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年轻,你几岁?
凌晨两点钟何承言煮了瘦肉粥端到余凡床前,亲自喂他喝下。
不犯病的时候何承言还是很好讲话的,温文尔雅的气质和性格,也是余凡最初喜欢上他的原因。
吞完两碗粥余凡还是饿,有气无力地趴在床单上,何承言端起碗勺出去时他哑着嗓子说道。“唔,我还想要。”
“想要什么?”何承言挑眉。
余凡摸摸肚子,如实回答。“想喝言哥做的粥,比外卖好吃多了。”
急等着求投喂的余凡还不忘夸赞一番何承言的厨艺,何承言听后浅浅一笑。“好吃的可不只是粥啊。你觉得呢?”
余凡不自觉合拢双腿,扭头转向另一边。“流氓。”
吃饱喝足躺在床上发呆,余凡见何承言来了就挪到右边给他留出睡觉的位置。何承言用一条薄薄的毛毯将余凡裹成一个小蚕蛹,侧身抱在怀里。“晚安。”
“言哥你先别睡,我有话要说。”余凡一点点地扭动身子想要从毛毯里钻出,偏偏何承言不给他机会,整条手臂压在他胸口。
“问吧,想说什么。”何承言戳了戳余凡的脸蛋,看起来心情很好。
余凡不太适应这种温柔的安抚,男人的温声细语总是让他感到陌生,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波涛汹涌。
“那个,如果我没能在规定时间内怀孕,你准备怎么办?”
假如他没法完成生孩子的任务,何承言会不会失去耐性,去寻找另一个猎物从而放过他呢。
现在这种与狼共舞的日子他已经感到厌倦了,继续互相纠缠其实也没什么意义。
对于何承言来说,找一个温顺听话愿意替他生孩子的人并不难,单凭那张脸,就足够迷倒一大片男男女女了。
必须承认,何承言无论家世背景还是外貌学识,都是极为优秀的。
当初他一时冲动大胆求爱,就是被男人这副温柔表象给迷惑了。
“还能怎么办,”何承言扯过被子盖住两个人,“实在不行,悄悄领养一个。”
“我一定要得到那笔遗产,让何承旭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也捞不着。必要的时候,就算拿个假的去糊弄也无所谓。”
何承言边说边捋顺余凡的头发,抚摸软乎乎的耳垂。
望着男孩白嫩清纯的面庞,何承言将手伸进了毯子里,直到余凡轻喘微微脸上浮起两抹诱人的红霞,他才作罢。
何承言也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日久生情,只是近来自己越发喜欢和余凡亲热。像这样紧紧地把人拥入怀中,他会感到无比安心和畅快。
但余凡却郁郁不乐,心底十分抵触何承言的靠近。
为了保护自己和家人免受迫害,余凡只能尽力满足何承言的一切要求。拥抱、接吻、滚床单,情侣间最最亲密平常的举止,放在余凡这儿倒成了任人宰割的讨好行为。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咬着牙演戏啊。
在这个混账又恶劣的男人面前,假装乖巧懂事,假装自己还爱他。因为只有这样余凡才会好受些,才不会挨打。
同床异梦,貌合神离,用来形容他们俩的关系再合适不过了。
“为什么非得争遗产呢,你又不缺吃穿。”余凡追求不高很容易满足,所以他不是那么理解何承言的想法,更不懂他对兄长和初恋情人的憎恨由何而来。
“过好自己的日子,平平淡淡的不好吗。都是一家人,干嘛要大费周章去争家产,又花不完。”
沉默几秒后,何承言欲言又止揉揉余凡的脑袋,声音发涩。
“快睡吧,不早了。”
周六上午何承言早早地起床做饭,特地做了余凡喜欢的海鲜。抛开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不谈,俩人的日常相处方式似乎越来越像寻常小夫妻了。
平时他们都有各自使用的卧室和储物柜,但余凡总是神经大条,经常把东西胡乱堆放。有需要用到的时候就会和房间大干一架,劈里啪啦翻箱倒柜。
何承言每次大扫除都连带着收拾余凡的屋子,往往等下个周末余凡回来住上几天,卧室又会恢复成之前的叙利亚风格。
男人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随时都可能熬夜加班,但却乐此不疲地替余凡打扫房间,安排他的衣食住行,干起活来甚至比对待公司事务还要认真。
刚在一起那会儿,何承言还觉得自己是习惯了照顾别人才会这样。
仔细想想,也许他真的很喜欢余凡吧。
从男孩捧着一束鲜花跑到他跟前脸红脖子粗地告白开始,他就慢慢喜欢上了。
上次说了会带余凡给父母认识,何承言默默掐着手指数日子,连今儿个见家长时余凡要穿的衣服鞋子都准备好了。
他弯腰帮余凡系好鞋带,从出门到走进车库全程没有松开余凡的手。
何家是典型的现代化住宅,三层楼式别墅,地理环境优美怡人,门前道路旁栽种了白玉兰、石楠和红枫。
因为是郊区,周围少了些繁华都市的喧嚣。
“夫人,二少爷把人带过来了!”
