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结局
之前说的话……再见即是死期的那句。
在场的几个人都同时想到了那句，雪娘拉着马靠近陆郎，共同面对半路杀出来的拦路虎。说是拦路虎并不算夸张，这个人油盐不进，属于为了自己的使命感连性命都可以不要的人。看之前和千寻嘉的过招就知道。
让他妥协放人比登天还难。雪娘抬头看天上的星辰，为即将到来的白天和逐渐错过的生机而焦虑不已。
“从没有忽视过您，放心好了。”千寻嘉走到了马跟前，和钟面对面，“你要杀他，我要救他，我不会设计你妥协。从我们手里抢吧。胜者有权力决定结果——来吧。”
钟没有想到千寻嘉直接就要用武力解决，看之前千寻嘉的计谋，还以为又会有一堆话一堆阴谋等着让他呢。用武力，分出胜负，的确是最简单最省事的方法。
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知道面前的女子诡计多端，生怕自己也着了道，因此也不敢轻易答应。
“只是，血猎也有血猎的尊严，有能力便杀，没能力就放弃，等待下一次机会。可不许死皮赖脸拖时间等人找帮手啊。传出去，会给血猎脸上蒙羞的。”
钟果然没有看错千寻嘉，她的狐狸表情很快登场，给这场武力对决定了一个规则。一个有利于她的规则。他必须顾着血猎的尊严，一旦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能力杀掉吸血鬼就自动放弃，不得纠缠，而他们一方，却是可以什么方法多长时间都可以的。
“好。”钟也不和她一般计较，干脆地答应，越过两匹马的阻挡去看后方守护在主子身侧的坅，道，“那位尊贵的王爷似乎是有病在身无法出手，我只要对付你们两个就够了吧。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看你轻功不错，通常轻功好都是为了逃命学的，内功底子应该不怎么样。你还是退到一边动动脑子，来个偷袭什么的吧。”
说着，抬起手招呼坅过来迎战。
被小瞧的千寻嘉轻声一笑，“不，正好相反，你的对手是我。”
钟没听明白，回头想重新询问她的意思，刚转过身，千寻嘉一掌已经拍过来，正中他胸口。掌中并没有积蓄着多少内力，但是一根针样的东西却随着那一掌迅速进入到他胸口，他只觉尖锐的一痛，浑身的血液像被针引导着奔向胸口，巨大的冲击力他一时间也承受不住。
“哇”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他踉跄着后退，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迅速衰弱下去。
“你现在没有能力从我们杀掉吸血鬼了。你输了。”千寻嘉已经远远地退到一边，冷静地判定这这场比试的结局。
“你偷袭？真是卑鄙！”力量的迅速衰弱让他没有办法维持好的形象，忍不住骂出来。
千寻嘉并不在乎，淡淡：“你说过可以的。”
钟被噎住了，无话可说。雪娘再次看到希望，开心地大叫起来。
“跟着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逃跑，就那么开心吗？”钟火气正大，没好气地转移了怒火。
雪娘一掐腰，故作凶悍：“他比你更像个人！”
说完，又笑起来。她在刚才沉默的时间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知道从一开始千寻嘉就是想救他们的，跟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满足楚湘王的要求故意演出的一场戏。为此，还特地把他们的另外一个敌人引过来，除了洗清罪名之外还阻挡了他抓捕他们的脚步，给他们的离开争取了时间。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他们的最大敌人常老板那边，千修女也是做过工夫，让他们有足够时间逃跑的吧。要不然，她也不会为了洗清什么所谓的罪名而将时间拖到现在。
现在，只要抓紧时间逃跑，逃跑的计划够周全，足够有一段时间让他们喘息了。
一想到即将到来的自由和生机，雪娘就既激动又感动。
“走吧。我送你们一程。”千寻嘉轻轻拍了一下马脖子，从雪娘手里拿过缰绳。
“真的吗？”多一个人保驾护航，雪娘激动不已。
“虽然做了安排，但不知道会不会出纰漏，所以还是稳妥起见。我送你们出林子。”千寻嘉牵着马往一边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一条出林子的路，很隐秘岔路也多，但是只要出去了就可以避开常老板的势力范围，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看到千寻嘉指的那条路，雪娘满脸的喜悦瞬间定格，慢慢收起。
那边的路陆郎以前也提过，不过据说很难走。雪娘也知道那条路，忧心，“我们住进山里的时候，为了应对今天这样的局面所以把每个住处的环境都仔细摸索过了。不过那边，听陆郎说他走了好几次都没走出去过，还有一次被困在里面三天，差点死掉。”
雪娘对渺茫的前途开始担忧。
