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不过对于小清央而言，这点困难，在她看到大暴君拿出了抽屉里的那根戒尺时，顿时就克服了。
霍景凉祭出戒尺前，清央背得磕磕绊绊，任凭男人怎么脸黑蹙眉，小妞妞都依旧期期艾艾，一句话重复个好几遍，都卡不出下一句话来。
男人的好脾气被磨光了，黑脸抽出戒尺之后，小妞飘飘忽忽的小眼神儿碰着了那个黑漆漆的长条，吓得小心脏一哆嗦，顿时如有神助似的，麻溜溜地就背了下来。
小东西终于开窍了，但是霍景凉俊脸依旧黑沉沉的，剑眉紧紧拧着，看着手里那戒尺，突然觉得怎么他在这小东西眼里，还没个戒尺有威慑力？
老男人莫名有些不爽，也不知是怎么了。
很快，小妞妞清央就背完了，原本也不长，前头有一半的时间都用来被那磕磕绊绊的前四分之一了，后面的一大半，反倒只用了一小半的时间。
自知有点难过关的小妞妞抓着衣角，委屈巴巴地看着男人，卷翘如小扇的微抖羽睫下，那双乌泱泱的水眸里盈满了无辜，可怜兮兮地看着男人，粉嫩嫩的脸蛋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地挂着，活脱脱一副犯了错被抓包的小模样。
霍景凉想到自家那小子每次没背好书，满嘴的借口理由，再看看这乖溜溜的小东西，那双眼睛忽闪忽闪地眨巴着，软软央求地看着他，这一相对比，实在对比强烈。
男人心情不好，但是没来由地心软了，他黑着脸瞥着这小东西，到底还是撂了戒尺回抽屉里，冷哼一声，“念是初犯，下不为例。”
小妞那盈璨透亮的晶莹眸子又亮了回来，眼底闪烁着绚烂星光似的，俩小酒窝晃悠悠地挂在嘴边，笑得粉颜娇软，煞是可爱。
这小东西。
霍景凉气笑勾了薄唇，刚刚心里那没来由的憋屈，倏忽之间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一如它来时一样莫名而飞速。
“行了，成安准备了衣裳，你去换上吧，今日出门，孤不想暴露身份，故而今日在外，孤是初到贵地的商贾，而你则是被孤买下来的小厮。”霍景凉一边说着，一边看了成安一眼。
得了吩咐，成安微微躬身，拿着一个小包袱走到了清央的跟前。
清央接过了包袱，软软乖巧地道了谢，眨巴着的水眸里盈满了疑惑——成安什么时候把这个拿在手上的？
她觉得太子爷跟前的这些人都好像有法术似的，太子爷说他们手上有什么，清央转头看去，刚刚手上还什么都没有的人，突然手上就什么都有了。
霍景凉看着傻乎乎地抱着包袱的小东西，抬手捏了捏眉心，他有时候真想敲开这小东西的脑袋看看，她的脑袋里一天天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这天大地大的，还真是什么样的小蠢球都有。
霍景凉淡淡叹了口气，屈指叩了桌案，低沉两声，顿时引了小东西滴溜溜的目光挪了过来，眨巴眨巴看着他，那小水眸子，活似在控诉他吓唬她似的。
男人被这小东西闹得没了脾气，板脸把她那乌溜溜的小眼神儿给吓了回去，看着那委委屈屈的小怂兔样，满意地沉了声吩咐，“可听见了？”
清央麻溜地点点头，不过对上了男人那淡淡怀疑的嫌弃目光，小妞妞为表示自己真的听懂了，立马复述一遍，“爷要玩过家家，爷是地主老爷，清儿是小厮1
“……”霍景凉懒得跟着小东西解释，就这样吧。
他挥挥手让这小东西麻溜轱辘回去换衣服。
这时，万喜带了一碟子香喷喷的点心走了进来，是小厨房刚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呢。
万喜刚踏进门，清央的小鼻子就动了动，馋兮兮地咽了咽口水。
霍景凉看着小东西这馋死了的小模样，好笑地问道，“早膳还没吃？”
他记得，成安跟他说这小东西寅时就起来了，现在都快辰时了，还没吃上？
一说到没有吃上饭，清央立刻遭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小嘴嘟得都能挂油瓶了，那不高兴的语调里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娇声哼唧，“饿了刚刚去膳房，说是还没做好，只有给爷的饭，其他的吃食没有。”
哟瞧瞧这委屈的，这怨气直冲冲地朝着太子爷霍景凉去了，啧啧，这幽怨的小眼神儿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霍景凉是怎么虐待了她似的。
端着点心进门的万喜差点没直接绊倒，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因为点点吃食，去埋怨他家太子殿下的。
万喜看了看清央，随后一脸一眼难尽地看向了他干爹成安。
成安十分淡定地给了干儿子一个“习惯就好”的目光，脸上挂着那万年不变的皮肉笑，抱着拂尘杵在一旁当柱子，只不过看向气笑淡勾唇的霍景凉时，脸上涌起了些实在的情绪，复杂凌乱。
不过万喜却在这目光中看出了欣慰，他再看向清央时，看到不再是一个人冰冷端坐案后的太子爷，忽而也明白了为何自家干爹会对清央这般纵容。
万喜也很有眼识地默默退到了一边，不过他手里那盘点心可是不管不顾地继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于是，小妞妞鼻尖的香味越发浓厚了，小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大喊抗议，故而清央的小嘴嘟得越发委屈了。
