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口瓜
路昭眠挑的位置很偏僻，其他选手们为了多争点镜头，多数挑的都是正对着舞台的位置，所以纵使登上金字塔的人越来越多，路昭眠身边还是一圈空座。
这多少让他没那么紧张。
节目录制时间有点长，在路昭眠看的昏昏欲睡的时候，何思涵开口了，瞬间吸引了路昭眠的注意。
“让我们欢迎最后一组选手”
“来自嘉悦快娱的训练生们。”
终于到最后一组了，无论导师选手还是工作人员都松了口气。
“大家好，我是来自嘉越快娱的于嘉。”
“我是来自嘉越娱乐的章敏林。”
“庄致。”
在最后两个字落下之前，路昭眠便已经将视线凝固在了庄致身上。
庄致穿着一件烟蓝色的西装外套，里面穿着一件黑衬衫，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被扎进了裤子里。
路昭眠的角度不太好，只能看清庄致的侧脸。
他不死心，稍微歪了歪头，试图找到个最好的角度。
可能因为视线过于灼热，庄致若有所察地抬头，恰巧和路昭眠对上了视线。
庄致的刘海被掀了起来，只在两鬓散落下几缕，眉眼精致冷淡，像是覆盖上了一层薄冰。
路昭眠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此时庄致的眼神更冷，还是庄致从他手里接过那个纸团时，无意碰到他手心的指尖更冷。
不知道导演和何思涵打了什么暗示，何思涵并没有在这一组上多花时间，让他们自我介绍了一下后就直接开始了表演。
路昭眠看这场表演看得格外认真。
音乐并不热烈，舞蹈动作也不激烈，但是庄致看似简单随意的动作依旧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了他身上。
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
选手们恍惚间又想起了路昭眠。
他们俩相像却又完全不同。
如果说路昭眠表演时像是猛兽捕食般极具攻击性，给人带来灵魂的颤栗，那么庄致就像一条巨蟒，悄无声息地蛰伏着，在不经意间猛地缠上你的咽喉，给人压抑的窒息感。
音乐节奏逐渐加强，舞蹈动作愈发有张力，蛰伏着的巨蟒也睁开了眼睛，露着獠牙，直直地缠上了猎物的喉咙，选手们霎时感觉自己似乎被剥夺了呼吸的能力，只能在这种窒息中死死地盯着带给他们压迫感的“凶手”，祈求他给予自己呼吸的权力。
路昭眠也牢牢地盯着庄致，过于灼热的视线使得庄致在动作间懒散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型很漂亮，线条流畅，在眼尾处微微上扬，眼神锋利摄人，十分具有攻击性和侵略性。
不过还是好看。
路昭眠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伴随着音乐的结束，演播厅里充斥着如释重负的喘气声。
漫长的喘息声结束之后，才是一片潮水般汹涌的掌声。
在一片喧闹中导师席又一次陷入了沉默，方瞳瞳咬了咬牙，迟疑地问何思涵，“这个给a吗？”
大家都清楚她口中的“这个”指谁。
庄致这组是最后一组，但a班的位置还剩最后一席，以庄致的实力，被评为a无可厚非。
何思涵似笑非笑地看向方瞳瞳，“这个就没问题了？”
方瞳瞳有些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没说话。
何思涵见方瞳瞳躲避他的视线，也不再看她，斟酌了片刻后转身询问于沉雾和肖黎的意见。
何思涵听完两人的意见后抬头看向舞台，举起麦克风道：“经过我们的讨论，现在可以给予你们评分，于嘉，你的评分是b。”
“章敏林，c。”
“庄致”何思涵停顿了一下，转身面朝向金字塔，不偏不倚地看着路昭眠，麦克风挡住了微微上翘的嘴唇，“出于公平考虑，我们希望你能和另一位选手来争取最后一个a班的名额。”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着何思涵看向了路昭眠，路昭眠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来。”何思涵朝路昭眠招了招手，“路昭眠。”
“下来battle。”
路昭眠还愣在座位上，下意识地先看了眼舞台上的庄致。
庄致恹恹地掀起眼帘看了眼路昭眠，又不咸不淡地低头看台下一脸紧张的周乘海。
周乘海表情不太好看，盖在头上的鸭舌帽被他一把掀了下来，疯狂朝何思涵使眼色，见何思涵没注意到他，急赤白脸地招来助理，压着嗓子不知在说什么。
章敏林和于嘉都坐到了金字塔上，偌大的舞台上只剩下两个人。
——路昭眠和庄致。
助理急匆匆地跑上了台，朝何思涵说了些什么。
何思涵皱了皱眉，似乎不太理解地看了眼周乘海，半响后朝他摇了摇头，表示不赞成。
“你们的初试都选择的是舞蹈，那这次battle，你们换个方向怎么样？vocal或者rap都行。”何思涵直接忽视了周乘海，顶着周乘海似要杀人般的眼神继续朝舞台上的两人道。
路昭眠表情凝固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次加试不能选舞蹈，轻轻眨了眨眼，心里多少有点紧张。
路昭眠抿唇，转头瞥了眼站立在他身边的庄致，见庄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似乎没有开口的欲望后，才心死地点了点头，道了句“好”。
一定要在vocal和rap中选的话
路昭眠蹙眉想了一会儿，开口道：“那我唱首歌吧。”
于沉雾起了兴趣，路昭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声音清亮，听起来很干净，带着独属于少年的青春朝气。
