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好玩不？
门卫大叔的记性很好, 已经记得唐婉是唐晋森的妹妹，同样是李晋茂的妹妹，瞟了眼兄妹两，示意他们赶紧进去。
“我怎么觉得这大爷不一般啊？”唐婉小声问道。
“不用觉得, 就是, 老爷子可是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人物, 原本是分配到政府，听说还有职务，不过老爷子说自己除了打战没什么文化，死活不去，最后选择离家近的机械厂当门卫, 他拿的工资和补贴是厂里最高的, 爷爷都比不上, 所以见到他老人家恭敬些。”李晋茂同样小声的说道。
李晋茂随母姓, 户口也落在李家，所以和唐晋森还有唐婉不一样, 他管李老爷子叫爷爷, 唐汉生叫外公, 小时候去那边的唐家, 没少因为这个称呼挨骂。
随着李晋茂长大，唐汉生倒是不骂了, 因为不管他怎么教，李晋茂都不改口，所以他觉得李晋茂养不熟, 权当没有这个孙子。
原身的记忆中, 李晋茂十岁之后就很少去老唐家, 过年也都是陪着李家二老。
“想什么呢？到了。”李晋茂虽然继承了外公的工作, 可他本人对技术不感兴趣，恰巧另一位退休的儿子喜欢技术，两人就换了部门，他现在是一名宣传干事，办公室在人事处的楼上。
“没什么，那我进去了，二哥再见。”唐婉进了人人事处，除了昨天见过的秦主任和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两个女人，一个应该有四十来岁，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
“小唐来了，正好大家都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唐婉同志是新来的人事员，你们这些老员工以后要多多照顾她，来，小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刘霞刘主任，是我们人事处的副主任，以后我不在的话，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秦怀山指着那个年纪大些的女人说道。
“刘主任好。”唐婉赶紧问好。
“你好。”刘霞笑眯眯的，给人感觉特别好说话。
“这位叫赵永进，平时我们都喊他老赵，是咱们人事处的资深人员，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那位是周君慧，比你大两岁，你们年纪相仿，你就坐她旁边那张桌子，彼此有个照应。”秦怀山指着她旁边的桌子说道。
一看就是照顾唐婉，虽然对秦怀山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可对于唐婉而言就是很大的帮助，这些人情其实都记在了唐建军头上，回头都要他还，唐婉不太想欠人情，可人在屋檐下，很多都是没办法的事。
人介绍完了，秦怀山给了唐婉一张入职单，签了名字后，跟着刘主任去仓库领办公用品，像是一些本子还有笔，都是有数的，如果没保管好，只能自己掏腰包买，单位可不给补，因此大家将自己的纸笔都保管的很好，绝对不会出现后世那种多少笔都会不见的现象。
“谢谢主任，我今天要做什么？”唐婉以前去人事部帮过忙，可这时候的人事部她还不真不知道要做什么。
刘霞看了唐婉一眼，新进来的员工总是这么有拼劲，“等着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一会，唐婉理解刘主任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的耳朵简直快聋了，五个女人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个没完，听了半天，唐婉只听出一条有效信息，就是一个叫吴腊梅的女同志把别人的饭盒拿错了，本身也没什么，还回去就是了，可饭盒是空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吴腊梅把饭盒里的饭菜偷吃了。
其中叫林冬月的女人说的最有劲，唾沫星子都快飞到唐婉这边来了。
“什么不小心拿错，根本就是故意的，如果拿错了就该站起来问这个饭盒是谁的，而不是默默吃了，我昨天的饭盒里有一片指头厚的腊肉呢，那是我妈觉得我连着上了一星期夜班，特意给我补身子的，就这么背她偷走了。”
“就是，我上次的饭盒里也有肉，然后就被吴腊梅偷走了，我看她就是看到谁有肉就偷谁的，吴腊梅，你家里困难我们理解，可你偷东西就是不对，这是犯罪，先前念在同事一场，我就算了，可你现在是变本加厉，我不能再沉默，这是姑息养奸，是犯错误。”另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的慷慨激昂，仿佛长在讲台上演讲。
