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条鱼尾
“哈切——”
妙妙狠狠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大姐又在念叨她！
等拐到了太子，我就马上回海里！
妙妙看了一眼太子的背影，不太有底气地想。
跟着太子兜兜转转，终于到了他的府郏
等坐到了桌边，看到丰富的晚膳，妙妙所有的难受都瞬间消失。
侍奉的人并不敢多看，见太子摆手，便低头乖顺退下。
妙妙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欲抓面前香喷喷的鸡吃，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太子一把抓住了手。
将筷子塞到了她手中，谢妄语气不容拒绝：“既然到了陆地，就该入乡随俗。”
妙妙强词夺理：“那你到了海里都没有随我的俗呢1
谢妄：“你若执意如此，便不要吃了。”
妙妙哀怨地看着他。
不过短短一天相处，谢妄已经看清了妙妙的性子。要是现在开始妥协，鲛人很快就会得寸进尺，因此他直接走到她身后，俯身握住她的手抓筷子。
妙妙手指纤细，被太子一手包住，耳边是年轻男子沉稳的呼吸声，她不自在动了动身子，却被牢牢按祝
美食当前，妙妙也顾不得许多，差不多学会抓筷子后便别别扭扭又迫不及待地夹菜吃。
热菜和冷的糕点又是不一样的风味，但是都瞬间征服了妙妙的味蕾，还是鲛人公主的身份勉强支撑住了她的仪态。
看着妙妙专注的样子，谢妄眼神不自觉柔软下来，给她介绍起菜肴来。
妙妙更加佩服——相比较来说，海下的海族们直接生食鱼肉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
在妙妙沉浸美食的时候，太子身边的太监总管孙致却急匆匆过来了。
孙致行礼的同时，眼睛余光扫了一眼胆敢坐在太子对面用膳的人，看见那人姝丽绝世的容貌心中暗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禀报着太子：“……昨日追击的倭寇船只在风暴中失去了踪迹，或许要重新探查了。”
只是在茫茫大海中找一队倭寇的行踪又谈何容易。
太子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遂兴府的案件如何了？”
妙妙鼻子嗅到了酒的醇香，循着气味凑到了太子身边。
“这个是什么呀？”妙妙比着口型。
谢妄没有回答，用酒壶倒了些许酒液进妙妙的杯子里。
妙妙新奇地尝了一口，辛辣刺激的味道让小鲛人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太子用酒杯遮掩住唇边的笑意。
孙致低着头没有看见桌上发生的事，语气有些惊奇地说道：“那府尹找到的游方术士或许真有几分本事，竟真的抓到了一个女人。此人半身人身，半身鱼尾，着实奇异。今天府尹已经将其下狱，准备明天在正午要将其烧死驱邪呢1
喝第二口酒的妙妙被呛得咳了起来。
谢妄拍了拍妙妙后背，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声音冷厉：“还未开堂审案就处刑，遂兴府尹好大的官威1
孙致不敢看太子神色，默默同情了一下遂兴府尹。
虽然知道太子并不是在凶自己，但妙妙仍然觉得如芒在背。
还有这个人口中说的半身鱼尾的人，不就是鲛人么？
被火烧死……陆地上的人怎么这么可怕？
面前的菜顿时不香了。
孙致禀告完之后便退守到了门外。
妙妙瞄了太子一眼：“他说的那个，是鲛人吗？”
谢妄颔首：“也许。”
他比较在意的是孙致口中的游方术士，既然能够抓到鲛人，是不是有可能认出妙妙呢？
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太子不信这个，不代表别人不信。
“她做了什么吗？为什么要烧死她？”妙妙想到那个被抓的鲛人，难免有些物伤其类。
谢妄为她细细解释：“此地发生了多起地方官员离奇死亡案件，之前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原来此地名叫遂兴府，因为靠海，所以出海贸易非常兴盛，夏朝很重要的一部分国库就来自海外贸易。
这次凶手会引起人们关注，是因为离奇死亡的几个官员都和海贸有密切关系，而且死者没有丝毫外伤，死因都是体内内脏破裂。
有人传是海中丧生的水鬼作祟，这才请来了传说中的化外高人来驱邪。
太子之前只当作秀，没想到此人竟然真的抓到了人，也不知其中是否有隐情。
听到这里，妙妙神色有些奇怪。
指尖被谢妄握转—妙妙发现谢妄似乎很喜欢这个动作，亲昵而不逾矩——谢妄问她怎么了。
“其实鲛人的攻击手段确实可以造成这样的效果，如果我们想的话。”妙妙更加确定被抓的是一个鲛人，“在海中，如果遇到了难以对付的大块头，鲛人可以发出一种声音，对猎物的内脏造成伤害，只不过致死还是很难的。”
如果有声音的话，跟着官员的仆从不应该完全没有感觉。
谢妄皱眉：“这种声音很小吗？”
