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又见渐缘
沈陵游仿佛一下子把事情想明白了,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旁边的沈大将军看到还以为沈陵游因为这事伤了心，干咳两声道：“这样也好，上了战场也就能心无旁骛了。”
“嗯。”沈陵游轻轻应了声, 他只是觉得太不真实，仿佛一切都像个梦，他前脚刚走，楚誉后脚就成了三皇子。
那等他回去的时候，是不是楚誉已经成了皇帝。他们之间或许会变得更加陌生, 然后走上原书中的道路。
这次的仗, 恐怕要打数月。回去之后京城也就变了天了。沈陵游扬起马鞭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忽然转过头来催他爹：“爹，走快点！”
“这臭小子，猴急什么。”沈大将军嘴上说着，心里却舒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楚誉是怎么想的，可若这婚约不做数了, 受伤害最大的可能还是沈陵游。希望出来征战的这些日子，能让沈陵游慢慢忘记楚誉。
毕竟，一个皇子, 可不会纳男妃。
沈陵游只想快点打完，快点回去, 他要见到楚誉。
三天时间, 路上走走停停, 沈陵游他们终于到达了边疆，当初渐缘师父似乎是去了俾临城，沈陵游则是在卓玛，两个地方挨得不远也不近。沈陵游寻思着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渐缘师父, 没想到马车刚进了城，渐缘便站在城门口迎接他们。
“渐缘师父！”沈陵游驾着马到渐缘身边然后跳下来，高兴地问：“你不是在俾临城吗？”
渐缘依然戴着熟悉的大斗笠，手里捏着串佛珠，只是看向他时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这话听起来仿佛早就知晓沈陵游他们会代替楚誉来边疆似的。
沈陵游身后的沈大将军驾着马过来，脸色有些凝重道：“这位是？”他没见过渐缘，更不信佛信道，估计连听都没听说过渐缘的名号。
闻言，渐缘抬眼看向这位传说中以一当十的大将军，果然身上正气凛然，煞气却不是极重，想来不是什么嗜血之辈。
“这是崇善寺的渐缘大师啊，爹
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沈陵游刚说完，就被他爹瞪了一眼。
他天天不是打仗就是练兵，哪有功夫去了解什么寺什么和尚。
但是看在沈陵游的面子上，他还是开口道：“既然是陵游的朋友，那你们便好好叙旧吧。别给我惹事。”最后一句是冲着沈陵游说的，他还有许多事要忙，顾不上管沈陵游，既然有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儿子还会和一个和尚当朋友。沈陵游之前的那些酒肉朋友，比如谢炳易，这个沈大将军还是知道一些的。其余的他便不怎么清楚了，那个谢炳易倒是有点小本事，只可惜心思不纯，和他那个丞相爹一模一样。
得了他爹的允许，沈陵游高兴地牵着马同渐缘一起走着，问道：“渐缘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本来皇上下令的不是我们沈家……”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被渐缘打断了。
渐缘捏着佛珠看他：“上次那妖僧如何了？”他关心的还是这个，至于其他，渐缘可以推算出来大致是什么情形。
那个楚誉，他命中没有到边疆这一劫，所以替他承了的人自然就是沈陵游。渐缘叹了口气道：“佛珠给了楚誉了？”
沈陵游点点头，有些兴奋地说：“那珠子真灵，不过那个妖僧还是把我们给逮住了，就是在城门口的时候……”他大致把当时的事情给渐缘讲了一遍。
渐缘嗤笑了一声，看来那个妖僧道行也不过如此，应该是没想到沈陵游他们这样的身份会把他直接抓起来窝藏。
这种流氓做法，虽然无耻，也确实有效。趁着他还没得到庆王和荣太妃的信任前便将他关了起来。
成大事者，必定要心狠手辣。楚誉倒是深谙此道。
只可惜，这样的人只不过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罢了，不会后悔亦不会后退。渐缘看向旁边叽叽喳喳的沈陵游，突然有些恼火，这人怎么这么傻，已经明里暗里教过他很多次，叫他远离楚誉，偏偏就不听。
“我劝你，如果还想活命，待回了京城就
离楚誉远点。”渐缘没什么感情地说。
沈陵游听了他的话，眸子中的亮光忽然熄灭了，低着头道:“就算我不想离他远点，他也会离我远点的。”
既然皇帝认下了这个三皇子，那么他肯定就是意图培养他的，毕竟太子被废，皇子早逝，剩下的其他皇子不过都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甚至刚出生没多久。
眼下皇帝培养他，估计也只是为了让楚誉帮他分担朝政，自己忙着炼丹药求长生呢。
