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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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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雪从公寓出来,外面白茫茫一片,地上仍有积雪。

    她今日穿黑色大衣同黑色高筒皮靴,戴一顶黑色渔夫帽。也许因为四周围都是白雪皑皑,周雪穿一身黑色就格外吸引人目光。何况她高高瘦瘦,长得又十分美,站在路旁等车时,引得过路行人频频回头看她。

    但是并不关心,她双手揣在衣兜里,有些出神地盯住地面发呆。

    不知发多久的呆,直到朋友的车开过来,降下车窗,探出头来喊她,“阿雪,走了。”

    周雪抬头看到朋友,这才回过神,走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上车。

    “等了多久了?”

    “还好。就一会儿。”

    周雪其实并没有骗谢轻寒,今天的确约了朋友吃午餐。

    两人是大学室友,只不过毕业以后,室友选择回国发展,而她则选择留在纽约。

    不过虽然两人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但毕业后仍保持联系,室友此番回来,是探望已经在纽约定居的爷爷奶奶,顺便同她聚聚。

    倘若要问这世上有几个人知道周雪的秘密,梁琬一定算一个。

    三年前初来纽约那会儿,是她最伤情最难过的时候,每每想到谢轻寒已经同别人结婚,就痛苦到几乎不能呼吸。

    那时候开始酗酒,常常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宿舍。

    原本同梁琬并不熟,有一天晚上喝很多酒,回到宿舍洗完澡就钻进被子里。

    半夜躲在被子里哭出声,梁琬过来安慰她。

    那时实在是太孤独,很多很多话都不知要和谁倾诉。于是那晚断断续续同梁琬讲了很多事。

    此后两人渐渐成为朋友,三年间不知分享了多少彼此的秘密。

    好比梁琬知道她爱谢轻寒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知道她过往交往的男友中,多多少少都有一点像谢轻寒。

    也好比她知道,梁琬有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毕业后就要准备结婚。

    而梁琬此次回纽约,除了要探望爷爷奶奶以外,还准备将举办婚礼的地点定下来。

    吃饭时,梁琬像只小喜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等她一腔热血说完,才发现坐在对面的周雪双手托住脸颊,已经困到快要睡着。

    梁琬伸手弹一下她的额头,周雪这时候才醒过来,睁开眼,有些疲倦地往后捋了下头发,说:“我听见了,过两天陪你去看婚礼场地,放心,会把时间留给你。”

    梁琬这会儿却没心思讲这个,她伸过手去拨开周雪颈侧的头发,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乾坤。

    周雪一时没反应过来,“干什么?”

    梁琬道:“让我看看有没有吻痕。”她笑眯眯的,揶揄周雪说:“看你这样子就知道昨晚肯定没睡。”

    周雪早上特意照过镜子,谢轻寒昨晚并没有在她身上留痕迹。

    想到谢轻寒,又不由得发呆。

    真不知怎样描述昨晚的心情,只记得昨晚谢轻寒主动吻她的时候,忽然很想哭。兜兜转转了三年,终究还是同谢轻寒纠缠到了一起。

    梁琬见周雪发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周雪抬起头,看向梁琬,说:“我昨晚同谢轻寒在一起。”

    梁琬惊讶到睁大眼睛,“你们——”

    “上床了。”

    “你们——”梁琬小心翼翼,“喝醉了?”

    “我很清醒。”周雪看着梁琬,补一句,“我们都很清醒。”

    并不是在酒精作用下酒后乱性。她可以很确信,昨晚无论是她还是谢轻寒,都很清醒。

    梁琬惊讶过后,忽然感叹一声,“你们俩上辈子是欠了彼此的情债吗,无论怎么样,最后还是会纠缠到一起。”

    周雪叹气,“是。一定是孽缘。”

    “所以你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周雪摇头,托住脸颊侧着脸望住窗外白茫茫的雪景,半晌说:“你知道的,我不谈恋爱,也不结婚。都是成年人,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就好,何必非得要一个名分。”

    “可那是谢轻寒,你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谢轻寒。”

    “就因为那是谢轻寒,更加不能同他在一起。”周雪如今对待感情变得十分消极,再也不像从前那样充满勇气,她望住窗外,很久,才低低说一句,“琬琬,你不懂。我同谢轻寒是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他早晚还是要娶别人。与其那时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

    “那你昨晚还同他——”

    “实在忍不祝”周雪自己也知道昨晚不该招惹谢轻寒,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交往过的男友个个都有谢轻寒的影子,可是个个都不是他。

    太想得到他,几乎已经成为执念。

    梁琬很能够理解周雪,她太清楚她有多爱谢轻寒,有些担心地问她,“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周雪摇摇头,“没有任何打算。江谨临即将结婚,我买了今晚的机票,打算先飞回国参加婚礼。”

    “谢轻寒知道吗?”

