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顾老师
“李哥，李哥。”顾霁月感觉到了站得高看得远的好处，整个片场简直一览无余。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和人说些什么的群头。
她欢快冲人挥手打招呼。
而顾霁月没想到，她坐在王微宇肩膀上的模样被这场戏的导演刘炜看得正着。
“那俩是谁？头上点红点那个。”刘炜一看，眼睛就亮了。
“哦，刘导，这应该是今天喊来替演小师妹的那个。”选角导演笑着说。“哟，这还自带人形轮椅来啊。现在的小年轻不得了。”
刘炜立刻说。“那可以啊。比原来那个好看。把编剧叫来，把这个给我加进去。”
“啊？”选角导演都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导演的意思，随即去找人重写飞页了。
啧啧，小姑娘运气真好。碰上接替角色就很不错。现在导演对上个拿到更好角色就撂挑子的家伙非常不满，准备把这个本来不太重要的小角色改成有名有姓的女配了。
你不是看不上这个小角色嘛，我就找个更好看地替了你，再多加戏份。哼!
选角导演想除非原来那个女演员一飞冲天，否则等剧上映非得气吐血不可。
顾霁月刚落地，正和群头对自己的戏份呢，就听到自己被改戏了。不，更准确点，她这角色被加戏成了一个正规的女配。虽然应该也没几场戏，但有了明确的人设，对于顾霁月来说已经是喜事一桩。
不过，问题来了。
这个加戏要求买一送一。
没有王微宇，她拿不到这个角色。
“这个角色大概有个五十场的戏份，你接下来半个月不要进别的组。”选角导演说完，就看到顾霁月立刻已八百米冲刺的速度蹦着去找王微宇了。
“王老师！王老师！王老师！”顾霁月现在的心情绝对是广告里才有的飞扬，整个人身轻如燕。
演戏要什么脸，不要了！
顾霁月一路蹦过去，直接撞上了王微宇的背。“痛痛痛！”
王微宇转身一低头，差点直接笑出声来。她摔得整个人翻过去了，简直是高难度马戏团得操作，可见柔韧度确实很好。他忍俊不禁，弯下腰将她扶起来。“新戏？”
顾霁月自己也笑得不行。“哈哈哈，那这个角色够沙雕的。一般正经剧情撑不住。”
“怎么？”王微宇看她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就知道她一定是有求于他。
被看穿的顾霁月整张脸都憋红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出自己的请求，但在那之前她还是先说点别的。“王老师人最好了，最高、最帅！”
“腻了，换个。”王微宇故意逗弄她。
“啊。”顾霁月开始绞尽脑汁地搜罗自己的词汇库。“王老师特别特别的温柔。”
王微宇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温柔？我？”
“是啊。王老师超级无敌温柔，非常体贴。”顾霁月说的时候真诚极了，仰起头，全神贯注地望着他。
王微宇看着倒映在那双黝黑透亮的眼眸中的自己，总觉得看起来有些不太像自己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喉咙里的话就自己溜出去了。“好。”
“哇！你答应了！”顾霁月根本等不及，欢天喜地地冲去和选角导演说结果。
驻剧编剧没花一个小时就赶出了顾霁月那部分的小章节。
顾霁月捧着刚打印出来的热腾腾得剧本，欢喜得跟捧了一座金山似的。这个角色可以说是顾霁月接戏以来最完整的角色了。
开心到爆炸的顾霁月整整花了一分钟平复心情，才能静下心来读剧本。
这个剧组是个武侠题材的。故事内容也就是新瓶子装老酒，男女主门派对立，男主是正派剑客，女主的门派是反派。而顾霁月的角色便是女主门派的小师妹。
人设是小师妹才华横溢，但几年前受伤失去了行走能力，变得性情非常古怪，讨厌外人、毒舌，并且养了一个哑巴当坐骑。
这个哑巴坐骑呢，就是王微宇要演的角色了。
这个编剧不知道是灵感来了，还是专门工作努力，竟然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出完整的小师妹支线——冷脸哑仆和傲娇大小姐的日常。
顾霁月看剧本越看越兴奋越停不下来，直到场务抓她去定妆，她才把宝贵的剧本收起来。
“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小师妹啊。小师妹皮肤不错。不过，原来的妆面不太适合你了。等我改一下。”化妆老师对着顾霁月抹抹画画了半天，还没什么灵感。
就在这边纠结的时候，已经换好装的王微宇进来了。“还没好吗？”
不敢乱动的顾霁月努力用眼角去瞟他的造型。
这个剧组的服装老师绝对有特殊爱好，居然只给王微宇一件黄褐色的粗布短打，连里衣都没有，漂亮的肌肉线条充分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哇哦。”化妆间里一片惊叹。
给顾霁月设计妆的化妆老师顿时眼前一亮，唰唰地开始修改顾霁月的妆容，还一边说。“快把庄姐叫来，她给小师妹搭的是哪件，拿过来看，我看下。”