沈陵游都懂，他又不是傻子，自古以来没有任何一个皇子纳过男妃，如果真有人这么做了，那他就是自己放弃了帝位。
“我话只说到这里，你自己看着办吧。”渐缘顿了顿，像是怕沈陵游太难过似的，又安慰了一句道：“不过你也不必太伤心，没了楚誉你的命依然是大富大贵。”而且这次渐缘还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沈陵游的官运出奇的顺。
这个人很容易结识到朋友，而且，还不是那种靠朋友升官的运，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是别人的贵人。
上次渐缘见他的时候隐隐就发现了，他这个人很具有亲和力，可以预料到，就算没有楚誉，沈陵游做官也必然是官运亨通，一帆风顺。
沈陵游挠了挠头，又说：“大师，你找我就为了说这个啊。”
“废话，肯定不是。”渐缘瞥了他一眼，说道：“边疆战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大将军既然来了，我也能有些用处了。”
他提前来到边疆，就是为了摸清楚现在边疆的形势，从而帮助百姓少受一点苦难。
“把这份密书带回去给沈大将军看，里面都是南蛮的一些活动范围、地图等等。”渐缘把密书塞给沈陵游，压低了斗笠又说：“如此便罢，你回去吧。”
如果不出意外，他们有了密书上的情报，这次的仗会更好打一些。
沈陵游接过密书点了点头，塞进了袖子里，见渐缘马上要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连忙拽住了渐缘的胳膊说道：“渐缘师父，我听说你会看运，你能不能看看我啊。”
白皙的手指微微传来暖意，渐缘一下子怔住了，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又说：“不是早就告解过你了吗，离楚誉远点就能避祸。”
少年似乎很发愁的样子，清秀的眉毛皱了起来，小声说：“可是，就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他就知道，沈陵游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孩子怎么就死心眼呢。
渐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什么其他办法，如果再执迷不悟下去，到时候吃苦的是你自己。你真当你还有三世福报护着吗？”
他不是说漏嘴，渐缘今天就是想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这个傻子，人世间许多事不是你强求便能求来的。
沈陵游愣了半天，有些不可置信地说：“你说谁有三世福报？”他，他怎么可能有那种玩意儿啊，他吃喝嫖赌除了嫖，样样在行，渐缘居然说他有三世福报？？
见他不信，渐缘索性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你第一世是个官家少爷，第二世是个卖酒的富商，第三世是治水大臣，散财为民，救了不少人，累积三世的福报，你明白有多么难得吗？”渐缘想直接问，你觉得为了楚誉值得吗？那三世福报已经没有了，那是你为了保住楚誉的性命才没有的！可是他不能，楚誉重生的事是天机，如果轻易泄露出去必遭天罚。可他真的是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沈陵游听完渐缘的话有些沉默了，他只是突然觉得愧不敢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很多好事。
“就算没有，那也不是我这一世该操心的，我相信就算是前世的我也肯定不是奔着三世福报去做那些事的。”沈陵游看向渐缘，眼神坚定地说：“如果这是我的命，那我不认。”
他不能因为楚誉有可能会伤害他，就抛弃楚誉。
而且，沈陵游相信楚誉不会让他失望。
“哎，既然你已经自己决定了，那还问我干嘛？”渐缘是真的拿沈陵游没办法了，他见过死心眼的，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
沈陵游有些别扭地，凑到渐缘耳边小声说：“我是想问，我有没有那个，就是那个，
”眼看渐缘快要不耐烦了，沈陵游脸红着说出了口：“我有没有当皇后的运啊。”
渐缘：？
渐缘都快被气笑了，这小屁孩不在乎自己未来死活，倒是还琢磨着当皇后。
不知道的人肯定会把沈陵游当成攀附权贵的人，但是渐缘清楚，沈陵游不是那种人。
于是他微微叹了一口气，板起脸说道：“你没有，别想了。”
沈陵游的脸色一下子失望起来，垂着脑袋跟渐缘师父道了句别就往回走。
渐缘本想告诉他，你是文将之才，何必屈居皇后之位。
可是沈陵游已经跑远了，气得渐缘够呛。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五个小时，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