    “为什么要告诉他?”

    周雪不觉得有需要同谢轻寒报备。他们只是睡了一晚,谢轻寒又不吃亏。难道还要她负责不成?

    周雪这样想,非常理直气壮地撇下谢轻寒,独自飞回国参加江谨临的婚礼。

    原本想着等婚礼结束,到欧洲转一圈再回纽约,没有想到竟然在婚礼上同谢轻寒狭路相逢。

    那晚给江谨临夫妇俩送了祝福,就拿起酒杯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独自默默喝酒。

    有人来同她搭讪,讲自己是江谨临的朋友,久仰她大名多年,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

    周雪那时很无聊,晃了晃酒杯里的酒,无聊地说:“去国外念书,很多年没回来了。”

    “这次回来还走吗?”

    “当然。已在纽约定居,今后不会常回来。”

    对方很惊讶,直问她,“为何?据我所知,你母亲如今是谢先生的太太,你名正言顺是谢家的小姐,在国内不知多便利,为何要独自一人到异国他乡去?”

    周雪道:“你恐怕搞错了。谢家可没有什么小姐,只有一位公子。”

    “你是说谢轻寒?”

    “还能有谁。”

    对方显得更加惊讶,“你还不知道吗?谢轻寒如今已经不在谢家,而且前不久刚向股东大会递交了辞呈,连他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谢氏大楼都不要了。”

    这下轮到周雪惊讶,她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对方大概没有想到她竟然不知道谢家的事,同她说:“前两年因为退婚的事,谢轻寒同他父亲闹得很僵。我听人说,前不久父子俩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吵起来,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谢轻寒直接递了辞呈,把他父亲气到要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周雪很久没有打听过谢轻寒的事,第一次听见这些,她不敢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这么大的事,我也不敢乱说呀。你要是不信,随便上网查一下就知道。再不然,你回家问你母亲,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周雪受到震惊,完全消化不了。她的确要去问一问母亲,可还没等她在婚礼现场找到母亲同谢叔叔,反倒先遇到谢轻寒。

    谢轻寒摆明是来抓她的,见到她,一张脸沉得厉害,讽刺她,“周雪,你不是很能跑吗?怎么不再跑远一点?”

    周雪皱眉,觉得莫名其妙,“我叫你找我了吗?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谁知被谢轻寒拽住手腕,她没有回头,甩掉他,往前跑了。

    周雪在婚礼上找到母亲,问她关于谢轻寒的事,谁知母亲却摇摇头,眉头深锁,“回家再说。”

    那晚回到家,从母亲那里得知一个秘密。

    原来三个月前,谢轻寒同谢叔叔几乎父子决裂。

    起因是一个姓郑的女人,突然到公司找谢轻寒,告知他,她是他的生母,想同他借一笔钱帮助她渡过难关。

    这件事对谢轻寒冲击很大,他当天晚上就回到老宅,就此事亲自问谢玄清。

    没有想到,那个女人讲的是真话。谢轻寒的确不是谢玄清亲生,而是谢玄清一位好友的儿子。只不过谢轻寒尚未出生,他的亲生父亲就因车祸去世。那时谢轻寒的母亲刚怀上他,还没有来得及举办婚礼就没了丈夫。

    谢玄清曾劝她打掉孩子,但她不肯,坚持要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她那时还很年轻,还有自己的未来要走。生下孩子后就将孩子托付给了谢玄清。

    谢玄清从小就将谢轻寒当亲生儿子栽培,原本以为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却没有想到,谢轻寒坚持要认祖归宗。

    谢玄清非常震惊,也非常生气,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认祖归宗,你要同我谢家脱离关系?”

