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考试的规则
排在二人前面的那个汉子听了他俩的对话，一下就笑了起来，转过身来，对排他身后那钢筋铁骨般的壮汉道：“苏荃，这姑娘也是一硬茬。”他硬凑了过来，神神秘秘的对淳于娟说：“复考的规则你知道吧。”
淳于娟看向那人，见他二十来岁，中等个子，五官倒也端正，就是眼睛太小，就像有人拿刀子在绷好的人皮上拉开了一条眼逢。汉子这时候满脸笑意，那双眯缝眼也弯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使得他整张脸都带出了一种憨态可掬的神情。
复考的规则淳于娟当然知道，初考是考刀枪剑戟、轻功和骑射，很简单，只要都会就能过，复考则是打擂台。每年都大同小异，初考过了的人就会被分组，一组五、六人或七、八人，分到一组的同打一个擂台，打下擂台者为输，只有最后留在擂台上的两人才算过，打擂台没有过多的规则，所以每年都有重伤的人被抬出校尉营。
淳于娟听他问自己规则，往他们三人的前后瞄了一眼，见人群都有序排着，然后才谨慎的点了点头。
眯缝眼又向她凑近了一些，“一个擂台只有两个人能胜出，现在大家伙都在暗中结队。”
淳于娟吃了一惊，再次往他们前后瞄了一眼，见排队的这群人三五成群，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什么，似乎真在暗中交易勾结。
“这……这不是在作弊么！”
两个男人一听这话都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眯缝眼“嘿嘿”的笑了起来，他拍了苏荃钢筋铁骨般的胸膛一下，“苏荃，我就说这一百八十三个应考者中会有几个榆木疙瘩吧。”
淳于娟抬了抬拿在手中的剑，恼怒道：“你骂谁榆木疙瘩！”
“姑娘，说你你还别不服气。”
眯缝眼收起笑容，压低声音对她说：“每年打擂台的规则都一样，都是最后留在擂台上的两个人胜出，但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或三个人。”
淳于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语塞，解释说：“这就是规则呀，规则制定出来，我们遵守就行。”
眯缝眼一听这话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苏荃那张盘子般冷硬的大脸也松动了一下，露出了几分笑意。
眯缝眼取笑道：“姑娘该不会觉得开封府的校尉平常除了操练就是捉几个小贼吧？”
淳于娟面上一红：“当然不可能，抓钦犯，破案，密探，班头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这一年帮着开封府做事就是这样，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脑子里灵光一闪，规则一直没变过，规则大家都知道，这两个人又笑她是榆木疙瘩，或许她有些明白擂台为什么要规定两个人胜出了。
开封府不要榆木疙瘩！
眯缝眼和苏荃对望一眼，这姑娘还真是老实得可以，二人决定点她一下。苏荃说：“密探光是武功好可不够，还得脑子好使。”他伸手点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意有所指。
眯缝眼接道：“对，得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还得伪装，收集情报，周密部署。”
他再次压低声音，“你以为只有三场考核，错啦，从拿到条子的那一刻考核就开始了。为什么报考后要隔十天才考，这十天就是让你收集情报，提前部署。更有意思的是，这时候还没分组，你就不知道你该和谁结队子，谁都可以和你结队，又谁都可能是你对手，这才是最难的考核。还有，照我的分析，今日一分组一定会限制私下结队，分了组再结队这才是作弊。”
淳于娟眼皮一跳，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条规则背后会衍生出这么多猫腻，她莫名地紧张起来。难怪黄梨当时要仔细研究招贴，这才替她在招贴上找到了有利她的漏洞。
她以为初考复考就是考武功，也就没有对黄梨说考试的规则，依黄梨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看出规则有问题。
事已至此，只能靠她自己了。
黄梨也说过她只能送她一次考试的机会，能不能考过还得靠她自己。
想到这儿，她紧张的情绪慢慢平复了下来。
“今年有南侠坐镇，报考人数共有二百九十三人，是历届之最，不仅有普通百姓，还多了很多江湖中人报考。”眯缝眼大拇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苏荃，“我和他都是江湖中人，姑娘的伯父是淳于戈淳于大侠，你也被划在了江湖人的阵营之中。”