“我觉得挺大的……”妙妙声音一顿，“可是我的姐夫们，也就是陆地上的王子，他们听不见1
思索片刻，妙妙补充道：“而且有时候还会觉得很难受1
说到这里，两人心中都有了章程。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他们呢？”妙妙想到和自己同族的鲛人要被烧死还是有些难受。
谢妄却想到了更多。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案，当然不值得一国太子亲自来跑一趟。他此次出行并未惊动太多人，微服来到这里，为的是另一桩事。
近几年，频频有商船在海上被倭寇打劫，让那些从事对外商贸的商户损失惨重，就连奉命出行的皇家商队也常常受到劫持。夏朝派兵去剿灭倭寇，却几次无功而返。
谢妄只觉得其中有鬼。
遂兴府常年经营海上贸易，不管是普通商旅还是皇家商队都对应对倭害有一套成熟的措施。
倭寇一直以来规模不大，往往只敢打劫一些小商船，对上皇家商队只敢绕着走。怎么近些年就突然有这个能力打皇家的主意呢？
而且夏朝多次派来剿灭倭寇的军民竟然都一无所获，这不得不让谢妄怀疑。
直觉地，谢妄将倭害与这次官员死亡案联系到了一起。
妙妙听得一愣一愣的，陆地在她心里迅速从“美食”变成了“美食和险恶的、会烧死鲛人的人”。
看了一眼正说着话，神色认真的谢妄，妙妙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个“好看的王子”。
谢妄最后道：“我此次出海，其实是打听到了倭寇的行踪追去的，没想到途中遇到了海上风暴，船便跟丢了。”
自己也意外地遇到了一个单纯的小鲛人。
谢妄看了她一眼，自己心底或许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下属的劝告留在陆上的吧。
妙妙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兴奋起来，莫名得意地看向谢妄。
谢妄联想到她鲛人的身份，心中微动。
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指尖，外人眼里冷酷的太子此刻声音里似乎含了笑意，打趣地问：“聪明的小鲛人她想到了什么？”
妙妙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她想到了好多呢～王子他要拿什么来换鲛人的想法？”
谢妄作思考状：“鲛人她想要什么呢？”
妙妙悄咪/咪凑近太子耳边轻声道：“她想要一个叫谢妄的王子～”
谢妄抬眼看向笑眯眯的妙妙，眸中深沉。
妙妙指尖轻点了一下谢妄的鼻尖：“王子知道了吗？”
谢妄低头一笑，哑声道：“你就是来克我的。”
妙妙眼睛一眨：“那我就当王子答应了1
“这段时间其实我一直在关注海上经过的船。”那是当然的，不然怎么知道哪艘船上有王子呢？
“有时候也会遇到几艘船打架，有一方好像一直是同一批人，他们都住在一个海岛上。”
因为那座海岛上的人常常作恶，海族一般都会远远避开他们，防止被伤害。
谢妄：“你知道那座海岛的具体位置吗？”
妙妙得意点头。
知道了倭寇的老巢，谢妄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一半把握。接下来，或许就要看那个即将被行刑的鲛人了。
叫人撤掉了晚膳，吩咐孙致准备好的衣裳也送了过来——这次是颜色亮丽的女装。
妙妙期待起陆地的针织水平，正要去看衣服，谢妄却推过来另一套简单的白色中衣。
“这才是你晚上穿的。”
妙妙耷拉了脑袋。
消过食之后谢妄便领着妙妙去沐裕宅子里竟然有一处天然温泉池，水生的鲛人立刻欢快地进了池子里，化出了蓝色的尾巴游动起来。
沐浴完，妙妙擦干身体拿起托盘里的中衣，却见里面掉出一件白色的布料。
布料柔软，绣着花纹，边缘还有几根带子。妙妙好奇捡起来翻看两遍，没看出来是什么，便不再管它。
穿上简单的中衣，妙妙便出来了。谢妄守在室外，见状便用巾帕去擦她湿漉漉的长发。
妙妙在海中头发从来没干过，并不在意这个，只不过现在到了陆地，湿发将衣服也沾湿黏在身上，确实不怎么舒服。
她东一句西一句地和太子聊着天，当然主要是妙妙在说，谢妄时不时应和两句。
太子却忽然发现了不对，擦头发的手停了下来，轻咳一声撇过头对妙妙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衣服没穿？”
妙妙没反应过来：“什么？”
谢妄语气无奈：“给你的衣服里应当有亵衣的，就是穿在中衣里头的上衣。”
鲛人被水打湿的中衣下透出肉色，分明是没有穿亵衣的。
妙妙终于想到了被她忽略掉的那件白色布料。
妙妙看了一眼身上穿的中衣：“你们人穿得好麻烦呀1
鲛人衣服追求简单轻便，女人只要遮住胸部便是得体的，男的更是上身赤/裸也没问题。妙妙实在想不到那件小小的布料怎么穿。
去浴房里拿回那件亵衣，妙妙比划给太子看：“这个怎么穿呢？”
谢妄：“……”其实他也不清楚。
妙妙眼尖地看到了太子微红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