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母爱没了？
张爱芬一大早起来, 先去唐晋阳的房间看看他醒了没，见儿子睡得香，蹑手蹑脚的离开去做早饭，然后等公婆还有唐建国起来吃。
“昨天跟你说的事别忘了。”唐建国吃完早饭, 拿着茶杯去上班了。
张爱芬纠结了一会, 想到儿子, 拎着布包就去大女儿的婆家等着，也不进去，一直到大女儿下班才出来。
“妈？您怎么过来了？吃过饭了吗？要不我请您去国营饭店吃饭。”说着，唐媤要拉着张爱芬离开。
“不去，我这当妈的到自己女儿家里, 连门都不给进？杨家就是这么待客的？”张爱芬声音很大, 正好又是下班时间, 左邻右舍都回来了, 听到这话，纷纷竖起耳朵。
唐媤左右看了一眼, 仿佛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抿了下唇, 赶紧拉张爱芬进屋。
“妈, 您这是干嘛呀？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到厂里找我，或者让人给我捎个信, 我马上就回去，您上这来干嘛？诚心给我难看是不？”唐媤压低声音，生怕被门外那些人听见。
“怎么, 杨家我来不得？”张爱芬听到这些话, 生气的说道：“我不是没给你捎过信, 你有回来吗？”
唐媤低着头不说话, 那个家是她想回就能回的吗？就怕回去了被她爸用皮带抽死。
见她这模样，张爱芬轻哼一声，“我不跟你绕弯子，今天来就是问问你，你到底把不把工作还给阳阳？”
唐媤深吸一口气，“这工作是我的，什么叫还给阳阳？”
“怎么就成了你的？这工作原本是你奶奶的，我没生阳阳的时候就已经说好，工作给孙子，当初我把工作暂时给你，是想着你有个工作，更好说亲，说好的等阳阳长大了就还给他，你还真当成自己的了？”张爱芬气急败坏的说道。
早前唐晋阳年纪不大，因此张爱芬没想着把事情做绝，慢慢说服唐媤把工作转给弟弟，可现在唐晋阳需要一个工作，唐媤油盐不进，看来得按着唐建国说的做。
“凭什么？我也是您和爸的孩子，就因为我是女儿，所以就比他差吗？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儿子女儿都一样，你逼着我把工作给唐晋阳，这是重男轻女，说明思想有问题，逼急了，别怪我不讲前面，去ge委会告你们。”唐媤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你逼急了不讲情面？那你把我们逼急了也别想好过，撕破脸是吧？唐媤，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工作还给我，我就上杨城的单位闹，让所有人都知道杨城撺掇媳妇霸占娘家的岗位，还对我们不孝顺。再进步，也没有不孝顺父母的道理，这才是思想有问题，到时候就算他的工作能保住，他这辈子也别想升迁，他们老杨家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把我逼急了，我还去家俊学校闹，让学校的同学老师们都知道，他有个自私自利又不孝顺的妈妈，薄情寡义的爹，我看他们在学校能不能呆下去？”张爱芬越说越是口不择言。
“妈？”唐媤不敢自信的看着张爱芳，“我可是您亲生的女儿，为了儿子您这么弄我？”
张爱芬的话确实让唐媤忌惮，不管是杨城的工作，还是儿子的学校，都不能出半点差错，可她很清楚，张爱芬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这么大的事儿，您总得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唐媤打算先拖着，等丈夫回来了跟他商量。
“不行，你都骗我多少回了，每次都说考虑考虑，之后就躲着我，今天必须给我答复，否则我明天上杨城单位闹，后天就去家俊的学校，你看着办吧。”张爱芬铁了心要把工作弄回去。
见女儿不说话，张爱芬眼珠子一转，说道：“不还工作也行，那就给钱，一千五，一分都不能少。”
“1500？你想钱想疯了吧？把我卖了也没有这么多钱。”现在普通工人工资才多少，一个月就三十多块钱，就算不吃不喝，一年才四百多块钱，一千五绝对是笔巨款。
“那就还工作，你婆婆不是瘫了，现在连自理能力都没有，不如把工作给你，这么一来，你和阳阳都有工作，你说呢？”反正不管是钱还是工作，总得给一样。
正当唐媤左右为难时，杨城推着自行车回来了，见到张爱芬不禁一愣。
“妈，您来了怎么不进屋里，您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想吃什么只管跟思思说。”杨城恭敬的说道。
“少给我装模作样，唐媤，你想好了没有？给钱还是还工作？”张爱芬今天就是奔着撕破脸来的。
杨城疑惑的看向唐媤，不明白丈母娘到底在说什么。
瞒是瞒不了的，唐媤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母亲的来意跟他说了，然后小声地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诉他。