淳于娟听他说今年共有二百九十三人报考，快三百人了，也就是说十人中只有一人能被招募，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瞬间压在了她的心上。
眯缝眼这时侧了侧身体，连着指了好一些人，他告诉淳于娟他指的那些都是江湖中人，有些已经在江湖上小有名气了，并说这些人叫何名，在江湖上有何绰号，武功如何，武器是什么他都了如指掌，如果淳于娟想知道他都可以告知。
最后他的手指又往队伍的最前方指了指。
淳于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排在队伍前面的是几个二十左右的青年，高的瘦的矮的胖的俊的丑的都有，有一两个人还看着特别眼熟，这几个青年相互说着话，一个个都喜形于色。
“看见没，那几个小子是开封府的差役，被推荐过来的。我打听过了，往年差役就是差役，差役当不了校尉，但今年不知怎么了，突然推了几个人过来。这几个小子定是差役中的佼佼者，你看那个年纪小的，”
淳于娟再次顺着他手指望去，他指的那小子十八、九岁，脸圆鼻尖，鼻上有一黑痣，虽穿得粗糙，但精气神十足。
“刚刚好几个大人进去的时候都和他说了话，你说，这意味着什么。”眯缝眼并没收回他的视线，随口问了一句。
淳于娟的心直往下沉，虽然她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意味着什么”。
“没有三十个名额了。”眯缝眼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姑娘，你该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这十日你没出来打探消息么？”
淳于娟胸口一沉，她哪有时间打探，自从展昭说了班头们要将她从校尉营打出去后她一刻也不敢松懈，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拿十个时辰来练武，也就是昨晚她才好好睡了一觉。
“那你拿什么消息和我换呀，总不能白白告诉你吧，得有交换。”
眯缝眼见她露出了为难的样子，就知这姑娘没什么消息可以和他交换的，一脸失望，想到她是女子，又忍不住往她脸蛋和身材上瞄了瞄，一脸坏笑的说：“美色也可以换呀。”
“滚！”
淳于娟勃然大怒，提脚就朝眯缝眼大腿踹去。
“姑娘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眯缝眼施展轻功，一边解释一边往旁跃开。
淳于娟哪肯就此罢休，抢上一步，怀中的鲜花向他当头砸去，手中的剑调了一个方向，就向那人脸上扫去。
苏荃拍掌大笑，“打得好！打死这个不要脸的孬货！”
“打起来了！”
“好！”
“好！”
排队的众人纷纷给二人鼓掌叫好。
“淳于姑娘，在下错了，以后不开你玩笑了！”
眯缝眼见这姑娘满脸通红，是真的动怒了，一边退后闪避，一边抱拳告饶。
突然，后腰上一痛，他就再也后退不了了，扭头一看，他身后是一个极其瘦削的中年武官，那武官脸上颧骨凸起，眉若乱草，眼似裂缝，正无精打采地盯着他。“官衙重地，不得打闹。”
“是。”
眯缝眼在决定报考校尉后，曾细细调查过开封府的官员，他知道这人是开封府的右院判官，姓朱名春，五大判官中排在第二位。
那武官身后还有三个官员，左边那个二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五官并不突出，倒是一双三角眼颇有一些锋芒。他身穿崭新的校尉服饰，正是新加入校尉营的宇字班班头冯子来。
右边那个也是一判官，约有四十来岁，他生得矮小，长得漆黑，胡髭浓密，正是开封府五大判官之首，左院判官欧阳蝶。
当中之人一身绯色官服，约二十五、六岁，英俊不凡，玉树临风，颇有武人威严之感，这人正是南侠展昭，皇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
眯缝眼脸色一凛，回身朝身后的武官一一抱拳，最后才朝向展昭，拱手高举，自上而下长揖一礼：“展大侠，在下陈留刘子义，对展大侠的侠名仰慕已久。”
展昭朝他点头，赞道：“你轻功不错。”
刘子义一呆，抬头看向那张英俊的脸庞，他心中很是激动，眯缝眼这时也似睁大了很多。不少人赞过他轻功不错，但从没有这次令他开心和骄傲，因为赞他的不是别人，而是轻功登峰造极、被当今圣上亲封为御猫的展昭展大侠，他简短的一句话对他来说却是最大的赞誉。
“多……多多谢！”他高兴得语无伦次，眼中甚至还闪动着泪光。
“刘子义。”
刘子义正在激动中，听到新加入开封府的班头冯子来叫了自己的名字一声，他连忙应了声“是”。
“轻功不错，”
刘子义正要感谢他的夸奖，却听那位冯大人对旁边官员道：“就是眼睛小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