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真不是好人
“你真不是好人。”
小幺深思了许久，说道。
暗魔坐下身，反驳他，“咋就不是了，那人弄脏了你一身皮，不是救了你一命？我这是知恩图报。”
小幺感觉暗魔这话虽然有一点点的道理，但是又很歪。他是造物神，化身死了不代表他真身死掉，不在乎这一命，暗魔明知道这一点，“他心术不正。”
暗魔把虚无之力教给一个心术不正的人，这会让混沌子也觉得棘手。
两人的本源相斥，得到暗魔能力的张怀，对红秀星上所有使用混沌之力的人类有极大的杀伤力。
故意让坏人做大，破坏小世界平衡，岂不是不是好人？
小幺现在开始怀疑找暗魔孕育本命是不是错的。
如果本命星也被虚无之力沾染，这会变得让他也无法控制的一团糟。
暗魔一看苗头不对，小老七虽然好骗，对他自己的星星显然精明得不得了，就这么一点念头都被他猜穿了。
暗魔于是赶紧给他顺顺毛，免得这只猫的后颈毛隐隐有要炸起来的趋势，“这不是有你看着嘛，出不了大事。”
小幺纠结了好久，跟死水一样平静的眼神逼得暗魔举着爪子发了好几次誓，再三保证不会乱来，才同意继续让暗魔留下来观望一阵。
至少如暗魔所说，这不一定全是坏事。
在云梭上的半个月里，两只猫因为张怀，从扒皮吃肉的待遇一跃成为坐上宾。
张怀花了点钱，从沈郭手下把两只猫给买了下来。
张怀带着人亲自把笼子抬进屋，恭恭敬敬把暗魔给请出来，“干爹，快坐这软云枕上，别伤了您娇贵的爪子。”
张怀小人心性，一知道有好处可得，顿时对暗魔做出一副卑躬屈膝的谄媚姿态，笑容简直像朵皱巴巴的老菊花。
把暗魔迎了出来，张怀虽不知笼里那只黑猫与干爹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俗话有云，患难之交生死与共，顿时也不敢怠慢，又亲自托了个软云枕到笼子前，好声好气地劝道：“小猫，快出来，已经给你准备了小鱼干。”
小幺出来了，没踩他的枕头，独自跳到一旁的美人榻上休息。
张怀将一些吃食送到小幺面前，便回来伺候亲干爹，倒头一拜，“干爹，孩儿有幸得到您赐予的法力，必然尽心尽力为干爹效力1
在干爹面前不敢有私藏，张怀将一个恶毒的计划，想要如何惩治沈郭，和盘托出。
“沈郭竟然敢让干爹受囚困扒皮之辱，我必然要替干爹断他筋脉，逐出师门，让他像只丧家狗一样在外流浪到死，让他也尝尝干爹的苦。”
暗魔点头，虚无之力已经给他了，张怀想要做什么，他根本不想管。
暗魔与混沌子的寿命相对于这些人，甚至是这些星辰小世界来说都长得不像话。对暗魔而言，放下一颗虚无之力的小种子，只要不被混沌子亲自出手灭亡，生根发芽只靠天晴天雨。
暗魔心里盘算的事情已经达成，甚至可以立即和小幺回到世界中生本命星。
听到张怀如此丧心病狂的话，小幺的毛顿时炸了，露出尖尖的爪子，跳过去甩了张怀一巴掌。
张怀脸上显出了几道血痕，心里顷刻起了一团火，结果就是招来小幺一通痛抓。
祸不单行，张怀侧身一躲，正好撞到了角落的案几上，顶上的花瓶一晃，稳稳当当朝着张怀头顶砸了下去。
张怀被砸了个晕头转向。
小幺这才解气，回到美人榻上吃点小鱼干。
暗魔叼着鱼干走了过去，一边吃一边瞧了张怀一眼。小幺留情，没直接把人砸死。
张怀迷迷糊糊睁眼，只觉得眼前冒金星。看到暗魔就在面前好整以暇地吃东西，竟然也不管管那只黑猫，忐忑地问道：“那位大人是怪我把它的毛染黑了吗？”
暗魔摇了摇头，“那是你妈。”
暗魔这话也没说错，小幺是整个红秀星的生身神。
张怀登时一愣，他妈怎么变成了一只猫？差点直接要接通传讯玉简回家问亲爹。
张爹给他回了一句话，“你脑子有病？”
张怀明白了，匍匐跪地爬到美人榻前，对着小幺怒吼一声，“干妈！儿子不孝，把您的毛染黑了，儿子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一定也要找到灵丹妙药治好您的毛1
小幺看到张怀这副小人作态就来气，反手又扇了他一巴掌。
张怀傻呵呵点头，没气。
暗魔面朝小幺，抬爪拍了拍身下的软云枕，躺着可叫一个舒服，“你过来睡会儿。”
自暗魔把虚无之力给了张怀后，小幺对他一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算暗魔叫他，小幺也只是蹲在美人榻上吃东西。
暗魔走了过去，舔舔他的毛，等他吃饱了，将人叼起来，拖上软云枕，“他也没干坏事，就是性子差了点，好好教就行了，值得你生什么气。”
小幺道：“他会毁了红秀星。”准确的说，是暗魔的虚无之力会毁了红秀星。
小幺看他的目光充满了防备。
暗魔道：“我还能毁了你不成？”一边说着，又亲昵地舔了舔小幺的眼鼻，哄道，“放宽心，我是认真和你生孩子的。”
暗魔渡了一丝本源喂给他，尾巴尖在他柔软的腹部打转，“乖星星，乖星星……”
小幺把下巴趴在了前爪上，闷闷不乐地扫着尾巴。
下了云梭，众人已经到达的目的地。
青霄派中。
这是一个立宗不过十数代的小型宗门，因每十年就要向大宗门交一次贡，近日时间已到，宗门的广场上堆满了准备好的贡品。
得到云梭回来的消息。
几个宗门长老从山巅御剑而来，检查了笼里的几只云尾虎的品相，点头道：“今日好好休息，明早就启程前往温河谷。”
