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我爱他以前的样子
何承言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自己镇定下来，人生头一次当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他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来应对。
幸好刚刚在卧室的时候他及时收手没对余凡做什么，万一动作大了伤到腹中胎儿，他怕是要后悔死了。
“你、你先放轻松，就保持平常心。明天我们去医院做检查，然后回家。”
平日里头头是道的何承言，这会子情绪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何承言挠挠头，有些后悔把余凡带出来。
孩子应该还不足俩月，正处于关键期，随随便便一个小磕小碰都有可能带来危险。
“等回去以后就不准四处乱跑了，我请假在家照顾你。爸妈那边暂时先别说，反正他们一直以为你怀孕了，孩子晚两个月怀上也没什么。”
“八个月后出生的话，得提前订好医院，干脆连产后护理服务什么的也准备了。”
何承言在旁边喋喋不休自言自语，紧张得掌心冒汗。
20岁就迎来了小宝贝，余凡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年纪轻轻的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看到试纸显示两道杠的那一刻余凡完全处于懵懂慌张的状态。然而比他更加手足无措的人是何承言。这么一比较，反而让他精神放松了不少。
“言哥，你先坐下吧，走来走去看得我头晕。”
余凡坦然地舀起一勺汤，小口喝下，恶心感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喝完两碗排骨汤，余凡满足地舔舔嘴。“我有点困了，明天再来讨论这件事怎么处理吧。”
“好，你快回屋休息，我来刷碗。”
“嗯，晚安。”
比起何氏夫妇那边如何交待，余凡更在意的是自己未来一年的学业。下个月s大提前开学，会进行为期八周的校外实习，之后便开始新学期的课程。
如果直接请半年的假待产，他就得重修这学期的全部课程。
可要是学校那边不允许线上提交课业，必须参与线下教学的话，恐怕他得往后推迟一年毕业。
学校的这些问题余凡没有提前想过，以至于翘首以盼的孩子来临时，他显得无力又烦躁。
既不想放弃孩子，也不想耽误毕业，余凡为此发愁了一整夜。
第二天何承言早早地收拾好行李，把公寓打扫得干干净净，等着余凡睡到自然醒。
叶凌学长拨通何承言的号码，在得知余凡安全回去后，按照何承言的意思把余凡的手机寄到了何家。
结束通话时何承言还特意提醒，余凡怀孕了，今后要静养安胎，希望叶凌不要再来纠缠余凡。
余凡神经大条看不出叶凌的鬼心思，但他可不傻。
回何家住了一段时间，学校的副院长某天突然联系余凡。
“是……好的老师，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余凡挠了挠耳朵百思不得其解。副院长告诉余凡，他会在新生报到时顺便让学院里开个证明，准许余凡在家修学，只要余凡按时提交专业必修课的作业即可。
这个好消息简直就像一场及时雨，消除了余凡心里最大的顾虑。
中午下楼用餐的时候，何承言刚好请完假从公司赶了回来。
余凡因为口渴，在冰箱底层拿出了一瓶饮料，才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何承言就赶忙上前夺了过来，把他一顿教训。
“你现在怀着孕呢，别喝这些碳酸饮料。我去榨杯豆浆给你。”
余凡撇撇嘴，“我不喜欢豆浆，天气还这么热。”
何承言解释说对孩子发育好，以后每天早晨他都会加一点黄芪在豆浆里煮给余凡喝，这样孩子的皮肤会很白，对余凡身体也有益。
三句话不离孩子，余凡听都听腻了。
这才刚开始没多久，何承言就这么唠叨，还制定了两周不重样的营养餐目录。
他现在连喝个冰镇饮料都不行，后面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余凡以后可能连吃顿炸鸡都会被骂。
该死的何承言，还真把他当成生育工具了。
也不知道是孕期心情烦躁还是怎样，余凡一看到何承言那紧张兮兮的模样就觉得烦。
因为对方由始至终只关心胎儿，根本没考虑过他愿不愿意。
午饭吃得不开心，恰好几位室友在群里聊天说要聚餐，余凡便发消息说想一起去。余凡换好衣服出门时，何承言拦下他。
“你去哪儿？”
“好久没见方棠他们了，去聚餐。”余凡特地做保证，“我不喝酒，也不吃生冷的东西，就跟他们坐着聊聊天，晚上八点前就回来。”
“不行，你哪儿也去不了。”任凭余凡如何撒娇拜托，何承言就是不肯让步。
“都说了我会小心的，很快就回来。”
余凡亲了亲何承言的脸，搂住他的胳膊。“言哥，你总不能让我窝在家里大半年不出门吧，我会憋坏的。”
“我是为你好……你乖一点。”
何承言低头亲吻余凡的嘴角，虽然语气很温和，但态度却十分强硬，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余凡外出，哪怕是叫人跟着也不行。
就因为这件事，余凡赌气回到房间，一整个下午都没搭理过何承言，睡前更是大放厥词。
“之前说好的，孩子一出生咱俩就离婚。你应该没忘吧？”
原本还有几分倦意的何承言，愣是被这番话给吓精神了。
他怔怔地望向平躺在床上的余凡，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抬手关灯的动作也停滞在半空。
