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要相信......
顾元眼皮轻颤了一下，“毛绒玩具没有开口的位置怎么塞棉花进去，你想太多了。”
助理放下衣摆，平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
“可能是凌晨一点玩恐怖话剧，我神经紧张吧。”
观众包间安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有点不正常，顾元开口打破沉默，“你哪找到的毛绒熊？”
助理摇了摇头，“我选完剧本以后就在角落看到它了，估计这毛绒玩具一直就放在屋子里，只是我进门时注意力被屋里的屏幕吸引，没看到它。”
助理说完，眼睛凑近手机，抬起手，透过手机屏幕，指了一下他身后的三号观众包间，“顾元哥，你房里那是什么……”
一块突兀的白布平铺在地上，下面似乎盖着什么东西。
顾元转过身，踹开地上的白布，一张血红色封面的专辑出现在视线里。
屏幕另一边的助理看不清他的表情，仍在发表自己的看法。
“顾元哥，其实我觉得宋编让你来这体验沉浸话剧还挺有意义的。根据房间屏幕的提示，我们选的剧本的剧情背景只有一个大体框架。
“我们需要领取不同角色身份，进行自观自演式地即兴发挥，剧本故事的走向会随着我们的选择而变化。感觉有点像剧本杀。”
助理说完，自己又迟疑了一下，多补了一句，“不过剧本杀更注重游戏性，宋编应该希望你多关注下这里的表演。”
他说了一大串，却没有得到顾元的回复，屏幕上的顾元像是被人定在原地，“顾元哥？“
顾元被他叫回了神，有意无意地挡住镜头，挂断了视频通话，迈开步子走出房门。
屋外引入眼帘的无人校园让他愣在原地，“剧本杀……可以这么快变出一个实景吗？”
诡异的红月掩藏在大团黑云之后，周围的树林随风而动，这是一个真实的校园。
另一间房里的助理被挂断电话后，也跟着出来，“刚才这里……不是表演大厅的舞台吗？”
表演舞台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荒芜破旧的老校园。
“咱俩开门以后穿越了？”助理回头看了一眼五间独立的观众包间。
五个房间孤零零出现在校园里，里面已全无一人。
手上的毛绒玩具熊仿佛是自己的缩影，助理一把甩开毛绒玩具，靠近周围唯一的活人，“顾元哥，其他人呢？”
“我没比你早出来多久，我怎么知道！这些只不过是一些科技手段而已。”顾元往三号观众房瞥了一眼，专辑封面上的血色眼睛像在不断盯着屋外的人，“你刚才选了哪个剧本？”
“尸场校园。”
两人选了相同的剧本，五票中至少有两票已经确认。结合面前的教学楼和操场，他们很大概率已经进入了《尸场校园》话剧演出。
——“每位观众都有自己的角色身份，请勿随意透露自己的身份。”
寂静的校园回荡着广播的声音，广播里的内容像在刻意做出警示。
助理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听清广播的内容后，显然放松很多。
“还好还好，我们还在午夜剧院，我还以为穿越了呢。”
顾元压下眼底的震惊，保持着脸上的冷漠，“你是什么身份？”
助理犹豫了几秒。
在选择完剧本后，屏幕上很快显示了他的角色身份，可是广播又特意提示不要透露身份。
“这些都是假的，你在害怕什么？”顾元不耐烦地催促。
“我是[学生]。”
顾元眼里闪过一道光，语气生硬，“我们俩一样。”
——“夜深了，请找到出去的门。”
广播说完最后一句提示，便再也没了声音。
近处的教学楼一楼走廊尽头，灯光快速亮了一下，似乎在暗示众人过去。
顾元大着胆子首当其冲，在他身后的助理甚至来不及拉住他。
教学楼安装的是感应灯光，有人在范围内经过，就会自动亮起。
顾元很快来到二楼，小小的一盏灯，照亮了他周围约一米半径的地面。
在灯圈照亮的地板上，一只小号毛绒熊坐在原地。
毛绒熊的头顶别了一枚粉色的发夹，黑色的塑料眼珠正直直看向从拐角出现的人。
顾元踢开挡路的毛绒熊，走廊边沉默的教室渐渐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动静。
教室窗户上映出许多道黑影，就像在模拟学生上课的画面。
顾元指尖落在玻璃窗上，“连演员都没有，就靠这点动画投影算什么沉浸式话剧。”
窗户的另一面，好像覆上了一只手掌，和顾元贴在玻璃上的手完全重合。
掌下的触感冰凉，如同摸到了一块极寒的冰，“玻璃的温控功能做的还不错，不知道教室里面什么样。”
教室的门锁发出咔哒声音，玻璃窗上的黑影停止晃动。
顾元闻声转头，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校服男生。
“老师，已经上课了，同学们都在等着您呢。”男生的声音有些沙哑。
石九斤看着出现在显示器画面中的佟风，惊诧地站起身，“怎么回事？佟风怎么在这里？”
他掏出83号的黑漆手机，点开一个名为《午夜剧院》的软件，上面显示的演员数量已经变成了“15”。
“除我以外，剧院里又多了14个演员。”石九斤想到了墓碑密语瓶里多出来的纸片，“难道我在体校部对学生鬼说会想办法带他们离开的那些话的时候，他们就自愿钻进了瓶子，跟我进入了午夜剧院？”