“修女以前走过那条路吗？”就连一向稳重，对千寻嘉的安排很是信任的陆郎也开始不淡定了。
千寻嘉的嘴角轻微动了一下，似乎对别人对她决定的怀疑感到哭笑不得，但什么都不说又会一直让人不安，只好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我朋友走过。”
朋友……走过？短短几个字，瞬间让原本只是不安的人陷入彻底的黑暗——自己走过都不能说值得相信，更何况是朋友？
扑哧一声，钟不识相地笑出来——标准的幸灾乐祸。
笑过之后本来还想借机说些什么，但还没等张嘴就看到了雪娘愤怒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差点将他砍成重伤，只好讷讷住口。
“血猎大人不相信我们能顺利出去吗？”千寻嘉牵着雪娘的马走到他跟前，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只是担心我的猎物还有没有机会出现在我面前而已。”有了千寻嘉的阻挡，钟终于敢继续落井下石了，把再次失去攻击力的长剑耍了一下，重新插回到后背背着，故作遗憾，“我可不想未来的岁月追踪一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家伙。”
□□裸地嘲讽。
“那就跟着一起去，亲眼确认啊。”千寻嘉慢慢眨了一下眼睛，语气淡然地提出一个建议。
“什么？”钟笑，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女子不服气时候说出来的气话，可是笑话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被定格了——千寻嘉把雪娘坐骑的缰绳直接放到了他手里，然后转身离开。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怒，见千寻嘉没事人一样将一个烂摊子丢给他，自己转身就去了陆郎的马前面，飞身上马坐在了陆郎前面。
他、陆郎、雪娘三个人都愣了。雪娘更是被吓得急忙往自己这边拉缰绳，身子往后仰躲着钟，差点从马上掉下去。他和陆郎也有不小的吃惊。
“时间紧迫路又不好走，没有极好的骑术驾驭不好这两匹马，他们两个都不行，所以只好麻烦你了。”千寻嘉使唤人使唤的天经地义。
钟无语了一会，艰难地开口，“为什么是我？你不是有同伴吗？”
他看向树下“装睡”的男子，两人刚才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按说应该帮忙的。
千寻嘉摇头：“他是病人，你没看出来吗？”
钟鼻子里哼出一声，指着站在不远处观望的坅，“不是还有一个拿剑的吗？”
“……”
“哦，他得守护着他家主人是吧。”千寻嘉不说话，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可是……
“男女授受不亲。”他拒绝。
马上，千寻嘉温柔地抚摸着坐骑的脖子，语气极为真诚，“我相信你作为一个男人的人品。”
钟眯了一下眼睛，锐利的目光在千寻嘉身上扫来扫去，“你在打什么主意做这种安排？两男两女，长点脑子都知道该男人与男人一匹马，女人与女人一匹马。”
“嗯、嗯！”一旁听的雪娘也极为认同钟的话，拼命点头。
千寻嘉却不为所动，笑靥如花：“我相信你作为男人的人品，但不相信你作为吸血鬼猎人的人品。”
“……”
所有人都愣了，明白了千寻嘉的顾忌。让一个吸血鬼猎人和吸血鬼近距离接触，就像让狼和羊做邻居，猫和老鼠做朋友一样，完全是自找死路。一旦进入到林子深处，离开了千寻嘉两位帮手的视线，带着陆郎的钟，想要耍花样可是易如反掌。
“你就不怕我用这女人的命威胁你们将吸血鬼交给我？”钟这样被人怀疑，不服气，自己继续挖出潜在的危险。
千寻嘉仍旧笑得心无城府：“我说过了，我相信你的人品。”
钟这回彻底无语了。他知道再争执下去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了，这个女人似乎撒下了一个提天大的网，将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和人类都装在里面，让人逃都逃不掉。真是计划周全让人完全抓不到破绽的女人，太可怕了。
“你上来吧。”雪娘策马到他身边来，僵硬着一张脸叫他上马——为了不让陆郎陷入危机，她是自己什么都打算扛的。
“愚蠢的女人！往后面点，我要坐前面。”钟对不爱惜自己的女人不待见，嫌弃地呵斥，脾气暴躁为人粗糙地跟刚刚出场时锐利执着的吸血鬼猎人判若两人。
人果然要相处过后才看到本性的。
雪娘也不敢惹他，怯怯地往后挪了，钟利落地上马，拉好缰绳，雪娘也不敢碰他，只偷偷抓了他背后的衣服，不让自己掉下去。千寻嘉和陆郎同乘一匹马已经出发了，钟挥动马鞭急忙赶上去，很快就引入黑色的夜里，彻底地消失不见。
连篝火都沉睡了。
千寻嘉的路选的没有错，两刻钟之后，四人顺利出了树林。不过，下马之后，千寻嘉用火折子点燃了从木屋里拿来的蜡烛，照见了四个人的模样，一块出来的人呈现出来的状态却大相径庭。
