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这一声“琛哥”把江如琛吓得不轻。
虽然很多人都这么叫他，不过从明愿的口中说出来，还有些新奇。
一旁的陈耀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把椅子移过来了一点，把明愿夹在了他和江如琛两个人的中间。
“什么题啊？我看看我看看。”伸手就拿走了桌上的试卷。
“你会吗你？看出花儿来也不会做吧。”蹲在地上的明愿翻了个白眼。
陈耀和明愿的关系很好，所以才会无所顾忌地怼他。
“就你那数学成绩还质疑我？哥数学可是很好的。”
明愿不屑地“切”了一声，但也没有阻止陈耀看题的动作，因为他成绩确实很好，让他看看也行。
江如琛挑了下眉，抬手抢过试卷。
“喂，你干嘛啊！”陈耀题才看了一半。
“人家又没问你，瞎积极个什么劲。”
说着就看起了试卷，手里的笔还是转个不停。
明愿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还挺高兴，嘴角都扬起了。
这数学题确实是要解，江如琛和陈耀都能解答出来，不过这个人要是江如琛的话那就更好了。
这也是刚刚明愿答应来找江如琛问数学题的原因，很大一方面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江如琛有更多的交流。
江如琛看了一会儿，很快就把试卷放到了桌上，拿起手中的笔，洋洋洒洒地挥笔写过程。
“好了。”写完之后就给了明愿。
明愿盯着写满了字的卷子看了好久，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过程很整齐，很有条理，字写得很好看。
简而言之，就是看不懂。
“怎么了？”见蹲着的人拿着试卷看了好久迟迟没有动作，江如琛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神仙和凡人的差距太大了。”明愿有些感慨。
“噗，看不懂就直说呗，又没人嘲笑你。”
虽然陈耀话这么说，但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明明笑得很开心。
当着江如琛的面被戳穿，明愿还觉得有点丢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一边憋笑的陈耀，拿着试卷就想离开。
她看不懂，也不代表其他人看不懂吧，先拿回去给顾晗看看吧。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在地上蹲了太久，腿都麻了，站起来的时候腿一软，眼看就要往后面的地板摔去。
幸好腰间突然有一只大手托住了她，隔着轻薄的衣料都能感受到手上的力量和温暖。
“站稳了？”
“啊，嗯，对不起！”
明愿赶紧朝前迈了一步，离开了背后的温度，耳尖微微泛红。
江如琛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立在半空，一想到刚刚柔软的触感，不禁抿了抿唇。
女孩穿着很宽松的衣服，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却没想到腰这么细，这么软。
陈耀看完了全程，融入不进他们的氛围，总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索性也不掺和他们俩的事情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题。
“你坐我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江如琛已经起身站到了一边，轻轻拉了一把出神的明愿，示意她坐下。
明愿稀里糊涂坐下之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目光呆滞，不知道该往哪看。
“想什么呢？看试卷。”江如琛用笔点了点试卷。
“哦好。”
江如琛左手撑着明愿后面的椅背，右手手肘抵在桌子上，手上的笔指着刚写的过程，详细地讲解，还挺像个细心的老师。
江老师讲得很认真，可惜我们明愿同学完全没听进去，右耳进，左耳出。
要问明同学为什么不认真听讲，那就要怪江老师了。
两个人靠得很近，江如琛讲题时候喷洒的热气就缠绕在明愿耳边，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的学习，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如大提琴般低沉，撩拨人的心弦。
“听懂了吗？”江老师讲完之后贴心地问学生的反馈。
明愿听到这话如释重负，刚刚的讲题过程实在是太难熬了，可能不过几分钟，但在她心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嗯？”江如琛迟迟没听见女孩的回答，觉得奇怪。
“听懂了听懂了！谢谢江老师！”
明愿快速站起身，椅子都往后挪了好远，几乎是落荒而逃。
“嘶”江如琛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