石九斤脑中闪过学/生/资料上展示的顽劣记录，心中不免同情顾元，“但愿这几个观众，不要惹怒了这些学生……”
有些放心不下的石九斤，拿着话剧控制手柄往教学楼方向赶去。
顾元原以为班级里空无一人，进门以后才发现，里面竟然安静坐着十来个学生。、
他们不发一语，老实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么晚还找来这么多小演员，剧院老板真缺德……“
屋内没有开灯，坐在课桌前的学生们看到老师进门，空洞的眼睛齐刷刷盯在顾元的身上。
昏暗的环境有些瘆人，顾元紧张地用力闭了下眼睛。
他刚才对助理撒了谎，剧本给他提供的身份是老师，同时，还附加了一条额外的提示——不要相信学生。
“咔哒——“教室门被人从内关上。
佟风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另一只手臂直直向下垂落，不自然的动作惹得站在黑板前的顾元对他多看了一眼。
漆黑的教室，并没有对班级的学生造成任何影响。所有人都极其自然地翻开书，埋头学习。
“你们看得清吗？”在深夜无灯的环境下看书，对眼睛伤害极大，顾元摸索着黑板旁边的墙壁，找到了教室电灯开关。
屋子里的灯尽数打开。
班里学生的脸在灯光下一片惨白。
“化妆水平还不错。”看着一张张毫无血色的脸，顾元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脚下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一只玩具熊歪倒在脚下，熊的上肢还有一道被踢过的脏印。
“这不是刚才的玩具熊吗？”顾元抬头环视一圈屋子里低头学习的学生，将视线停留在佟风身上，“一定是他趁我不注意，捡起走廊的玩具放在了黑板前面。”
靠墙的一个女学生缓慢抬起头，直勾勾地盯住顾元，“好疼……”
她的瞳孔极黑，顾元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其他颜色的存在。
女孩的目光让顾元有些头皮发麻，他往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躲避她的视线，“你……哪疼？”
女孩没有回答他的话，在他走动的时候，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慢慢低下头继续学习。
顾元发现，女孩的头发上，也戴着一个和玩具熊头上一模一样的发卡，她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浮肿了一圈，就像撞到了什么东西。
从门口坐回原位的佟风，单手挥了挥卷子，挥动的纸张沙沙作响，“老师，该讲题了。您的卷子在讲台上。”
在明亮到有些刺眼的灯光照射下，顾元看清了他肩膀上的疤痕。
不仅仅是佟风，屋里的所有学生，身上不同部位都有着形状诡异的撕裂疤痕，他们的皮肤异于常人的白，身上那些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伤疤更加明显。
“都是化妆的效果，没什么好担心的。”佟风自言自语，平复了一下加速的心跳，错开学生们的目光，低头走上讲台。
讲台桌上除了一张试卷，别无他物。
佟风拿起试卷，上面似乎被人用铅笔浅浅地写了一行字。
——他们全都不是人！快跑！
顾元的下眼睑轻微跳了跳，纸上的字迹极为熟悉，这是他自己的笔迹！
“老师，你在发抖呢？”一抬头，坐在后排的佟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顾元跟前。
[这个人连脚步声都没有吗？……]顾元下意识地朝对方双脚扫去。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一下，电话那头的助理似乎在全速奔跑，微信语音里传来的声音不停颤抖，“顾元哥！快跑！教室里的不是人！”
助理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发出回声，顾元皱了下眉，“他也演得太投入了吧。”
教室前门被屋外的人用力拍打，助理的声音同时从屋外和手机里传来。
——“快开门！顾元哥！”
——“顾元哥！快跑！你看到的全都是鬼！”
佟风眼睛瞪着前门，握紧手机里的电话，对手机另一头的助理提问，“你在哪里？”
——“我？我和宋编剧他们一起在往操场跑！你刚才一个劲儿往前跑没影了，我都找不到你！”
电话那头的是助理，那门外不断拍门的人是谁？
他们的声音为什么一模一样？
——“快开门！顾元哥！宋编剧他们找不到了！”
屋外人的话，和电话里助理说的话完全不同，应该相信谁？
顾元陷入了两难，一种莫名的寒意攀上脊骨。
屋子里的学生仿佛没有听见门声，他们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讲台上的顾元，似乎在无声催促他赶紧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