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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第 1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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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豫王大婚之日, 宋皎以身体不适为由并未露面,她不太愿意跟豫王照面,暗自揣测, 豫王跟她的想法也该一样。

    太子对此并无异议。

    东宫这边只云良娣跟李奉仪一起出面应酬。

    而在那之后,果然宋皎也从盛公公的口中得知了,豫王会择日离京的消息。

    虽然在此之前早有传闻, 宋皎也曾想过问问赵仪瑄, 但想到太子那令人防不胜防的醋劲儿,所以一直没提。

    没想到竟果然是真的,又听闻豫王要去的地方并非他的封地, 而是去黔州,那可是西南道上距离宁州不远。

    宋皎一时竟不清楚, 这决定是谁下的,皇帝?还是太子?

    赵仪瑄一直没提过这件事, 甚至有关豫王的一切,在他的口中都是绝迹的。

    所以宋皎更加无从问起了。

    但她隐隐地有一种预感, 太子好像是故意的这样, 就看看她是否还在意豫王, 是否会再跟他问起……等等。

    这天, 皇帝突然间召见宋皎。

    东宫上下都很惊愕。

    宋皎只在封妃的时候,才随着太子去给皇帝行过礼,当时她因为换了贵妃的仪装, 加上那种情形,格外的不自在, 幸亏有赵仪瑄在身边, 皇帝问她的三两句话, 她能回的就回, 拿不准的也多半由太子接了过去。

    如今竟然是单独召见她。

    偏太子今日出外去了同文馆,幸亏盛公公在,安慰她道:“这没什么,皇上多半是有日子没见到你了,先前豫王大婚又说身子不适,所以记挂着呢。”

    当下忙着先换了贵妃袍服,上了头饰,一时竟冒出汗来。

    盛公公传了抬舆,出了东宫往内廷前去,快到养心殿的时候,便叫落轿,一并步行来到殿门口。

    早有小太监入内报知了,魏疾亲自迎了出来:“娘娘请。”

    趁着宋皎向内,盛公公转头小声问道:“皇上叫娘娘来做什么?”

    魏疾扫着他:“还能做什么。”

    盛公公问了等于白问,还未来得及抱怨,就见宋皎止步,伸手去拉自己的裙子。

    原来那层层叠叠的裙子让她迈腿很不方便,才低头看,头上的流苏珍珠压鬓跟肩头的霞帔又荡落下来,而颈间的金镶玉对扣还硬硬地抵着她的脖子,越发的不舒服,宋皎只能伸手抓住裙边,往上提了提。

    盛公公赶紧上前扶着她的手:“娘娘别动,慢慢走无妨的。”

    到了丹墀之前,宋皎未敢抬头,盛公公在旁已经开始提醒道:“臣妾、臣妾……”

    上回封妃的时候她来见皇帝,行礼的时候刚开口就“微臣”,多亏皇帝没有计较。

    如今盛公公是吃一亏长一智。

    宋皎缓缓吁了口气:“臣妾参见皇上,给您请安。”

    正要屈膝,皇帝说道:“你身子不便,不必行大礼,赐座。”

    魏疾亲自搬了一把椅子过来,请宋皎落座。

    宋皎谢恩,略略坐下,心里却忐忑的很。

    从刚才进门到现在,额头上仿佛冒出一层汗,她想擦擦,又怕御前失仪。

    皇帝却看了出来。

    她没怎么上妆,只淡淡傅粉,轻扫娥眉,又点了些许口脂而已。但越是如此,越是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殊绝,令人心仪。

    这些日子宋皎在东宫的情形,皇帝当然知道,别说是皇帝,内廷也是人人皆知的,都知道这位新贵妃不爱穿女装,整天只仍穿着男装在东宫走来走去,对此还传出了一件趣事。

    原来是有一次,是个外地进京的朝臣去东宫谒见太子,在书房外等候之时,只见一个容貌清丽的美人手中握着一卷书走了出来,和声细语地问他来自哪里,以及地方上的风土人情。

    那外臣还以为是太子的近侍,又喜此人的容貌清俊言谈斯文,便也一一告知,那人听得津津有味,正说的高兴,便听到里头一声咳嗽,那人才入内去了。

    后来,这外臣确实是见到了太子,只不过不管他答什么,太子的脸色始终是沉着的,这人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太子殿下,还以为升迁无望,十分心灰。

    谁知改日太子下诏,确实还是升了的。

    这外臣喜从天降,要去谢恩,却给告知不必。

    后来把此事告诉京内一位相识,那人却识破天机,笑道:“你老兄能升,可见确实政绩斐然,要不然就凭你……不治你的罪就是轻的了。”

    这人越发不解,忙请教。

    那人才道:“你说的是什么貌美而才情横溢的近侍,太子殿下身边儿哪儿有那号的人,岂不闻东宫的宋娘娘之前的出身?”