“王老师去休息室等我吧。”顾霁月看他这么大的个头在化妆间人来人往的地方也挺挡路的，赶紧劝说。
“嗯。”王微宇默默地退了出去。
化妆间里。
“嘿嘿，小师妹，那是你男朋友吗？”果然逃不过这种八卦。
“不是，不是。”顾霁月赶紧否决。“我们是朋友。”
被王微宇扛过来的时候，顾霁月自己开始的时候是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想过要是被人看到，她绝对逃不过八卦的狂潮。
但是王微宇坚持要把她送到里面。因为剧组片场的道具电线都乱糟糟的，她要是也一条腿蹦来蹦去，非得摔一大跤不可。
顾霁月深感王微宇的体贴和他的臭脸简直是反向对比。她一开始还因为他那张脸，误会他脾气不好，真的是以貌取人，大错特错。
明明她们王老师就是个温柔的大好人！
“好了，快把刘导叫来看。这可是我目前做的最满意的了。”化妆老师自我满足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顾霁月眨了眨眼。“还有要让我们小师妹最重要的人给个好评。”
最重要的人？是在说王微宇？
“那个，真的不是男朋友。”顾霁月努力地用镇静的语气解释，但是话语里的羞赧怎么也掩盖不了。
不行，她的演技还有待进步啊。
“是是是，就是朋友。但他不是你剧里的cp嘛，他觉得好也挺重要的。”化妆老师笑嘻嘻地说。“不知道谁给你眉间点的红点，和你真是再配不过了。”
一帮人正闲话着，刘导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看顾霁月的打扮，立刻说。“好。起来转一圈。不错，不错。哑仆呢，赶紧叫来搭一下。”
立刻有工作人员跑出去叫人。
王微宇被领进来的时候，顾霁月已经开始试演片段了。
“哼，师姐，他那样的人给我提鞋也不配。”对于顾霁月来说这实在是过瘾，她越演越兴奋，在看到王微宇进来的时候，一时之间还没有脱戏，高傲地仰头，对着王微宇下命令似的吩咐。“蝎子，过来，我要回去了。”
王微宇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想起来“蝎子”是他在戏里角色的名字。他本来也没有演过戏，现在这么突如其来地一遭遇，下意识地回答。“是。”
他还打算陪顾霁月玩下去，顾霁月却忍不住了，笑得整个人都抖了。“哈哈哈，王老师，你演的是个哑巴。”
她笑得那样的张狂又那么可爱，叫人没办法对她生气。
王微宇望着她，不由地也被她传染这一份笑意。
定妆成功，顾霁月拿了一个非常棒的角色。在回家的路上，她开心地哼歌。“嗯嗯哈嘿……”
“跑调了。”王微宇刚说完就被得寸进尺的顾霁月轻轻拍了一下。“哦，你这是打算自己蹦回去？”
顾霁月才不怕他呢。她早就看破了，他看起来是阴冷，好像拒人千里之外，但其实他非常地温柔体贴。
如果换作别人，才不会理会她那么多无理的要求。他不仅一一答应了她的请求，还从没有嘲笑过她对演戏的痴狂。
他总是那么认真地听她说出的狂语。
只不过相处短短两天，顾霁月不知怎么地就觉得好像和他认识了很久了一般，相处起来特别自在。
此时她被威胁也只是哈哈大笑，很没有诚意地说。“我错了，我错了，王老师最好了，啊啊啊，要掉下去了，我真的要掉下去了，啊！”
两个人嬉闹着回家。
进了房门，王微宇将顾霁月放下来，将折叠椅和行李放下仔仔细细地整理位置。
“王老师最好了！”顾霁月开心地道谢。说罢，她翻起了剧本，几乎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这可是她的剧本，她的角色！
顾霁月继续开心。还以为头上长角之后，她的人生会被彻底改变呢，没想到还是可以继续演戏。不过，还是多亏了王微宇，否则她应该也不会这么幸运。
“突然觉得遇上王老师真好。”
王微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彩虹屁击中，半天说不出一个回应，只是默默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王老师真的超级贴心。”
上了个果盘。
“王老师，最棒！”
多了一篮子零食。
顾霁月还想继续夸，被王微宇塞了一块饼干。“看你的剧本吧。”
“王老师，严谨一点，也是你的剧本。对了，王老师，我们来对戏吧。”顾霁月戏瘾上来了，说着就演起来。“蝎子，没见过人渣吧，现在你就瞧见了。师姐，你找男人的品味真不怎么样。”
王微宇刚下意识想说话，突然想起来，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我演的是个哑巴，怎么对戏？”
“哈哈哈，不好意思。其实哑巴也要用演的。不是不说话就行。我跟你说……”顾霁月开心地拉了王微宇抢先一步上起课来。
听了整整三个小时课的王微宇满眼冒金星。“老是听你喊我王老师，我看你才是顾老师。”
“王老师，你高抬我啦。对了，我们中午出去吃吧。吃完我再跟你说，哑巴其实……”顾霁月还没过瘾呢。
“不，顾老师，你放过我。”王微宇果断地回答。
顾霁月看着他被逼得一脸无奈，顿时忍俊不禁。“王老师，你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