紧接着，另外两个也插了进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自己丢了东西，肯定也是吴腊梅偷得。
唐婉扫了眼吴腊梅，见她一直低着头，双手垂在两边，一直揪着裤子，是紧张还是慌张？
“行了，你们两个有没有丢东西自己心里清楚，瞎凑什么热闹？要不要报公安来查啊？”刘霞一拍桌子，顿时，全世界都清净了，“想起来了吗？有没有丢东西？没有就回去干活，不然我记你们缺勤。”
那两个说吴腊梅偷东西的女工人慌忙离开，好了，现在只剩下三个人。
“吴腊梅同志，我相信你不敢偷东西，但是故意拿错饭盒，也属于偷，你知道吗？”刘霞盯着吴腊梅，问道。
“没有，没有，我真的是不小心拿错的，发现之后，都洗干净了还给他们，我真不是故意的，刘主任，您一定要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吴腊梅慌张的说道。
“洗干净？我看是你舔干净的吧，还给我们，怎么里面的饭菜没了？它自己长翅膀飞了吗？我里面还有一片腊肉，指头那么厚，我都没吃上一口，结果就被你偷走了，你说自己眼神不好，认错了饭盒，里面的菜也会认错吗？刘主任，她就是小偷，看谁的饭盒里有肉就故意拿错，等吃完了还回来这是拿错吗？这就是偷，你个偷吃贼，今天厂里必须处理这件事，否则我就报警。”林冬月气鼓鼓的说道。
“那你不也吃了我的饭菜，我们这顶多算互换，怎么能说是偷。”吴腊梅有恃无恐的说道。
林冬梅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女人这时候站出来，“吴腊梅同志，你这是狡辩，你拿了别人的盒饭，又找不到，如果不吃一点垫肚子，下午都没力气干活，你太狡诈了，你就是破坏我们团结的坏分子，我必须举报你。”
这下，吴腊梅真的被吓到了，害怕的看着刘霞，“刘主任，我真的没有偷，而且就一个饭盒，怎么就成坏分子了？”
“行了，陈萍同志，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为这点事破坏厂里团结，林冬月同志也先消消气，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然后刘霞让她们在这等着，她去找分管领导报告。
唐婉：……
不至于吧，这件事人事部不就能处理了，还得副厂长出面？
过了一会，刘霞回来了，看着三人淡淡的说道：“经过我和领导商讨之后，一致决定处罚吴腊梅同志一个月工资作为警告，如果有下次，就罚半年工资，有第三次，不管是谁告状到我这里，经查实之后，直接开除处理。”
林冬月和陈萍对视一眼，说道：“我们看在领导和主任的面子上，这次就算了，吴腊梅，你好自为之。”
一旁的吴腊梅跟霜打了茄子一般，哭丧着脸，想求情又不敢开口，生怕陈萍真的去举报她。
“行了，你们也回去干活。”刘霞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唐婉见他们离开，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向刘霞的时候，不经露出佩服的眼神。
察觉到唐婉的小眼神，刘霞不禁得意的笑道：“以后你会发现这种事很多，慢慢习惯就好，还有，对这些人就不能太客气，他硬你要比他更硬，他声音高，你要比他声音更高，总之我们要先从气势上压过他们，才能让他们服气，否则掰扯一天也掰扯不完。”
唐婉一脸受教了的表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谢谢主任教导。”
“不至于，不至于。”刘霞摆着手，笑的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又有人因为矛盾找人事部评理，才上半天班，唐婉感觉已经精疲力尽，好容易熬到下班，赶紧去找二哥一起回家。
“瞧你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人事处是干苦力的呢。”李晋茂看妹妹一副遭受毒打的表情，忍俊不禁。
“别提了，我宁愿身体上累一点，也不要精神再遭受折磨，哥你听说过那句话吗？一个女人等于1000只鸭子，三个女人就是3000只鸭子，5个女人在那里吵架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感觉吗？”唐婉有些崩溃的问道。
“怎么了这是？”李晋茂好奇问道。
“别提了，除了偷饭盒那个，别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都闹到人事部，诶，难道以后每天都要这样吗？”唐婉心有余悸的问道。