    这人一惊,这才想起新封的贵妃正是之前在御史台当过差的,原来那日跟自己说话的,竟是那位贵妃娘娘!这才幡然醒悟,冒了一头冷汗。

    此刻,皇帝微微一笑:“听说你在东宫都是一身男装,今日是特意换的?”

    盛公公心头一紧,大胆插嘴道:“回皇上,娘娘本来想换回女装,是太子殿下说不必勉强……”

    皇帝看看盛公公,哼道:“你主子今儿没来,他的嘴倒是来了。”

    盛公公正琢磨这话的意思:“皇上……”

    皇帝已经吩咐:“你下去吧,朕单独跟宋夜光说几句话。”

    盛公公还在迟疑,就给魏疾拽着胳膊拉走了。

    宋皎不由站起来,以为皇帝必要责怪了。

    皇帝道:“你坐着吧。”

    宋皎缓缓又坐下。

    皇帝道:“朕并不是要兴师问罪,你喜欢穿什么,这不打紧,大事不误就行了。”

    “谢皇上恩典。”宋皎欠身道。

    皇帝打量着她低垂的眉眼:“先前一直没问过你,东宫可住的还惯?”

    宋皎道:“是,向来甚好。”

    皇帝道:“太子的后宫匮乏,最近只新进了一个你,位份又是最高的。人少,事情自然便不会很多,将来若是人多了,自然有你操心的时候。”

    宋皎立刻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心头微微一沉:“是。”

    皇帝道:“只是你毕竟跟那些女子不一样,你先前一直都在外头走动,政绩出色,你的心胸气度自然也非寻常狭隘女子可比,朕说的可对吗?”

    皇帝虽听着是在夸赞宋皎,但事实上处处的提醒她,东宫“人少”,而她要“大度”,大度的话,就不能去专宠。

    宋皎低头:“微臣、臣妾愧不敢当。”

    皇帝道:“你自然当得起。因为事实如此。当初西南道上来的那些折子,朕可记得很清楚呢。”

    说到这里,皇帝想起来:“宁州成安的那个江禀怀,是你的旧识?”

    宋皎诧异地抬头:“是。”

    皇帝道:“这个人有些见识,生在江家那种地方,竟然能出淤泥而不染,他在成安的三年期满,已经启程回京述职了。”

    宋皎有些惊喜:“这实在太……”刚要出声又想起来“本分”:“是。皇上圣明。”

    皇帝看着她的脸上的喜色才冒出来又忙忍住,不由笑了几声:“罢了,在朕跟前你不必过于拘束。你也算是朕的儿媳妇了,朕也该偏爱你一些。”

    这句话实在叫宋皎“受宠若惊”。

    但接下来,皇帝却又问了另一句,顿时让宋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盛公公给魏疾拉了出去,颇为不安,时不时地探头向内查看,魏疾道:“皇上已经说你是太子殿下的嘴了,你可别又成了殿下的眼。”

    “什么……什么嘴啊眼的,我只是想看看皇上跟娘娘说什么。”

    “就这么担心宋贵妃?”

    “这不是废话吗?”盛公公嘀咕了声:“我现在把她看的比殿下还要紧呢。”

    魏疾笑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盛公公回头:“你说,皇上为什么突然传了娘娘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只许你看的要紧,就不许皇上也看重她?皇上传个人来说说话,能怎么样?”

    “我这悬心呢。”

    魏疾道:“把你的心揣回去,她宋夜光就算是唐僧肉,有九十九个妖怪来吃她,那皇上也是那如来佛,懂不懂?”

    盛公公琢磨了一阵儿,若有所悟。又过了会儿才问道:“皇上是如来佛,那我们殿下是什么?”

