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条鱼尾
“二姐……”妙妙鼓起勇气想说话。
“你吃你的去。”灵灵凌厉的目光扫过来。
妙妙：“……好的！没问题1
怂巴巴地抱住自己的碗，妙妙向谢妄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谢妄夹了一筷子妙妙爱吃的肉给她，并不在意灵灵的眼神压迫。
“口说无凭，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他语气轻淡。
灵灵冷笑一声。
谢妄却拿出一样东西放到了妙妙面前，妙妙拿起来好奇地把玩。
这东西拳头大小，底面方正，刻着字，上托是精致的蟠龙雕刻，孔间穿过了金色的穗带。
“太子印？1二姐夫惊讶。
灵灵也看过来，心中微讶。
这个拳头大孝并不太符合妙妙审美的金印，正是夏朝皇太子宝樱
谢妄面色不改：“执此印鉴便如我本人。”
“你竟是夏朝皇太子？”二姐夫看谢妄的眼神顿时敬畏起来，“久仰大名1
谢这个姓在夏朝并不寻常，尽管妙妙说他是王子，灵灵等人也只当他是皇室子弟，没有往皇子上面想。
这片陆地上有说得出、说不出名字的林立小国，却只有一个强大兴盛的夏国。夏太子这个名号不论在大陆哪里都很有震慑力。
尤其是当这个太子在传闻中还是个手段强硬、冷血无情的人的时候。
尽管现在看着对面眉眼间还算温和的年轻俊美男人，很难让人将他与传闻联系起来，二姐夫还是对这个能在太子时期就掌握权力的人保留敬佩。
而妙妙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在书房里见过太子用这个印鉴处理公事，便要将东西推给他：“你给了我自己用什么？”
谢妄却将宝印放进她手中：“在路上你本就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借用一番便可。到了盛京，新的印鉴也要做好了。”
一旁候着的孙致看着被推搡的太子宝印，心中暗暗摇头：谁能想到象征夏国半边权柄的宝印有一天也会被这样对待呢？
灵灵看不得他们这样，对妙妙道：“他给你你便收着，将来他要是敢对你不好，你便用这个对付他1
妙妙闻言却摇了摇头：“他若是真的变心，要印没印都会变。我自离开便是，又何必纠缠？我自己也不会开心。”
几人都一怔。
妙妙不通世俗，脸庞还带着些稚气，大家都当她是小孩子不懂事，却没想过她也有自己的见解。
灵灵声音有些干涩：“……你想得简单，陆地上的人何其狡猾，若他执意不放你走，你又怎么斗得过他们。”
妙妙眼睛水亮：“可是现在我相信他，至少现在我是开心的。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让我独自回海里，我现在就会难过。”
“而且我也不弱，要是感觉他不好了我就偷偷回海里去嘛1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灵灵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真有那么一天你后悔也没用1
二姐夫见状笑了两声打圆场：“我们也可以经常来看看妙妙1
尽管她们议论的内容中将他设想得很不堪，谢妄也只是沉默，并不辩解。
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气氛慢慢缓和下来，几人终于有心思用起佳肴。期间灵灵问起妙妙成熟期的打算，被她用彤姨安抚下来。
在陌生的陆地上能见到熟悉的人，让妙妙很开心，可惜灵灵和二姐夫拒绝了去盛京玩的提议，他们已经在陆地上游玩了好一段时间了，准备回海里了。
分别前灵灵把妙妙带到一边揉了揉她的头，将一个漂亮的海螺塞到了她怀里。
“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灵灵语气一如既往的有些严厉。
妙妙却发现二姐的眼睛慢慢红了。
手里的海螺不是普通的海螺，海族们将其称为“海神的耳朵”，因为其原来有两片，对着其中一片说话，即便远在千里之外，也可以从另一片海螺中听到。
“海神的耳朵”即便是在辽阔的海域中，也极少发现。如果不是之前二姐偶然得到，妙妙都以为这只是骗小孩的传说。
这么稀罕的宝贝，灵灵平常自然也是珍惜得不得了，以前妙妙连看都很少看到，现在二姐竟然就这么给了她。
“知道你觊觎这个东西很久了，现在给你了1灵灵面上还是那副有些嫌弃的表情，“另一半在父王那里，待会儿记得跟他们说说话。”
妙妙眼眶也湿润起来：“对不起，我太不懂事了……父王母后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灵灵嘴角抽搐了一下，其实她今天上午刚和父王他们联系，他们去领海游玩去了来着……