归程的弟子们一阵放松，捏肩捶腿地返回房中。
张怀请祖宗一样地把两只猫供入房，拜了一拜，收拾了一下，亲自给两只猫准备热水沐裕
“干爹，干妈，明日我要前往温河谷，将二老留在宗门我也不放心，不如让我带二老一起去。”
张怀借机瞧了瞧小幺，确认是只公的，还有两颗小铃铛呢，也不知道他叫它干妈会不会生气。
小幺知道他的动作，果断给了他一巴掌，厉声呲牙，“喵——1
看来是不大高兴。
张怀暗想，但一旁的暗魔没啥动作，伺候干爹舒服了就行。
“郎才郎貌，您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暗魔把爪子都收起来，拿着肉垫给小幺按摩，“瞧他点好，看他还是很孝顺的。”
张怀把两只猫抱出澡盆，细心地烘干毛，再穿上特制的小衣服，“干爹，干娘，这是用鲛纱裁的，贴身穿着，能挡攻击。”
小幺用爪子洗了洗脸，看了窗外一阵，心中一阵闷气，忽然就跳了出去。
“哎，干娘，你去哪儿？地上石头多，小心爪子。”
看见张怀能如此狗腿的模样，就连暗魔也忍不住想抽他，“闭嘴！能让你妈清静点吗？”
暗魔虽然不介意张怀当他的挡火墙。有张怀在，小幺的怒气全撒在了他身上。但这墙丝毫不够结实，真惹怒了混沌子，张怀的小命就跟蚂蚁似的。
小幺找了个树洞窝进去，一闭上眼睛，神识出了闹心的红秀星。
暗魔跟了出去。
在广阔的主世界之内，星云闪烁，有星辰亮得耀眼，有星辰深邃如漩涡，任何画师都无法描绘出世界中如此五彩斑斓的美景。
只见小幺盘坐在浩淼的星空之中，抛去杂念，静心借用暗魔的种子捏着本命星。
只是这回造星比上一回谨慎多了，小幺正把暗魔的那丝本源一点点打散成雾，要让它融合在星尘里。
暗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果不其然，那丝本源不过一会儿，全散尽了。
小幺愣了愣，抿了抿唇。
这次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暗魔肚子快笑抽了，不用他开口，又凝聚了一丝本源出来。
小幺闷闷道：“谢谢。”
暗魔的黑气在他身边缭绕，轻触着他的手指和脸颊，“让你别心急，你非不信我。”
小幺垂了垂眼，没反驳他的话。
暗魔每次看见他这种沉默的认错神色，就有心想逗逗他，笑道：“嘴上说谢没用，怎么表示？”
小幺想了一阵，低声道：“我会考验张怀一段时间。”
暗魔看他那小嘴抿紧的样子，显然心里还膈应着，“那是你的子民，你考不考验他，关我什么事？”
小幺的薄唇抿得更紧了，黑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他，也不知道暗魔打了什么心思。
暗魔将脸凑过去，“亲我一口。”
小幺一愣，嘴巴疑惑地张了张，“嗯？”
暗魔道：“不愿意？”
小幺摇了摇头，将头凑过去，睫毛蒲扇了一下，轻轻在他脸上落了一吻。
暗魔舒心了。
与继承了混沌本源的混沌子相比，虚无裂缝的魔物长得简直不是东西。
既然把本源都给送出去了，暗魔自然不介意收点利息。
暗魔顺势搂住他，微凉的手指托起他的下巴。见他眼里清澈的模样，心里邪念横生，忍不住现在想将这单纯的小老七生吞活剥。
小幺道：“你若想要混沌本源，等我生出本命星后，也会帮助你的。”
暗魔大概是妄想得露了马脚，被小幺看见他眼里缭绕的黑气。
暗魔顿时收敛了念头。这小傻子好骗，已经落入了他的手掌心，足够他一口一口慢慢嚼碎了吃。
暗魔道：“我用得着吗？”别想着让虚无裂缝里毫无情感的冷漠的魔物产生生子育人这种念头。
他低头咬住小幺红润如玉的耳朵，齿尖慢慢摩挲着，依旧用那喑哑温柔的声音蛊惑，“回去替我顺顺毛。”
小幺看看他，点了点头，虽然暗魔这个要求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顺毛也不是什么难事。
两人回到红秀星。
主世界与小世界的时间流逝是不同的。
小幺一任性，在主世界中打散虚无本源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让红秀星绕着神力亮星转了六圈。
六年已过。
两人还没睁眼，周遭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响，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兵器相接声，剑气差点从暗魔头顶撩过去。
忽然听闻一道声音耳熟的大喝传来，张怀执剑冲上前来，“杂种！你放开我爹娘1
付云手中冰凉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两只猫身上。
两人醒得很及时。
暗魔眼皮子一抬，将爪子搭在了剑身上，目光冷冷捎着付云。
六年不见，付云的身量比当年更加消瘦颀长，面容坚毅，握着剑的手中皆是老茧。
他低头与那只猫对视的一眼，忽然觉得脑中一震，魔音无孔不入地传入脑海之中。
“你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