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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温柔唐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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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淳于姑娘,你排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判官欧阳蝶沙哑的噪音率先响了起来。

    来得官员淳于娟大多认识,这其中以欧阳蝶资历最老、展昭官位最高。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火霹雳”郑疾,他也是开封府的判官,其他几个文官皆是七品官,她虽叫不上名、但也曾打过照面。

    她先朝着众位官员各自抱拳,然后才回道:“欧阳大人,小女子要报考校尉一职,为国为民略尽绵薄之力。”

    欧阳蝶先是扫了她一眼,又认真打量一番,见她今日红衣翩然,热烈如火,一股子英姿飒爽,与往日很不相同,“姑娘志存高远,本官很是佩服,不过招女子为校尉本朝没有先例。”

    “黄妹妹,如果他们问我为什么要当校尉和说招女子为校尉从未有过我该怎么说?”

    “当然说一些霸气的话,一来就要震住他们的那种。比如霸气的说……我淳于娟就是要当世界上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吃螃蟹?”

    淳于娟皱着眉头,忍不住看向黄梨,这妹妹总有一些奇奇怪怪、但仔细一想又很有道理的新词。

    “我说得是一种比喻,大约就是刚刚的那种感觉。”

    黄梨又说:“天下原本没有女子当校尉,这是大家都认同的一种惯例,但你现在就是要打破这种惯例。不破不立吗!这既是谈判,也是博弈,你要在气势上压过对方,你还要记住,不管你的话铺得有多大,你都不能露怯。因为,你一露怯你就输了……”

    黄梨昨日的话言犹在耳,淳于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坚定的目光勇敢地迎向投在自己身上那些蔑视而又冷漠的视线:“小女子知道,所以小女子来报考了,争取……开这先例。”

    她豪气冲天,掷地有声,不仅是开封府的人,就连排队的、围观的也都被她的这句话给震住了。

    “好!”

    一声喝彩在人群中响了起来,在场的人都禁不住循声看去,见是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外罩白凉衫、脸上挂了一颗显眼的大黑痦子的大汉在拍掌叫好。

    大黑痦子一见大家望来,全不在意,向众人道:“是说得好呀!”他相当投入,一直鼓掌,围观的人群被他一带,也断断续续地响起了不少附和的掌声。

    这声音是……蒋平!

    展昭眯了眯眼,仔细打量那大黑痦子,见他眼尾有很多细纹,但皮肤不对,仔细看就知这人易了容。他收回视线,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其他围观的人。

    欧阳蝶和郑疾等官员又将目光落在淳于娟身上,欧阳蝶说:“姑娘豪气干云,我欧阳蝶很是佩服,可惜无此先例,我等也只是朝廷小吏,无人敢破例,还请姑娘回吧。”

    郑疾性急,早不耐烦起来,“淳于姑娘,大家都挺忙的,你这不添乱么。漂亮话谁不会说呀,但有用么!你不是一直在学厨么,快快回到厨房去!”说着,右手朝府衙的方向挥了挥,驱赶于她。

    他无礼的举动彻底惹怒了淳于娟,她直直地看着郑大判官,眼中凝然不惧:“第一,招贴上没有写明不准女子应考;第二,招贴上写明凡大宋子民、有武艺者皆可报名参加考核。小女子是大宋子民,也从小习武,伯父更是开封府有名的淳于戈大侠,虽户籍不在开封,但路引文书小女子是带齐了的,完全符合校尉的应考条件。”

    郑疾被她一辩,一下就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欧阳蝶浓黑的双眉向上一扬,朝一旁文官道:“淳于姑娘说得也有道理,是我们自己不严谨了,取下这份招贴,重写一份。写明……”他转向淳于娟,一字一句对她说:“女子不得参加。”

    淳于娟脸色一白,如果改了招贴,她还有什么理由应考,想要拦住那文官,却又不谨记着黄梨的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队伍。就在她焦虑犹豫之时,一个子高高的、脸上一圈胡须的刀客替她拦住了那个文官。

    “你干什么!”

    那文官断不料在府衙门口、在南侠面前就有江湖中人敢出来拦他,指着胡须刀客大声喝了一声。

    胡须刀客觑了那文官一眼,根本不搭理他,眼光向前,扫过郑疾和欧阳蝶这两个判官,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展昭的身上。他手中的单刀约二尺七、八寸,拿住刀的中段,修长的五指一转,那把单刀就在他手中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怎么,官府盖了大印的招贴还能随便更改?”

    白玉堂!

    展昭一下认出了这个刀客,尽管他易了容,但他眼中的桀骜之气不是普通的面皮就能遮盖住的。

    想到在圣岛这人突然站到自己身后,展昭到现在都分辨不清他当时是不是想杀自己!对这人他不可能不防,或则……或则他该先下手为强!