千寻嘉和陆郎是完好无损的，跟从官道上走过来一样。雪娘裤子和袖子有些破损，头发有点乱了，总体还好。至于另外一个人，就跟刚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一样。头发打结还挂着天然的装饰，脸破了，衣服破了，裤子破了，可以说从头到脚狼狈不堪。
“你选的什么路？”伤痕累累的男人看见走在前面的人完好无损，而他后面的人又因为用他当挡箭牌，没有什么损失，只有他自己活脱脱一个难民，火气噌的一声就上来了。
雪娘第一个就不厚道地笑了，也不管自己是怎么没出息地躲在人家身后的。
“不是出来了吗？”千寻嘉神情淡然，对意料之中的结果没什么在意。
钟也不算吃亏，虽然受了不少小伤，但一路上也骂了好几回娘，算扯平了。
“我只能送到这里，接下来就靠你们自己了。”千寻嘉把蜡烛给了陆郎，又掏出一个葫芦给了雪娘，嘱咐她小心携带，雪娘不解，拔下塞子闻了一下，新鲜的血腥之气钻入鼻子中，她惊了一下，意识到又是千寻嘉的血，眼睛一湿便哽咽了。
千寻嘉拉了她到一边，背过了陆郎，轻声：“雪娘，你既然已经决定了与他同生共死，有些事情我就不再隐瞒你——陆郎他，活不了多久了。”
雪娘如遭雷劈。
“吸血鬼的命本来就很短的，他又受过不止一次致命的伤害，虽然活下来，但身体已经慢慢衰竭，这次大限真的要到了。”
虽然明知道残忍，但分别在即，千寻嘉没有时间让她缓和，只好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雪娘的脸色都白了，失语了一会后慢慢缓过来，低声，声音都在颤抖：“其实我已经注意到了，所以才急着丢下生意去找您。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很努力压制着不哭出来。
“书里都是骗人的对吧。”她强挤出笑容，“说吸血鬼很厉害，又长生不老……结果都是骗人的。我还以为人类的血是狠特别呢，所以喝了人类血液的吸血鬼才那么厉害。原来和动物的血都是一样的。”
再也说不下去，已经哽咽了。
千寻嘉拍拍脆弱的女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道：“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就去吧。”
“嗯。”雪娘抬起头擦干净眼中的泪，又笑起来，“我们有好多想一起去的地方，以前聊过的。不过现在我想带他去一个地方——一个他最想去，我最想让他去的地方。”
雪娘眼中的泪干了又涌出来，她看着天上的星星，保持着乐观的笑脸，抬手又把眼泪擦干。他们还有一段路要走。
这边女人之间的对话是泪水相伴，那边男人之间就是冰冷锋利的兵器了。
“接着。”钟将一把匕首丢给陆郎，陆郎接过，发现与三年前的那把一模一样，他看了一眼雪娘，还以为是给了雪娘的那把匕首落到了钟的手里。
钟一看就明白了。
“我三年前给你的那把你送给那个女人了吧。”他确认，看陆郎的神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也不在意，“我就知道是这样。”
“雪娘很聪明，只是在我的事情上容易冲动。”陆郎也看得出来钟此刻并不会伤害他，温和地笑了一下，为雪娘的反应开脱。
“没看出来，怎么看都是一个愚蠢的无可救药的女人。”钟对女人好不懂得怜香惜玉。
陆郎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你就拿着吧，不要再给任何人了。”钟的语气忽然认真了起来，看向和千寻嘉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的女人，意味深长，“虽然你才是吸血的怪物，可你们两个谁会先失去理智还不一定呢。”
陆郎心里一惊，神色复杂。他明白钟的意思——钟三年给他第一把匕首就是为了防备他为了活下去失去理智攻击人类，是让他自刎以消除祸患的。第二把相同的匕首，目标便是雪娘了。她虽然是人类，但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连性命都可以不要。难保不在危机的时候真的去杀人取血救他。那样子的话——
“如果真有那时候的话，你就亲手杀掉她吧，不要让她成为比你还可怕的怪物。”钟最后补充一句，知道他已经明白了。
陆郎的目光涌动了几下，终于重重点头。
雪娘和千寻嘉的私语已经结束了，正兴高采烈地招呼着他的名字向他们这边走过来汇合。陆郎被她的欢快感染，会心一笑，前途不管多凶残，也不害怕，也不孤单了。
“世间，像这样的女子已经不多了。”身边也和他看着同样景色的男人忽然长叹了一声，意味深长。
雪娘已经过来了，笑容灿烂地去牵陆郎的手：“陆郎，跟我走好不好，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的地方。”
“好啊。你去哪里，我都跟着。”陆郎也笑着回应。两人上了同一匹马，雪娘在前陆郎在后，紧紧地抱在一起很是亲密。
钟看的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棒打鸳鸯：“她去哪你都跟着？不怕她把你卖到太阳底下去？”
雪娘做了一个夸张的鬼脸，不理会再不会见到的人的乌鸦嘴。两人策马从他身边经过，向静静看着他们的千寻嘉挥手道别：“千修女，后会无期！”
