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富家大少爷
坠落，伴着风声坠落。
赤红色的岩浆从他的巩膜上溢出，无处不是哀嚎沸腾的炼狱。
恐惧，否认，绝望，痛苦，麻木，不甘，愤怒，憎恨，像石子落进深海一样，没有击起半点水波。
他看到建筑在寂静无声中倒塌，墙皮皲裂，露出鲜红的内里，然后裂痕继续扩大，像小丑抹满白/粉脸上的微笑，牙齿众横交错间扯出森森钢筋。
大风吹倒了电线杆，而无处依靠的高压线，像乌鸦一样振翅拥过来，黑色的，密密麻麻的。
半空中掉落的石块穿过他，砸死了一条逃跑不及的流浪狗，但到处都是红色，他无法确定对方的生死。
那个石块本来是商店围墙的一部分，右上角的地方还贴着黑白色的小广告，广告上面的文字突然变得很陌生，像蜗牛攀爬后留下的濡湿痕迹。
飓风？地震？天灾？人祸？
这是一场盛大的默剧。
/这些是真实的吗？/
他难免这样想，并试探性的迈开了一步，想弯腰去揭那张广告。鬼画符一样的手写标题下，开业在即的日期清晰可见。
/1999年/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像被泼了墨水，赤色在昏暗里浮漾起温而柔的流光，变成了黄昏的日色。
突兀出现的蓝色数据流就夹在明朗的橘色里，天空之上传来了遥远又刺耳的机械声。
【滴——欢迎首位玩家进入大型恋爱游戏《文豪奇谭》
此游戏乃子虚乌有公司倾情打造，有史上最多样化的npc外观和随机性格，剧情紧张刺激，支线繁多，满足你对…恋爱的所有向往
提示：5秒后开场cg［神奈川事变］结束
默认玩家进入游戏】
/5，4……2，1/
天空上蓝色的阿拉伯数字消失的一刹那，整个世界的声音蜂拥而至，像把一个庞然大物强制塞进狭小的耳道一样。撕裂般的疼痛里，他就算捂住耳朵，也听见了最后一声低鸣。
【滴——祝玩家游戏愉快？
“嘭——”
细川奏抽了抽嘴角，甩了甩自己被桌角撞红的右手臂。对面头发半黑不白的013眨着琉璃色的眼睛看着他，他的脸颊紧贴着已经被捂热的桌面，额发温顺落在鼻梁上。
013静静的打量了他一会，那表情和猫一样充满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警觉，半响小声提醒：“你看起来很想杀人。”
“哦？”细川奏感觉到手臂已经开始麻了，那种使不上力的感观告诉痛觉被调低的他，这一次恐怕撞的不轻。
他眼睛还没有睁开，灰色里搅动着无针对性的恶意，反问今天显得格外老实的搞事精：“怎么？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杀人吗？”
察觉到危险气息的013赶紧坐直，双手合十讨好的拱了拱，他原本到耳边的头发长了一截，发顶露出了莹莹雪色。衬着他尾梢没有褪干净的黑色，像一只半路没了墨的毛笔。
除了跟有多动症一样待不住外，013平时还挺会装乖的。他今天又换了一副美瞳，颜色是透明质的冷色调，和他外放的性格有点不符。
这家伙前几天不知道在外面玩了些什么游戏，一脸尽兴的来barhmora找人，杀气浓的差点和周防尊打起来。反正看他那样子，他挺喜欢东京的。
“是做噩梦了吗？”十束多多良从细川奏背后突然冒出来，他的手里端着一个苹果拼盘，估计是草薙出云准备的。
说实话，在没认识几天的人的家里蹭吃蹭住这种事，也就他们这群道德观念淡薄的家伙能做的出来，不过想让玩家有不白嫖的意识实在有点难。十束虽然也经常往这边跑，但他是会帮草薙看店的。
“要吃西瓜吗？”十束拍了拍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像老人安慰吓醒小孩子一样低声速念了两句俗语，把盘子放在两人面前的桌子上，去收落在沙发上的薄毯。
细川奏刚刚是占着酒吧靠窗位置的桌椅，歪在沙发上睡的，平时这个位置都是周防尊的，不过最近他待在这里，周防尊就只能去楼上睡了。
“谢谢。”对待十束多多良，细川奏就是另一个态度了，他礼貌的道谢，拍开013伸过来的手，把盘子往十束这边推了推，示意他先吃。
十束多多良笑眯眯的看了明显不爽的013一眼，摆手说自己吃过了。这个时间点是没什么人来酒吧喝酒的，所以十束多多良干脆拉了一把椅子坐过来，无所事事的和他俩聊天。
“奏酱和king一样起床气很大呢1十束多多良看着眯着眼像没睡好一样，毫无食欲的细川奏感慨，“不过夏天睡不好，确实很容易发脾气。”
“我只是夏天这样，你的king恐怕一年四季都是这样吧。”细川奏想着那个红头发像狮子一样，满脸都写着老子不爽老子最拽的男人，果断决定退出这场起床气的pk局。
在这种不知道是褒还是贬的话题里被提名，应该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吧。