“应该不是，我经常去人事处，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今天应该是特例。”李晋茂笑道。
“那可能真的是我运气好，赶巧了，不说了，咱们赶紧回家吧。”中午就一个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在路上就要四五十分钟。
“等会儿，大哥中午不回去，我骑大哥的自行车载你回去吧。”李晋茂见妹妹一脸疲惫，心疼的说道。
“好啊好啊，谢谢二哥，二哥最好了。”唐婉狗腿的说道。
“这样二哥就好了？”李晋茂斜眼看唐婉。
“不是，我一直知道二哥是最好的。”唐婉笑嘻嘻的说道。
兄妹俩走到停车的地方，正巧碰到来取车的唐晋森。
“大哥，你今天也回家吃饭吗？”唐婉惊讶的问道。
“不是，你嫂子说今天中午回娘家吃饭，让我送她过去，你们怎么过来了？”停车棚又不顺路，怎么上这来了。
“哦，我跟二哥随便转转。”唐婉随意找了个借口。
“别瞎逛，早点回去，吃完午饭早点过来上班，你自己就在人事处，要起表率作用，千万不能迟到。”唐晋森严肃的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大哥再见，那我们走了。”唐婉赶紧挥手说再见，等他骑远了，小声吐槽：“我怎么觉得大哥越来越爱说教了？”
“可能结了婚，成熟了？”李晋茂不确定的说道，见妹妹要走，伸手拉住她的衣领，“等会，又不是大哥一辆车，我去找朋友借一辆。”
没多久，李晋茂拿着钥匙回来，载着唐婉回家，路上不时问唐婉在乡下的事情。
“乡下真的这么好玩吗？你呀，跟妈说的那样，老是报喜不报忧。”其实这样家里人更担心，好在现在回来了，以后，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
“老支书和知青院里的知青们真的对我很照顾，可能因为我年纪小又是女生，而且有家里寄给我的东西，所以我可以做最轻的活，每天只拿4个公分也能活得很滋润，就是农忙的时候累一点，不过也还好，对了，你有二堂姐的消息吗？”吃苦都是原身，她就割了一个月猪草，其实还好，就是吃的方面有些受不了。
“唐嫆？你打听她干嘛？”李晋茂听到这个名字，脸色沉了下来，随即又回答，“今年去那边拜年的时候，听大妈说有写信回来，让家里寄一些吃的和用的，说是那边连水都没有，反正日子肯定不好过。”
唐婉凑近李晋茂，小声问道：“二哥，你跟我说实话，当初唐嫆分配到疆北，是有意安排的吗？”
原身当时只顾着伤心害怕，根本没管这些事儿，唐婉回想整个经过，觉得比较奇怪，记得分配到那里的是两个男生，可最后变成了唐嫆和一个男的。
“你说呢？”李晋茂似笑非笑。
敢害他们家小婉，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爸爸顾念着那点亲情，他们可不在意。
听着语气就知道答案了，虽然她不是受害者，可听到坏人过的不好，心里就格外的舒坦。
两人说说笑笑间，很快就回到家，正在做饭的李新梅听到院子里传来兄妹俩的笑声，脸上不禁也露出了笑容，自从女儿下乡插队，老二都没有这么开朗过，现在好了，女儿回来了，儿媳妇也怀了孕，果然小婉就是他们家的福星。
“哇，好香啊，妈你在做什么？”唐婉皱了皱鼻子。
“西红柿鸡蛋面，赶紧洗手吃饭。”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李新梅已经把面盛好了放在桌上，“今天去上班怎么样？还习惯吗？有没有人欺负你？要是谁敢欺负你，只管告诉你爸，要是连自己闺女都保护不好，那他这个车间主任也白当了。”
“厂里领导挺好的，对我都挺照顾，就是人事处的事情比较杂，可能是有些不习惯，慢慢就好了。”唐婉喝了一口汤，“对了，我们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大哥，他说嫂子中午回娘家吃饭，他送嫂子过去。”
唐婉记得他们这边有个风俗，女儿出嫁怀孕了，婆家要拿红鸡蛋还有花生枣子之类的东西送到娘家报喜，大哥大嫂就这么回去，没事吧？
“诶呀，这两傻孩子。”听到这话，李新梅急了，虽说现在不能搞封j这一套，可该有的仪式不能少，这是男方对女方的尊重，匆匆吃过饭，从厨房拎着一篮子鸡蛋花生还有红枣，“我早上到单位请了假，好容易凑齐这些东西，打算吃完饭送过去，怪我，早上应该跟云丽说一声。”
“大哥要去纺织厂接嫂子，现在应该还没到，我骑车载你过去，应该来得及，就算晚了一点，相信亲家叔叔也不会说什么。”李晋茂三两口吃完面，套上衣服就出门。
唐婉：……
过了一会，李新梅折回来，“吃完了把碗放那就行，咱们家到何家有点距离，你二哥怕是赶不及接你，一会你自己去厂里，我先走了啊。”
说完，门啪的一下关回去，唐婉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