千寻嘉亦挥手道别。
骏马奔起来，在茫茫夜色中很快就消失不见，很快连马蹄声都听不见了。千寻嘉仰头看夜空，发现连原本布满天空的星辰不知何时都不见了，整个夜色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她忽然心血来潮地评论了一句夜空。
钟也看过去，抱住自己已经衣衫褴褛的身体，语气也难得的认真起来：“是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等过了这会，天就亮了。”
“哦。”千寻嘉轻声应了一句。
夜色如墨，真的什么都看不到啊。
结局
城里忽然就热闹起来了。第一是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面的楚湘王大驾光临，第二件是前阵子因为抓捕吸血鬼有功的字画铺老板又卷入贿赂官员偷税漏税的案子中被调查，常老板与小妾携家产畏罪潜逃，被官府通缉。第三件事则是之前被吵得沸沸扬扬的吸血鬼以及他的同伴，被发现死在森林里的一幢木屋里，官府和勘察现场后认定是畏罪自焚而死，最有权威的血猎证实了尸体的身份。
闹腾了几个月的吸血鬼疑案终于尘埃落定。
简陋的小城并没有城主馆给楚湘王暂住，官员们战战兢兢地包了城里最大最豪华的一家客栈，清空了所有客人，派下了全城所有的兵力，只为了他一人的清净。于是当清晨千寻嘉推开窗子想看看从一场恐慌中逃出来的百姓们的生活时，只看到了空空的街道，一个闲杂人都没有。
“托王爷的福，天下太平。”千寻嘉站在窗前对身后走过来的男人说，她的语气半真半假，让人听不出里面是真诚多一些还是讽刺多一些。
不过，能在短短三天时间顺利解决吸血鬼事件，还得多亏了楚湘王的大力帮忙。如果不是他用自己的身份忽然出现在这座小城，再弄一个百姓当街拦车驾状告官员贪污受贿的戏码，也就无法避开吸血鬼的事件隐讳地牵扯出常老板，后面的“畏罪潜逃”也没办法这么顺理成章，就没有吸血鬼事件最后的落幕了。
“看不出来，原来王爷也对宗教感兴趣。”千寻嘉注意到楚湘王手里卷着一本离恨宫的教义，在她进来之前是一直看着的。那个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也会看众生平等博爱付出的思想。
“哦，只是忽然发现我以前似乎对你们的教义有误解，所以想重新了解一下。”楚湘王看着书脊上的字，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
千寻嘉看向他：“那么，现在误解解除了吗？”
“没有。”楚湘王嘴角轻轻动了一下，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浮起，“比之前更糊涂了。”
千寻嘉的表情忽然凝住，停了一下，神情慢慢冷锐：“你是想说我不像一个修行者吧——第一次见面就杀人，为了抢一个吸血鬼放火烧了穷苦百姓的房子，偷袭重伤吸血鬼猎人逼他作伪证，您提出要杀死常老板夫妇替代消失不见的真正吸血鬼，我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后就答应了。并且积极配合。
这样的行径完全背离了离恨宫博爱仁慈众生平等的教义，这是您无法理解的地方吧。”
“是。”楚湘王眼睛都不眨，直接承认，“我上一次和离恨宫信奉者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太小，所以对离恨宫的宗旨一直很模糊。到底是我曾经曲解了还是在我不知道的这十五年里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千寻嘉闻言轻声笑了一下，“离恨宫是仙源最大的宗教信仰，有至少九成的女子是信徒，并且是从一出生起就自动加入。每个有女儿的家庭都会在最干净的地方摆设香炉和浩渺女神像，初一十五各个节日香火不断。十五岁更要接受圣洁修女的入庙修禅，行及笄大礼，之后才能挽发插簪论及婚嫁。”
“王爷是皇室正统，据我所知母亲也非少数民族，自幼也是从信徒的身份过来的，身边也应该全是离恨宫的信徒和思想，就算生母早亡，但是说十几年前就和离恨宫的教义断绝关系，王爷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我也很好奇。”
对应楚湘王的挑衅，千寻嘉也提出了重量相当的刻薄。话一出口，原本安然流淌的晨起时光陡然被凝聚，迅速跌落至冰点，两人四目相对，虽然都没有发怒，但平静之下的那份不肯退让半分的敌意让这个房间比生死惨烈的修罗道场还要恐怖。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如果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也早就因为空气太稀薄而窒息了。
两人的第一次合作，过程磕磕绊绊，结局尚算完美，只是合作伙伴该有的交情，是一时半会建立不起来了。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