风，沾了空气便消失了。
“抓住我的手。”对方如此说，眼睛里是顾霁月对着镜子里模仿过无数次的人类的恶意。
顾霁月伸出手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自己可能遇上的危险，而是原来她演的还不够真。
下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她一定可以演得更好。
所以，一定要有下一次。
顾霁月抓住对方的手，满手心都是冷汗，滑腻得几乎抓不住。
同一时刻，守在出口的小姐姐意识到了不对劲，对着顾霁月大喊。“不要——！”
然而她看见回过头的顾霁月满面的欢喜，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害怕，也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然。
小姐姐眼睁睁地看着顾霁月抓住了对方的手，在扭曲的空气中瞬间消失不见，地上只留下一条银色带小牌子的项链。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飞快地向上汇报。
“青鸾回信，雏鸟已被掠走。请求支援。”
说罢，她面色肃穆地捡起银色项链，也身形一转，消失在走廊。
其实伸出手的瞬间，顾霁月已经开始后悔了。
她跟另一帮人逃走，还不是一样失去了自由的身份。只是刚刚头脑发热，叫她实在无法理智地思考得失。
当眼前的世界瞬间变幻，顾霁月强迫自己思考起接下来该怎么办。
但是她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因为她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脑子宕机了。
刚刚还是城市的模样，转眼片刻面前就是原始风貌的山洞。一间教室大小的岩壁山洞，角落到天顶上全都爬满了森绿的青苔，顶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电线和几盏灯泡。
明明用了现代文明的照明系统，却一点也不明亮，反而越发显得阴森幽冷，照得眼前人的脸都惨白如纸，不怀好意。
顾霁月做演员的习惯，将整个画面都牢牢地记下来了。
“走吧。”化妆师脸上虚伪的面具渐渐剥落，露出面无表情的真实。
对于顾霁月来说，这倒是世界习以为常的真面目。冰冷又无情。
顾霁月几乎是下意识地笑起来，显得又傻又好骗。她眨巴着水亮的眼睛，好奇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刚刚那是你的超能力吗？好厉害啊。”
化妆师一开始似乎还颇有戒心。“是。这没什么。”
“但是真的好厉害。我觉得这个能力超级帅啊。”顾霁月的耐心可不容小觑。她一点一点，硬是让化妆师在路上放慢了脚步，与她多说了几句话。
“幸好，我早就收到咱们的消息，没有相信他们。不然现在都不知道被带去哪里了。我真的好害怕。”顾霁月说的当然不是真话。
“是啊。他们怎么也不可能让我们自由的。我们明明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他们凭什么禁锢我们。”看来这是对方的真心话。
顾霁月乘胜追击。“就是。我们是自由的。谁也别想夺走我们的自由。”
有些演员是方法派，用各种技巧令观众觉察到她所扮演角色的情绪，而有些演员是体验派，完全地代入，展现出连她自己都发自内心相信的真实。
顾霁月就是后者。
而顾霁月选择说的话，便是连她自己都不能否认的真话。
两个人说着话，走出了山洞，沿着有些潮湿的岩壁通道，不知走向什么地方去。但是顾霁月已经套出了三个信息。
化妆师认为他们这种人不能叫返祖，应该叫进化。他们是比普通人类更高等。这就可以衍生出下面的两个信息。
这个势力对人类并不友好。
这个势力全是有超能力的中二病。
顾霁月为了保护自己，当然也要将自己调到和他们相同的频道。这里也让顾霁月有了一个疑问。
如果这个势力认为返祖期是更进化的人种，那么为什么化妆师语气里摆明了看不上顾霁月。明明顾霁月也有异变的。
这就是顾霁月在见到对方大boss之前想出的最后一个信息。
这个势力里有明显的等级歧视。
顾霁月在踏入那间现代文明的房间前，得出的结论，这个组织，不是什么好东西。凡是有等级歧视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进入了房间以后，顾霁月游刃有余的状态被打破了。
穿过一道古朴的石门，里面是完全现代化的装潢，全白整洁，放置着红木的家具桌椅。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但是他们都戴着面具，除了体型，什么都看不清。
只是顾霁月下意识地将画面记下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但是她周身的气派完全无法掩盖，无比的优雅，沉淀着时光的特殊味道。
顾霁月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是她看到这个女人，不由地想到的就是民国的整个时代，那种奢华、糜烂、腐朽的时代气息扑面而来。
顾霁月紧紧地盯着她。
化妆师急忙推了她一下。“你注意一点。这可是管先生。”
“先生？”顾霁月觉得连这个称呼都古老得叫人发笑。
“是的。就是先生一手建立了这个自由联盟。这是为了我们所有进化人的自由而奋斗。”化妆师十分骄傲地说。
但是顾霁月却无心在意这一点。因为她看见角落里摆放的几个箱子，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不是别的，是被五花大绑的人。
顾霁月甚至看见了一个小孩子。
她的心脏一瞬间咯噔了一下。
现在她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是错得多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