这小女孩站起来的速度太快了，还没来得及退开，下巴就被撞上了，还挺痛。
江如琛用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脑子里想的是刚刚的称呼。
江老师？
她叫起来还挺好听的。
明愿其实就在江如琛的斜前方，两个人离得很近，所以明愿很快就回到自己位置上了。
“喏，江如琛写的解答。”
明愿把手里的试卷递给旁边的顾晗，手放在左胸口感受心跳声。
唉，真没出息。
顾晗接过后没急着看，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还坐上江如琛的座位了？”
离得这么近，很难不注意到，几乎后排的人都看到了。
“江如琛说这题太难了，他得思考一会儿，看我一直蹲着，就好心把他的位置让给了我。”明愿强装镇定地说着谎。
她是绝对不可能承认江如琛给她讲题了的，万一顾晗让她讲，她什么都没听进去的事情不就暴露了吗？
顾晗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拿过试卷认真看了起来。
江如琛的过程写得很详细，刚刚为了给明愿讲解，旁边还有许多小注释，很容易就能看懂了。
“奇怪了，老师总说江如琛过程缺斤少两的，这明明就很完整啊。”顾晗看懂之后便注意到了其他地方。
“他可能是怕写得简略别人看不懂吧。”明愿心不在焉地回答。
满脑子都是刚刚和江如琛近距离接触的场景。
腰间的支撑，手腕的温度，呼吸的声音，无一不让人脸红心跳。
问题目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接下去的无数次。
后来甚至不止数学题，物理和化学有不会的就去问江如琛，有的时候他不在或者没空的时候就勉为其难问问陈耀。
明愿第一次发现学习也能这么快乐，突然就有了学习的动力，于是乐此不疲。
江老师大部分时间都是很耐心的，但也有耐心耗尽的时候。
“你要不放弃吧，你脑子里根本没有学数学的脑细胞。”
江如琛一道题反反复复讲了四五遍，结果明愿还是听得似懂非懂，让她自己写一遍都不知道从哪里下笔，最后终于不耐烦了。
“这题太难了嘛。”明愿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江如琛没好气道，无奈地叹了口气。
自己招惹的学生，还是得负责到底。
江如琛用笔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给我认真听，我再讲最后一遍。”
明愿撅了撅嘴，不情愿地低头看题目。
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最后一遍了，不还是要继续讲嘛。
真是口是心非的男人。
这一次江如琛讲得非常仔细，几乎是把所有细枝末节的点都讲到了，每一个过程的前因后果都讲得清清楚楚。
“这下听懂了？”
这么细致的讲解明愿还听不懂的话，那还真的是傻子了。
明愿乖乖地点头，笑着说：“听懂啦！不愧是江老师。”
江如琛微微勾起了嘴角，解出一个很难的数学题，都没有教会这个笨蛋做题来的有成就感。
这可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项目。
经过一段时间以交流题目为主要内容的相处，哦不对，是以江如琛单方面授课为主要内容，明愿发现以前真的对江如琛产生了很大的误解。
果然还是距离产生美啊。
江如琛表现在外人面前永远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真正接触下来发现他就是个白切黑，既有大少爷脾气，还没耐心且毒舌。
不过这样的江如琛还有点可爱，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也没有天上神明高高在上的孤傲，倒是沾染了点人间烟火气。
或许这才是真实的他。
明愿有一点和他很相像的地方，那就是两个人面对熟悉的人，都会怼天怼地怼空气。
本来明愿对人也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的，加上对江如琛的喜欢，想在他面前表现得更加温柔善良一点，留下最好的印象。
但谁能想到江如琛说话气死人不偿命，最后索性撕下了伪装。
所以，两个人在一起的画风就变成了冤家互怼，以至于好几次有人说看到他们俩在吵架。
两个人一开始的对话是这样的：
“江老师，这题我不会，你能跟我讲讲吗？”
“好。”“听懂了吗？要不要我再讲一遍？”
“我是不是很笨啊？”
“没关系的，可能是这题目对你来说难度太大了。”
后来的对话是这样的：
“这题我不会，你给我讲。”
“你太笨，我教不了你了。”
“江老师不是年级第一吗？怎么连个题都讲不明白。”
“我给猪讲五六遍它说不定都懂了，学生智商问题可不能怪到老师头上。”
每次江如琛的话都把明愿气得跳脚，两边的脸颊鼓鼓的，嘴巴也嘟起来了。
而始作俑者却在一边笑得很开心，偶尔会像摸狗一样揉揉炸毛的女生的头，轻声地说：“乖啊，不生气了。”
明愿也会非常没出息的消了气，谁能抵得住温柔攻势呢？
但显然这个男人不会这么好心地哄自己，紧接着下一句就是：“你要学会勇敢地面对事实。”
明愿只会冷笑一声，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