霍景凉看着这小东西赖赖唧唧的小模样，也不由得气笑，这还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这种被一个小东西冤枉的……“委屈”，真是让他哭笑不得。
其实这事儿也不赖霍景凉，也不是膳房的人故意欺负清央，更不是“先紧着主子”这种缘由，毕竟膳房这种顶顶重要的地方，各处细作、霍景凉手下暗中盯着各处细作的人，还有真正负责府上吃食的霍景凉的心腹……这个路势力都在里面挤得满满当当，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至于为什么只做了霍景凉的饭——
因为整个东宫包括太子邸，只有霍景凉有早起的习惯。
东宫的“主子”，除了霍景凉也就剩些他带回来的小倌儿了，一个个不到辰时不起，他们寅时做了饭，放到辰时，两个多时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膳房在拿隔夜菜糊弄人呢。
所以渐渐地，膳房已习惯了做两茬饭，寅时只给太子爷做，到了卯时末，才开始给后院的公子们准备吃食。
所以今儿突然来了清央这只大清早起来要饭吃的，膳房人也很手忙脚乱，总不能拿下人的吃食去糊弄这位据说很得宠的清央公子，可饶是清央再得宠，他们也不敢将太子爷的早膳让清央拿去。
不过清央不懂这里面的道道，没有吃到饭的小妞嘟着嘴很委屈，她觉得就是霍景凉睡个觉都不让人家吃饭。
小妞的眼神儿太过直白，霍景凉一眼就看穿了这小东西在想什么，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抬手往那软翘翘的小肉腚上扇了一下，“把你委屈的！昨儿溜进厨房里偷吃的那劲头去哪了？”
“这不是被爷打没了嘛……”小妞委屈巴巴地顶嘴，小手抓着衣角，小软音儿怂溜娇糯。
霍景凉没好气地瞪了清央一眼，不过对于饿肚子的小妞奶凶凶这种事，男人倒是十分好脾气，没有计较小东西的顶嘴，而是吩咐了成安，“传膳吧，今儿早膳清儿跟本王一起用。成安，去跟膳房说一声，日后清儿的膳食若是没备好，就从孤的备膳中挪一份给她。”
“是。”成安躬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万喜奉上了小点心，也跟着出了门。
清央听着霍景凉的吩咐，顿时就忘了刚刚是怎么在心里埋怨他的，笑得欢实。
“就高兴成这样？”霍景凉嫌弃地淡淡勾了薄唇，看着这小东西一会儿委屈一会儿笑的，真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孩。
小妞妞听着男人嫌弃的语气，软溜溜哼唧了一小声，大约是以为霍景凉听不见的，然后她的目光就被霍景凉跟前放着的那碟子香喷喷的点心勾了魂儿去，眼睛一眨一眨的，直勾勾地盯着，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霍景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抬手按了按额角。
现在看来，在这小东西的眼里，他这个太子爷不光比不上抽屉里那个黑黢黢的戒尺，连一盘点心都比不过。
他一个大活人在这坐着呢，自从有了这碟子点心，这小东西眼里就再没看见过他。
“赏你了，能不能有点出息。”霍景凉没来由地觉得这点心格外碍眼。
不过没心没肺肚子饿的小妞妞抱得点心归，哪里有功夫管他？闻言立马就乐呵呵地摸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
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嚼得飞快，小酒窝和小虎牙交替隐现，像只进食的小仓鼠。
霍景凉这还是头一回见清央吃东西时的模样，一时间反倒来了兴致。
看这小东西吃饭的模样，还挺下饭。
很快，一小碟点心就见底了。
霍景凉破意外地挑挑眉，他倒是没想到，这小东西看着小小的一团，饭量还不小，这碟子点心虽说不多，可瞧着这小东西这架势，分明是刚垫了个底，难怪这小东西胖嘟嘟的，抱在怀里软乎乎的，像个小肉团。
终于垫了肚子不饿得慌的小妞看着空了的碟子，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自个儿半空的小肚子，还伸了粉嫩嫩的小舌舔了舔嘴边的渣子。
然后，小妞对上了支着头看着她的男人的目光，慵懒深邃，淡淡无澜。
小妞忽然隐隐约约响起老鸨曾教过与恩客一起用膳时的礼仪举止，不过她当时正悄悄打瞌睡，根本没听，可即使没听她也知道，她刚刚肯定不在应有的规矩之内。
清央心虚地陷了一溜软糯糯的甜笑，讨好地蹭到了男人的身侧，揣了小手，水眸晶晶亮，小奶音儿甜甜乖巧，“爷，趁着早膳还没摆好，奴给您按按头吧，晨起按头效果最好了1
霍景凉笑乜着这个心虚的小东西，淡淡“嗯”了一声，阖目假寐，任由清央那双小手在他的头顶捣腾。
其实除了清央外，还真没人这样在男人头顶放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