    展昭,你错了,我根本不想杀白玉堂,想杀他的人是你……杀了白玉堂,带着那位姑娘远走高飞……

    想杀白玉堂的人是你展昭呀……

    杀了白玉堂,她今晚就是你的了……展昭,杀了白玉堂……

    杀了白玉堂!

    杀了白玉堂!

    杀了白玉堂!

    江陵的话、使刀人的话反反复复在他脑海中出现,这些话、这些人在他心中具象出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魔鬼,拖住他的心神坠向深渊……

    展昭的视线落在那个胡须刀客的身上,他面色阴沉下来,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巨阙剑。

    昭儿……

    昭儿……

    一个三十出头,容貌娟秀的妇人一脸严肃地站在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少年面前:“昭儿,你不想练武就不练武,怎么拿这些花儿出气,花儿惹着你了!”

    白衣少年局促地抓着自己的佩剑,看着满地残花,即刻就想要承认错误。但他娘性子温和,甚少发这么大的火,更不用提骂他了,今日却为了这些不值钱的花儿骂了他,少年心中不平,倔强地丢下一句“昭儿不喜欢”就跑了。

    妇人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转头望着一地狼藉又惆怅不已。

    隔天,少年练功回来时,见他娘在他毁坏的花台前培土和修剪枝条,少年不明白他娘这么辛苦干什么,家里又不是没钱,毁了再重新买就是了,何必这般淘神费力。

    他想要上前阻止,但想着昨日才挨了骂,又抹不下面子,悄悄的去市集买了几盆花回来。本以为他娘会很开心,但他娘却只是将他买回的那几盆花放在了花台的旁边,还是继续照料那些被他砍坏的花枝。

    又隔了十来天,妇人见儿子练功归来,高兴地朝他招手:“昭儿,快来。”

    少年依言走近。

    妇人指着被他砍断的那些枝条说:“你看,发芽了。”

    果然,每根断枝的头上都有不少新冒出的嫩芽,这些差点死掉的花在他娘精心照料下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本来还怕活不了,这下好了。”妇人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也得它们自己不放弃。”

    少年不理解这话,诧异地望向她。

    妇人柔柔地朝着儿子笑了一笑:“你别看这些花儿草儿长在土中,但都是有生命的,不光有生命,还很有灵性,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他们门清着呢。你了解他们的脾性,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晒太阳又什么时候翻土、除虫、修枝,你耐心照料他们,对他们好,他们就长得茂盛,开得花也好看。反之,他们就无精打采,焉儿答答的。像你那日胡乱一通砍,断了他们的一次生机,但他们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砍他们的,昭儿是练功辛苦了,发发小孩子脾气。”

    少年若有所思。

    妇人见儿子一脑门的汗,拿出绢子替他拭汗:“昭儿,这些花儿草儿你断他们一次生机,他们还能重新活过来,但若是人,你砍杀一次就再也活不过来了。答应娘,以后不管心里有多苦,都不能由着自己性子来,多点耐性,咱们昭儿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能胡乱杀人。”

    好孩子不能胡乱杀人……

    娘!

    展昭眼框泛红,为自己刚刚起的自私的想法感到羞愧,他垂下目光,慢慢放松了握住巨阙剑的手。

    “大家想想,”

    这时,胡须刀客手中的刀往前一滑,他抓住刀把,刀鞘的顶端指向淳于娟,朗声说:“若你们是这位姑娘你们会怎么样,开封府贴出来的招贴,人家姑娘是有资格报考校尉的,人家也依足了规矩来,但就因为是女子,”

    他刀鞘顶端一转,指向欧阳蝶、郑疾等一众官员,最后停在展昭的方向:“这些官老爷们不乐意了,贴出的招贴说收回就收回,说改就改,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家么。”

    他话音一落,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

    胡须刀客还不解气,刀鞘顶端又转了一个方向,朝着排队的人群一一扫了过去:“还有你们,别以为这和你们不相关,官府的政令说改就改,若你们今后进了校尉营,得罪了这些官老爷,随便改改颁布的政令,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大黑痦子这时也走了过来,站到胡须刀客旁边:“这位……英雄说得不错,天下之事都逃不过一个理字。人家姑娘想要当校尉这没错,人家符合应考的所有要求就应该让人家参加考核,但就因为人家是女子,开封府不想要人家,就明目张胆的改规则。这合适吗?这有理吗?既然不要女子参加,为什么不事前列出来,这时候人家人都来了,你才说不要,早干嘛去了。这么为难一个女子,你们开封府的人还要不要脸了。”最后那句话,他指着开封府的几个大官喝骂了一通。

    “是呀,不要女子参加你早列出来呀,这人都来了才说不要,这姑娘可排了好一会儿了。”

    “改招贴算什么事呀!这不成了朝令夕改了么!”

    “这开封府欺负人家一个姑娘,这成什么样子呀!”

    舆论的风象被这两人一引,又转向了对淳于娟有利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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