他还挺好奇，路昭眠唱歌是不是和跳舞一样出色。
路昭眠伸手挠了挠下颌，道：“是一首比较小众的歌，叫walkingallday。”
“什么歌？我都没听说过，你听过没？”有选手小声问旁边的同伴。
“我也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庄致的印象太过深刻，又或者是有些人生来就吸引人的注意，即使庄致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舞台上，路昭眠都会下意识地去注意庄致的动静。
在他说完歌名后，他敏锐地发现庄致看了他一眼。
因为歌太小众，节目组并没有准备伴奏，路昭眠只能清唱，这不免让路昭眠更紧张了，喉结滚动了几圈后才开口。
第一个单词颤抖地从路昭眠口里吐了出来。
“thesunshineintotheforest,passingthroughthegapsinthebranches,theskyistransparentblue”
于沉雾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路昭眠的音色很亮，发音咬字很清晰，垂眸唱歌的时候有种温柔的缱绻。
路昭眠攥了攥拳，掀起眼帘时刚巧瞥见于沉雾蹙起的眉，微微卡顿了一下，清亮的嗓音瞬间紧绷了起来，路昭眠下意识地想要转移视线，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身边的庄致。
庄致似乎在看他，在触及到他看过来的视线后漫不经心地拨掉了耳返，将麦克风举了起来，薄唇轻启，将路昭眠落掉的一个词不着痕迹地掩盖了。
“walkingalldaywithalkingtoyou”
路昭眠一愣，猛地转头看向庄致。
金字塔上瞬间沸腾了起来。
“合，合唱啊？不是battle吗？”
“不是，你小点声……”
导师们表情古怪地对视了几眼，心情都有些复杂。
一场本以为激烈的battle，竟然变成合作了？
路昭眠还愣在原地，满目诧然地看着庄致。
庄致的声音怎么和这首歌的原唱这么像？
庄致的视线一直没有从路昭眠身上移开，在唱完这句词后微微挑了挑眉，示意路昭眠接下去。
路昭眠下意识地举起麦克风唱了下去。
路昭眠紧绷的身体和嗓音逐渐松弛了下来，让他更有余力去品味庄致的声音。
庄致的声音微哑，很沉，像云一样，轻却厚重。
路昭眠的声音慢慢地亮了起来，他感觉自己之前就像是一只刚学会飞的雏鸟，胆怯，紧张，害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庄致一直在下面拖着他。
让他很有安全感。
路昭眠知道庄致是在帮他，在喘息间回头感激地看向庄致，刚好对上了庄致看他的视线。
路昭眠毫不吝啬地朝庄致笑了一下。
舞台的灯光打在路昭眠脸上，纤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了一层半弧的阴影，衬着路昭眠嘴角翘起的弧度，有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触及此景，庄致微微晃了晃神。
他们并没有唱多久，因为顾及着节目时长，在堪堪唱完一小节后，两人就默契地停了下来。
“就，就没了？1
“好好听啊，我怎么就错过这个宝藏了呢？”
“妈的，都给我听哭了都。”
“我天，他们合唱简直绝绝子1
这首歌好歹是首情歌，路昭眠多少有点不太好意思，不太敢像之前那样无所顾忌地盯着庄致看了。
庄致倒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从唱歌起视线就放在路昭眠身上，直到现在也没有移开。
路昭眠被这视线盯得有些紧张，偷偷往旁边瞟了一眼。
庄致冷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
但是路昭眠莫名感觉庄致眼神有些飘忽。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昭眠纳闷地收回了视线，强行逼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导师身上。
于沉雾喜欢给完甜枣再给巴掌。
“路昭眠唱的不错，音色基础也好，清澈，很有弹性。”于沉雾停顿了一下后便开始讲不足，“但是，你的气息和发声位置都有问题，你唱歌的情感远远超过了你的技巧，还是需要系统训练，而且，你太紧张了，声音刚开始有些绷，不过后面好多了”只能说是庄致带的好。
于沉雾看向了旁边的庄致。
“庄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你了”于沉雾幽幽地叹了口气。
音色好听优越，声压强，情绪到位，唱商高，情感和技巧相铺相成，一听就是受过训练的，有些过于专业了。
于沉雾真就不知道怎么去点评他。
后生可畏埃
这样一想，于沉雾又上下扫视了庄致一圈，眼睛里全是探究，舞蹈和声乐都这么出色，又签了公司，不是纯素人，在圈子里怎么一点水花都没有？
初评级结果尘埃落定。
庄致作为最后一个a进驻a班，路昭眠保留了b。
路昭眠侧了侧身，似乎想按照流程礼貌性地拥抱一下“对手”，但刚转头就撞上了庄致冷淡的视线。
路昭眠抬起手的动作一滞，又怂兮兮地准备转回去。
庄致似乎是笑了一声。
路昭眠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谢谢自己优越的听力。
庄致伸手拉住了路昭眠准备收回去的手臂，上前一步虚虚地抱了他一下，在分开的瞬间，路昭眠瞥见庄致将耳麦从嘴边拉开了，下一秒庄致微哑的嗓音便传进了他的耳朵。
“你唱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