“嘛，好像是这样哈哈哈哈。”十束多多良回想了一下，十分诚实的替不在场的周防尊承认了下来，他笑的一脸自如，像是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king的风评被害了。
013…013专注的在拼盘里挑西瓜吃，根本没注意旁边两个人说了什么。
“child1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013有些犹豫的往这边看了几眼，不爱动脑子的他活到今天全靠自己的敏锐直觉，而直觉告诉他，刚起床的细川奏心情很糟糕，不能惹。
“有事直说。”细川奏用左手撑着下巴打瞌睡，刚刚从一个寓意不明的梦里惊醒让他心情非常不美妙。他一边控制不住的在心里阴谋化系统和游戏意图，一边又知道自己毫无撼动系统根基的力量。
不过他从来都不是爱多想的人，身为追求新奇的未知，还有庸俗乐趣的玩家，玩游戏本来就是你情我愿让他快乐的事情。某种情况上来说，只要不影响他的游戏体验，他完全不介意被游戏算计。
这就是性格因素导致的看待事情的重点不同了，如果换一个思虑重，不那么自我的家伙，比如太宰治。这个时候恐怕已经从阴谋论想到楚门的世界，进而不甘心自己只是个提线木偶，黑化打算报复世界了。
不过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被动了手脚，这还是挺让人不爽的。
“喏。”013把手机顺着桌线推过来，他脸上的表情一改之前的犹豫，变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幸灾乐祸。
［因阿蒂尔兰波（040）在擂钵街散播有关死者复活等传言。港口黑手党派出了太宰治和羊之王中原中也协作解决这件事。
现两方已经开始在横滨郊外兰波的一所洋房交战，战况超出预想。
兰波异能强度有所隐瞒，情报传达情况有所延误，002有异。
速回。
——030］
“我早就知道002那个家伙不安好心，这下暴露了吧1013开心的快要跳起来了，他的快乐不加掩饰，急躁的仿佛立刻就想跑回去把002揍一顿。
细川奏关上手机屏幕，抿唇思考了一下，很少在游戏剧情上动脑的他，感觉自己像突然漏看了好几集电视剧一样。产生了一种世界变化太快，他有点跟不上的错觉。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是他太久没关心自己的攻略对象了吗，怎么这个剧情还有太宰治和折原临也的戏份？
兰波是想找回自己的过去，而不出意外的话，按兰波入院的时间和擂钵街爆炸的时间推测，他的过去肯定和羊组织的中原中也有关系。
无论这两人是仇敌还是亲友，又会达成怎样的结局，他都放任自流，不打算干涉，但现在为什么打架的突然多了一个太宰治。
/呀，我的错。我太小瞧这些npc的自由性了。/
当他可以无所顾忌随心所欲的行事时，却忘了这些一直以来都表现的非常高智商的npc，也是可以自由主观的行动的。
明明嘴上对这个前所未有的游戏交口称赞，但心里还拿着对以前那些固化的模板式的游戏的态度看待他们，这也太傲慢了。
细川奏又打了个哈欠，他黑色的卷发懒散的披在肩膀上，簇拥着颈部的皮肤，毛咋咋的热。他有些嫌弃的拎着垂到胸前的一缕，觉得是时候把它剪掉了。
“我有事要回趟横滨。”细川奏对条件反射去拿梳子给细川奏编头发的十束多多良解释。
亚麻发色的少年笑着的拖长尾音哦了一声，他从自己的手腕上捋下一根金色的发带，草草的为细川奏拢了一下头发。
“那快回去吧，下次见。”十束多多良盯着黑发少年点头，才退开一步挥手。“如果怕热的话，秋天再来也行啊1
“这位013先生，也欢迎再来东京玩哦~”
“啊1013阴森森的盯了十束多多良一会儿，他对十束一种有种莫名的敌意，很可能是情商低下的家伙对高情商的嫉妒和向往吧。
“走吧。”细川奏给030安排的司机发定位，然后穿过酒吧吧台，向正在抽烟的草薙出云点点头。制止了草薙喊楼上周防尊的行为，他向拐角处的沙发指了指，示意这地方就原物奉还了。
“虽说重量级人物总是最后出常”细川奏点开系统的屏幕，静静的看了看上面的技能cd倒计时，深深的觉得他真的需要肝点攻击技能了，不能再悠闲的天天划水了。
“但如果没有力挽狂澜之力，那和小丑也没有区别。”
“希望时间来得及。”
酒吧外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炽热，蝉鸣刺耳的响亮一个夏天。
/有种立fiag的赶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