    谢轻寒沉默很久很久,很艰难地说出一句,“对不起,爸。”

    那晚谢玄清发了很大的火,叫谢轻寒滚出去。

    没有人知道,那晚对谢轻寒何等艰难。

    也没有人知道,谢轻寒为什么要这样做。非常不解。

    只有黄煜,只有黄煜知道是为什么。

    那天已经很晚很晚,他到家才发现忘记拿一份文件,回到公司去拿,没想到谢轻寒还在公司。

    办公室没有开灯,谢轻寒坐在椅子上,望住落地窗外抽烟。

    不知抽了多少,烟灰缸里全是烟蒂。

    黄煜不由得问:“谢总,您还没回去?”

    谢轻寒没有回答他,过了很久,像是长久长久地找不到人倾诉,低声说:“黄煜,好想周雪。”

    那是黄煜第一次听谢轻寒剖白心声,那一晚一定非常脆弱,否则不会同他讲在心里藏了很久的不能见人的秘密。

    “真不知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曾经想过推开她,也想过用结婚来逃避她,谁知到最后那一刻还是办不到。周雪同我生气,一走就是三年,一点音讯也无……真不知有多想她。”谢轻寒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

    黄煜静静听着,忽然也有些难过,不知要说什么。

    “你知道周雪有多任性。她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警告过她很多次,从来不听,一定要我爱她。”

    黄煜轻声地问:“您爱她吗?”

    “怎么会不爱。”谢轻寒望住窗外,心中无限苦涩,很久很久,才又出声,“可我怎么爱?就算只是名义上,我也始终是她哥哥。周雪可以任性,大不了还有我替她收拾烂摊子。可我怎么办?能和她一起疯吗?”

    黄煜忍不住说:“谢总,不如去找阿雪。她一定也非常想你。”

    谢轻寒却苦涩地笑了下,低声说:“她恨我。”

    那天晚上,周雪躺在老宅的公主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关于谢轻寒的事。

    不知他为什么要离开谢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这么多年辛苦经营的公司。

    想不通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怎样都想不通。

    终于熬到天亮,一大早就开车去谢氏大楼找黄煜。

    谢轻寒走前将黄煜升了职,他如今在公司已有一些地位。见到她,如同见到老朋友,冲她露出笑脸,“阿雪,好久不见。”

    周雪道:“黄煜,我有事情要问你。”

    黄煜似乎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说:“到我办公室来。”

    到黄煜的办公室,周雪开门见山,“谢轻寒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要离开谢家?”

    黄煜看着周雪,笑得有些苦涩,“阿雪,这件事你不该来问我,你该直接去问谢总。”

    周雪看着黄煜,“可你一定知道。”

    “我当然知道,阿雪。”黄煜说:“但你不该来问我。”

    周雪抿住唇,静静看着黄煜。

    黄煜什么也不肯说,她放弃,转身往外走。

    到门口时,黄煜叫住她,“阿雪。其实这三年,谢总过得并不比你好。”

    周雪没有停下脚步,但仍然听见了黄煜的话。

    从谢氏大楼出来,开车直接去谢轻寒家里。

    非常生气,在谢轻寒打开门的时候,愤怒地冲他吼,“谢轻寒,不要以为你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早就不爱你!男友都不知交过多少,早把你忘到太平洋去了1

    谢轻寒久久地看着周雪,唇角扯起一丝苦涩的笑,“周雪,你果然很恨我。”

    “是1周雪看着谢轻寒,同他说:“谢轻寒,我早就不爱你了。三年前我有多难过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能够留我下来你也不知道,坐上飞机多想从那里跳下去你都不知道。你从前不爱我,以后也不要爱我。我不会让你快乐。”

    周雪说完便要走,却被谢轻寒拉住手腕。

    她下意识要挣开,谢轻寒却不放,他深深看着她,说:“周雪,从前不是不爱你。是不能爱你。”

    周雪沉默很久很久,但最终仍旧没有回头,她拿开谢轻寒的手,径直走进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那瞬间,和谢轻寒的眼神对视。

    那一刻忽然很想回头,很想冲出电梯,扑进谢轻寒的怀里。

    前尘往事都不计较,从这一刻好好在一起。

    可终究什么也没做,看着电梯门合上,疲惫地靠住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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