    魏疾没想到他的脑袋该灵光的时候不灵光,不该灵光的时候转的这么快,当下笑道:“我可不知道。”

    正在这时侯,隐隐地听到里头传来皇帝的笑声。

    盛公公听见这笑声,这才着实安心。

    又过了两三刻钟,魏疾道:“咱们进去吧。”

    原来宋皎正站起身来告退,盛公公急忙上前扶着她。

    正要退出,皇帝道:“对了,既然来了,不如顺道去看看皇后吧。”

    先前豫王大殿,皇后娘娘强撑着熬了过去,这两日太医说皇后的身子越发差了。

    本来在这之前,按规矩来说,宋皎是该去给皇后请安的。

    盛公公一愣之下,忙接口:“奴婢正要说呢,本来也打算着在参见皇上之后,就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皇帝点头:“嗯。去吧。”

    出了养心殿,盛公公且走且小声地问:“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宋皎道:“无非是些家常闲话。”

    “没为难吧?”盛公公关切地看着她:“可有什么吩咐?”

    宋皎温和地笑笑:“没有为难,公公先前告诉过我,若皇上有什么别的吩咐,叫我只答应着,我记得呢。公公放心。”

    盛公公松了口气,笑道:“聪明。皇上不管跟你说什么,你只管应承,说错了也没什么,总归先别惹恼了皇上,反正最后都有咱们殿下兜着呢。”

    宋皎不由也笑了:“是,横竖有殿下在。”

    豫王府。

    大冷的天,王府的书房门窗都还开着。

    赵南瑭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不知何时起,豫王喜欢静静地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两棵树,一看便是半天。

    可是很快,他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风有些大,把窗户吹掩上了半扇,豫王倾身要去将窗户打开,手抬起,却仿佛有个人先他一步将窗户打开。

    那扶着窗的人向着他眉眼弯弯地:“王爷。”

    豫王的手僵在了原地。

    他喜欢坐在这张椅子上,因为就是在这里,他常常召见宋皎等人,这是属于他的有关于宋皎的记忆最鲜明的地方。

    关河进来的时候,却见豫王有些怔然地看着窗外那无甚可看的风景。

    王妃先前命人送了些汤水过来,怎么送来的,就怎么搁在那里,都已经冷透了。

    关河看着豫王有些萧瑟的面色,挥手叫了小太监进来,把这些东西端了下去。

    “王爷。”他上前行了个礼:“风大,属下还是把窗关了吧?”

    豫王没回答,只是摆了摆手。

    不多会儿,一个小太监来到,在门口躬身问:“王爷,王妃问先前的汤喝了没有,说天冷,让王爷留心身子。”

    豫王皱了皱眉。

    关河见状,便悄悄地挥退了那小太监。

    豫王心头烦乱,忽地问道:“几时了。”

    关河看了看天色:“差一刻未时,王爷还是小憩一会儿?”

    豫王定了定神:“不了,更衣。”

    关河诧异:“王爷要去哪里?”

    豫王道:“进宫。”

    关河脸色微变,终于道:“王爷怎么突然想进宫?天儿好像不太好,不如明儿吧。”

    豫王其实也没想过要进宫,但心神慌乱的,竟冒出这个念头,他觉着这大概是因为离京在即,他有些放心不下皇后的缘故。

    于是他淡淡道:“不必多说,本王要去见见母后。”

    皇后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加重了,他若是这一走,这辈子能不能再见到皇后,只怕希望渺茫。

    或许是该尽尽孝心。

    关河欲言又止,见两个小太监进来帮豫王更衣,他迟疑着唤了声:“王爷……”

    豫王有些神不守舍,起初竟没听见。关河又唤了声,他才抬头:“何事?”

    关河道:“王爷若要进宫,那……是否带了王妃一起?”

    “不用。”豫王的脸色淡淡冷冷的。

    关河的脸色阴晴不定,眼睁睁地看着豫王穿戴整齐,戴了忠靖冠,关河只得上前一步:“王爷,属下有事禀告。”

    豫王皱了皱眉,觉着他有些奇怪:“什么?”

    关河道:“听说……程大人府里的那个小公子近来也有些病弱,王爷先前不说过要去看一看的么?”