缓了很久，何承言侧过身抱住余凡，“我错了。”
余凡很嫌弃地将他推远，翻身朝里睡的同时不免一顿阴阳怪气。“别碰我，伤到孩子你赔得起吗。”
“啪嗒”卧室陷入一片昏暗。
何承言小心翼翼往余凡背后贴，顺势揽上他的腰。
“余凡，离婚的事儿我们再商量商量……你也是失去过父母的人，怎么忍心让孩子没有爸爸？”
“我不想听，滚。”
从这天开始，余凡逐渐在这段错误的婚姻里找回了主导权。
父母面前他是听话又懂事的乖儿媳，平常就陪着白琳夫人逛逛街，喝个下午茶，给未来的宝宝买一些小鞋子之类的东西。
白琳夫人也是活泼有趣的人，最不喜欢被束缚，每天就带着余凡满地跑，放松心情享受生活，并定期去做检查。
对余凡而言，白琳夫人更像是善解人意的妈妈。
俩人成天腻歪在一起，相处得很愉快。而在独自面对何承言时，余凡鸟都不鸟他一眼。
美好的假期一晃而过，学校派发了两本实习册和各种记录表。
何老爷表示可以在人事部找人帮余凡代写实习记录，所有手续和实习证明都会处理好，他就安安心心的，陪着白琳四处玩一玩。
只要不影响身体和孩子，什么都好说。
虽然何老爷是出于安全考虑不希望余凡太操劳，但余凡却觉得这是他自己的事情，而且能在何氏实习，也是个打磨自己学习知识的机会。
何老爷准备把余凡安排到何承言身边做助理，余凡却婉拒了。
“爸，我可以去其他部门吗？”
见对方一脸疑惑，余凡解释道。“如果去言哥那边，他肯定会让我安静呆着什么都不让我做，那去实习就没意义了。而且我们天天在一起的话言哥就得分心照顾我，多影响他工作啊。”
何老爷想着也有道理，于是就把余凡安排到何承旭那里打杂，学着做一些文秘的工作。
当看到余凡笑着跟何承旭弯腰打招呼时，何承言气得脸色发青。
“都是一家人就不用喊什么何总了，就像在家里那样叫大哥吧。”
“那怎么行，还是要按公司的规矩来。”
余凡第一次来公司，何承旭便领着他参观一下工作的地方，告诉他之后要做的事情。
西装革履的何承旭独有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为人稳重彬彬有礼，言谈举止都带有久居管理层的那种威严和气场。
若不是余凡早知道何承旭恶劣的人品，恐怕真的会对这人刮目相看，觉得他是一个可靠又极有安全感的家伙。
大致介绍完公司的情况，俩人回到办公室。
何承旭给余凡泡了杯花茶，自己则坐在对面沙发上喝着咖啡。
余凡低头去闻花茶的香味，何承旭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眼里满是戒备和防范。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要来我这边工作吗？”
目前来讲，余凡怀孕的时间在先，若是能顺利生下男孩，那么何家绝大部分的财产就成了这对夫夫的囊中之物。
余凡之所以自愿调到他身边干活，要么是想在工作上抓他的把柄，要么就是未雨绸缪，担心自己搞小动作。
假如余凡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那父母亲肯定会怀疑他是意图谋夺家产才狠心对余凡肚子里的胎儿下手。
这小子可真是好计谋，看不出来心思还挺深。
何承旭误以为余凡意有所图，殊不知他只是在跟何承言闹别扭，故意气对方而已。
“言哥他工作忙啊，我怕麻烦他。”
何承旭笑了笑，“所以就来麻烦我？你这怀着孕还非得找事儿干，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谁说理去？”
余凡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赶紧诚恳地道了歉。“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我会注意的，绝对不给您添麻烦。”
“算了，你不用道歉。”盯着余凡左瞧右瞧，何承旭不禁感慨。“还真挺像的。”
“啊？”
何承旭面色凝重，放下了咖啡。“我指的是李喻。你和他长得很像，但是性格完全不同。”
话题谈到了李喻，余凡便来了兴趣。
老实说他很好奇这三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于是逮着话题继续聊。“听说言哥和李喻先生是大学同学，就是在家里没怎么见他们说过话，我还好奇呢。”
“哼。”
何承旭冷哼一声，习惯性地抽出一条烟，意识到余凡闻不得二手烟味，就舔舔后槽牙丢掉了香烟。
“何承言应该从来没提过他跟李喻那些事吧？”
“什么事啊？”余凡佯装不知情，小脑袋一抬满是疑惑。
犹豫片刻，何承旭大方开口。“他俩曾经是情侣，后来分手，李喻嫁给了我。”
寥寥几句，何承旭闭口不谈是自己抢了弟弟的男友，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神色如旧，就像是在陈述一件跟自己毫无瓜葛的旧事趣闻。
话音落地，余凡问道。“何承旭先生，一定很喜欢李喻吧？”
“……”
扪心自问，这五年多的夫妻情分，李喻可以说是对他死心塌地，从未有过异心。
但自从他们回来以后，李喻就上赶着巴结何承言，那蠢蠢欲动的眼神何承旭怕是这辈子都忘不掉。
被生活磨灭的热情，李喻的精神出轨，小情人的插足勾引，再加上继承家产这一方面，何承旭最终做出了离婚的决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提离婚是因为厌倦了李喻，还是被外面的野花蒙蔽了心，亦或者……是为了折磨、惩罚李喻，想看他孤寡无助向自己求饶的样子。
“我爱他。以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