“外人不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你妈当初生病需要一大笔钱，你爸担心钱不够，偷偷把你妈的工作卖了，后来钱没用上，可工作也要不回来了，之后你爸被人举报，被要求内退，每月那点退休金都不够你妈吃药，家里就剩我们两个工作，要是把工作还回去，以我的能力，考试这条路根本行不通，上有老下有小，光靠你一个人怎么行。”
不用唐媤分析，杨城也知道工作更好，只是他们两人根本没那么多钱。
“我们没有，你爸妈有啊！你先听我说完，就当是我们借的，再说我这个工作以后也是给咱们孩子，故归根究底还是杨家的，你去跟你爸妈好好说说。”唐媤让杨城做他父母的工作，她自己在这稳住张爱芬。
现在的工作都是能传给子孙的铁饭碗，要不是家里有事，谁会拿出来卖钱？像是张爱芬之前那个岗位，差不多一千五块，而唐媤嫁给杨城之后，当时的杨爸还有点权力，帮她调了岗位，她现在这个工作，卖个两三千没问题，因此杨城跟爸妈一说，老爷子就同意了。
“这笔钱我们家可以出，但是必须签两份协议，和亲家公签一份，从此不许再提工作的事情，否则就连本带利的还回来，另外，你跟唐媤也签一份。”杨老爷子眯着眼说道。
杨城拧着眉，“跟思思就不用签了吧？”
“怎么不用，虽然唐建国夫妻俩有错，唐媤这个做女儿的就没错了？对自己爹妈都这样，不留一手不行，我们家既然出了钱，这个工作就姓杨，如果她和你离婚，必须把工作留下来，如果你们俩都好好的，那就是一张废纸。”
没一会，杨城从内屋出来，“妈，我爸妈理解您的心情，可一千五实在太多了，您看一千块行吗？”
张爱芬听到这个心头一颤，立马拒绝，“一千？我还没听说过这么砍价的，一千五砍到一千，你怎么不直接说一百？不行，一分都不能少。”
昨晚张建国是让她要一千块钱，如果能多要一点，多出来的就成了她的私房钱。
“妈，阳阳是您儿子，我就不是您女儿了？俊俊他们好歹叫您一声外婆，您不能为了儿子把女儿往绝路上逼，一千二，行就行，不行的话，您爱闹就去闹吧，到时候我也上爸那去闹，大家一起死。”唐媤想着要拿出这么大的一笔钱，只觉得心肝都在疼。
看女儿的脸色像是来真的，张爱芬见好就收，伸出手，示意他们给钱。
“妈，您看，一千多块钱，不是个小数目，是不是应该两家长辈一起，写个协议，按个手印？”杨城笑道。
“不行。”张爱芬脱口而出，那到手的两百块钱岂不是飞了？“干嘛要两家长辈签字，那工作原来是我的，我签字就行，就不用麻烦你爸他们了。”
都说知母莫若女，唐媤见妈妈这心虚的模样，就知道里面的文章。
“妈，你老实跟我说，爸说的多少钱？”唐媤见张爱芬不吭声，笑道：“应该是一千块钱吧？这多出来的二百，您打算放到自己的小金库里？连自己女儿都骗，你可真是好妈妈。”
真要说起来，其实他们母女半斤八两，都是自私自利，眼里只有自己的人。
“就按照爸说的，一千块钱，您别急呀，我私下给您一百块钱，别嫌少，这样就省去了暴露的风险。”唐媤送走张爱芬，只觉得全身疲惫。
晚上，杨爸带着儿子儿媳去唐家，商定工作和钱的事情，由于已经吵过架，这会倒是很和谐。
“妈，拿了钱您就赶紧给弟弟弄个工作，否则早晚都被他败了。”唐媤见张爱芬那数钱的财迷样，不高兴的说道。
“阳阳比你懂事多了，用不着你操心。”张爱芬瞪了眼女儿，转过身子数第二遍。
唐媤冷哼一声，问唐汉生，“我前天在商场碰到唐婉了，她有没有来？”
“唐婉？她不是在乡下当知青？”听到这话，张爱芬瞬间抬头。
“我还跟她说话了，不可能认错，应该是回城探亲，还买了一双皮鞋，乡下穿什么皮鞋？就是浪费钱。”唐媤看了眼沉着脸的奶奶，挑眉，“怎么，她没来？”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杨老爷子瞥了眼唐媤，他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不会说话，偏偏爱说话，满肚子小算计又伪装不好，要不是儿子非要娶，他是坚决瞧不上。
唐建国送他们到门口，回到客厅，从张爱芬手里拿过钱，点了一遍，“加上家里的存款，差不多也有两千块钱，弄个工作应该够了。”
老太太现在的心思可不在钱上头，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唐婉回城竟然不来看他们，这个小白眼狼，竟然还买皮鞋穿，连孝顺都不会，谁娶了谁倒霉。
另一个唐家，唐晋森带着何云丽回来了，两人在何家吃的晚饭，进门看到唐建军等人，何云丽一阵窘迫，早上太高兴，也没想别的，就是想把这个好消息快点告诉妈妈，结果害的婆婆连饭都没吃好就送东西过来，为这个，何妈妈很是说了她一通。
“回来了，快坐。”李新梅踢了李晋茂一脚，示意他把位置让出来给何云丽。
唐婉笑嘻嘻的看着，没想到火很快就烧到她身上。
“你还坐着干嘛？去厨房洗两个西红柿出来，你嫂子爱吃那个。”李新梅斜了唐婉一眼。
唐婉：……
果然，母爱只有三天，过了就会消失，而且是呈断崖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