    这句却是提醒了豫王:“你说的是,那就……去程府吧。”

    总比在王府要好。

    程府的那小婴儿已经过了满月。

    虽然程残阳并没有就特意地办满月酒,但是无论是宫内还是王府,都送了相应的贺礼到府中。

    有一些跟程残阳交好的朝臣,也都纷纷有贺仪送上。

    那小孩子因出生的时候不太顺利,起初身体一直孱弱的,府内的四个奶嬷嬷日夜不离身的照看着,颜文语更是叫把这孩子放在她的房间中,就在外间,一有风吹草动便能听见。

    这么日夜不离地看护了半个月,才见了好。满月的时候,小东西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那黑中带紫的样子,皮肤白嫩了起来,那浓眉俊眼的像极了程子励。

    豫王进内看了那孩子一番,望着那婴儿在襁褓中挥手舞脚的样子,难得地流露出一点笑意。

    颜文语整个人却比先前清减了点儿,说道:“这小东西实在太折磨人了,别看现在乖乖的,昨儿晚上哭闹了半宿。”

    以至于她不得不叫程残阳去书房里睡了半夜。

    豫王看了她一眼:“白乐天有诗说,‘辛勤三十日,母瘦雏渐肥’,如今夫人虽非这孩子的生母,却也实在应了这首诗中所讲。”

    颜文语自嘲道:“我也想不到,熬来熬去,居然会给一个小家伙折磨。”

    豫王微微一笑:“程大人还在台院里?”

    颜文语点头道:“是啊,今儿天不亮就出了门,嘴里说着要急流勇退,可这样子倒像是要逆流而上。不过倒也罢了,我也想不出老爷含饴弄孙的样子。”

    豫王又看了会儿那婴儿:“他的眉眼像是子励,嘴巴是像他母亲吧?”

    颜文语也跟着瞧:“有时候觉着像是子励多些,有时候觉着像是老爷,还有时更像是他娘,说来也奇妙的很。”

    那孩子给两个人盯着瞅,仿佛觉着有趣,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豫王望着这天真烂漫的笑容,心里竟有些微酸的。

    忽然说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现在才觉着,真的是回不去了。”

    颜文语一怔,若有所思地看向豫王,她的眼中略泛出一点怅然,却笑了笑:“王爷何必生这感慨,倒不如下面两句‘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来的实际。”

    豫王忍不住笑道:“不错,还是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吧。”

    正说到这里,外有贴身丫鬟走到门口:“太太。”

    颜文语抬头看了眼,走到门边:“怎么?”

    丫鬟悄声道:“老爷命人捎了一句话回来。”

    “什么话?”

    “老爷说,今日风起云变,时气不佳,让太太别出门儿。”

    颜文语眉头皱起:“就这么一句?”

    丫鬟点点头:“就这一句。”

    颜文语狐疑不定地,回到里间,见豫王正在逗弄那孩子。

    看她回来,豫王便又负了手,随口问:“是程老师有什么事?”

    颜文语摇了摇头:“有些怪……”

    豫王疑惑:“什么?”

    颜文语皱眉忖度,她这几天都是在家里看着孩子,并没想出门。

    而且就算是天气变化,程残阳也不至于非得叫人回来送这么一句。

    可颜文语清楚,程残阳绝不会干这些无谓之事。

    这话,必有深意。

    “风起云变,云变,云变则……无光……”颜文语念了几声,心头微震:“难道……”

    “你在说什么?”豫王看出了不妥。

    迎着豫王注视的目光,颜文语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程残阳这句话的意思。

    确实程残阳不用巴巴地命人回来说这句可有可无的话。

    而豫王来了有一阵了,程残阳不会不知道。

    所以这句话他并不是在对自己说的,却是对豫王说的。

    “王爷……你恐怕要进宫一趟了。”颜文语屏住呼吸,有些心乱。

    “为什么?”豫王并没怎样惊疑,而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知道她会有一个令他信服的答案。

    “夜光恐怕会出事,而且多半会跟王爷有关。”颜文语说了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的汗毛都好像倒竖起来。

    “她、跟本王……”豫王瞪了颜文语半晌,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转身往门外走去,还未出门口便厉声叫道:“关河!”

    声音突然响起,惊动了那孩子,小家伙呆了呆,哇哇地哭了起来。

    颜文语本想跟出去看看,见孩子哭了,一时也顾不上,只忙叫人把婴儿抱起。

    等她走到外间,只看到院中的奴仆跪在地上,而豫王的身影在门口一闪,如风似的向外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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