看了看哭得双眼红红的妙妙，终究选择了保护她单纯的心灵。
“行了行了，我走了，照顾好自己。”灵灵向来干脆利落，分别也不喜欢纠纠缠缠，拍了拍妙妙的肩膀便转身朝着二姐夫那里走去了。
妙妙仔细地收好了海螺，谢妄走到她身边擦干了她的眼泪。
用完午膳妙妙也没有心思游玩，只想快点回船上和父王母后联系联系。谢妄看出她归心似箭，便取消了先前定下的行程，直接带她回船。
海神的耳朵使用的方法有些特殊，需要妙妙将其完全浸没在水里才可以用。在海里的话，这个条件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在陆地上的妙妙只好提前沐浴，沉在浴桶里对海螺说出想说的话。
海螺并不能立刻将妙妙的话送到另一个海螺之中，因此对着它断断续续自言自语了一刻钟，妙妙才停下来。
到第二天沐浴的时候，妙妙果然从海螺中听到了父王母后的声音。
出乎意料地，父王他们并没有对她偷跑出来的行为说什么，只是问一些她在陆地的趣事。
没有被批评，妙妙情绪便慢慢高昂起来，又像以前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日常琐事，遗憾的是并不能立刻得到回应，不过妙妙已经足够高兴。
这几天逐渐闲下来的太子自然也发现了她情绪变化。
他就像他承诺的那样，将印玺放在妙妙那里，只有上午两人在书房的时候才需要拿出来用，妙妙便在一旁读书认字。
尽管觉得这样麻烦，但看谢妄坚持如此，妙妙便也不说了。
船走了十日，妙妙一行人才换上了马车。据太子所说，他们已经快到盛京了。
马车在官道上奔走，妙妙闲暇时候听同样没去过盛京的瑞兰描述着她听闻到的盛京，彤姨便在一旁微笑地听着。
虽然对读书不是很有兴趣，但是在太子和严厉女先生的教导下，妙妙对陆地常用文字也可以认个大概。规矩常识也有了认识，礼仪对作为公主的鲛人来说就更不是问题了。
最值得表扬的是，妙妙学起陆地上的针织与妆容可谓进步飞速，谁让她最爱华服与自己的美貌呢？
当然，还有谢妄！
因为怕在马车晃动中扎了手，妙妙本想为他做衣服的手被谢妄强制按下，她便只好在心中一遍遍描摹准备做的衣服样式，想象他穿在身上的样子。
马蹄声踢踢踏踏，在船上还能停靠在津渡边下来逛逛，在官道上却只有简陋的驿站了。
这样晃了几日，妙妙在午休后突然被兴奋地瑞兰告知已经到了盛京。
心中也升起期待，妙妙挑开车帘，才发现外面此刻竟然微微飘起雨丝。
官道两边有些参差不齐的树，叶子被吹出簌簌的声响，翠色/欲滴。
海上的雨总是狂暴的，急躁的，这里却截然不同。那雨竟真同细丝一样，温柔地拂过肌肤，连湿意都留不下。
很快官道上的车马渐渐多了起来，在外骑马的太子也进了马车。
“还记得我之前说为你找一户人家入户籍么？”谢妄开门见山。
妙妙想了一下，点头。
“那户人家姓虞，以后你便是虞家家主的嫡女虞妙妙……”谢妄为她介绍那户人家。
这虞家是郡伯勋爵之家，家主虞平文是太子旗下的人，有一个嫡子两个庶女，没有主母。
妙妙便以那个嫡子龙凤胎妹妹的身份进去，对外就说因为当年出生时身体病弱怕阎王带走，便隐下姓名送入道观避劫，如今身体养好了才回来认祖归宗。
妙妙认真记下，有些好奇：“他们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心里会不会不高兴？”
谢妄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家里可能飞出一只凤凰，他们怎么会不高兴？”
妙妙现在已经知道凤凰在陆地上指的是皇后，了然地“哦”了一声。
“待会儿我便要与你分开，为你准备的人已经候在城门外，便是去了虞家也不必怕谁，知道吗？”谢妄叮嘱。
妙妙乖乖点头，眼巴巴地望着他：“你真的要和我分开吗？”
谢妄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好吧好吧，臭王子。”妙妙嘟囔道。
其实心里知道太子怕暴露了他们早就同行的事，因此即便嘴上抱怨，妙妙也没有强求什么。
“你要早点来找我哦1妙妙拿出一颗圆润的蓝色珍珠塞到太子手里，“这个你要每天带着，让你……睹物思鱼1
谢妄失笑。
这是他收到的第二颗珍珠了。
“好。”他郑重应道。
说了一会儿话，太子不得不离开了。
马车继续前行，妙妙已经能看见盛京城高大的城墙。
远远地，她便感受到了盛京的气息——不同于之前路过的小城镇，盛京城墙上每一根线条都仿佛浸透了古意，那是漫长的时间刻印下来的底蕴。
这便是许多人梦想的盛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