进门时何承言刚介绍完身后男孩的名字,管家大叔就迫不及待朝院子里正给海棠花浇水的妇人喊了一声。
可等管家回头定睛一看,却笑容渐僵愣了好久。
这二少爷的小男朋友,怎么乍一看跟李喻先生出奇地相似呢。
是他年纪太大老花眼?
余凡被管家大叔盯得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对方那试图从他身上寻找别人影子的目光,让他本能地讨厌。若非长辈面前需得注意礼仪神态,他恐怕就绷不住尴尬的表情了。
然而不光是管家,当白琳夫人和他面对面打招呼时,对方及其身边的两个佣人均是一脸的疑惑和茫然。
“承言,他就是……?”妇人的语气中含有一丝惊诧和不解。
原本余凡还满头雾水仿佛游离于世界之外,直到背后传来一名男子温和平缓的声音,余凡下意识回眸望去,也跟着愣住。
“是承言的男友到了吗,怎么不进屋聊呢。”
李喻和余凡匆匆对视一眼,仅仅两秒钟的视线交汇,双方便立刻会意了彼此的情敌身份。两两相望,分外眼红。
稍有差别的是,余凡的心情是震惊、郁愤,而李喻则是嫉妒中夹杂着暗喜。
何承言居然找了一个与他相貌相仿的男人谈恋爱。
还能说明什么呢,何承言从来就没有真的放下过那段感情,不然为什么他的小男友和自己如此神似?
相比于众人的猝不及防,何承言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他面不改色挽起余凡的手,“不用脑补乱猜了,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只不过他刚好长得和别人有点像。”
几人之中,唯有白琳夫人最为紧张,却也是她表现得最轻松。
她主动搭上余凡的胳膊摸了摸男孩肩膀和脸颊,笑道,“你还别说,刚才真的把我吓了一跳。但是再仔细看看吧,好像也不是那么像哈。老周,你说呢?”
话题被抛给了周管家,他立刻附和打圆场。“我看也是,余小先生皮肤白,年纪小,眼睛也水灵灵的招人喜欢。仔细看的话,五官其实和李喻先生有很大区别。”
“好孩子,你多大了?”白琳夫人问。
被簇拥寒暄着的余凡有些拘谨,“20岁了,现在大二。”
管家接过话,对着夫人一顿夸奖。“余小先生是s大的高材生,聪明着呢,还有双会弹钢琴的手。”
“是吗?!s大可是有钱也高攀不了的知名学府,承言也是有福气,能找到这么乖巧又聪明的伴侣。”白琳见大家窝在这里老半天,怕余凡站久了会累,就把余凡的小手往怀里一拉,作势要把人往大厅里拽。
“害,都赖在这儿做什么。今晚秋姨准备了很多食材,也不知道你有什么忌口,都是些清淡味鲜的菜式。”
“我不挑食的,都可以。”
余凡的右手让妇人牢牢牵住,只好紧随着她一块离开。
没走几步,余凡回头张望何承言,却发现他在和李喻讲话,挨得很近。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代品,可看到何承言无视他转而去跟心爱的人谈天说地,余凡的心情就如同昨夜的连绵阴雨,乌云弥漫,压抑得喘不过气。
怪不得何承言放着喜欢的人不追,绞尽脑汁要把他圈在身边随意发泄欲望。原来他爱着的人成了自己大嫂,满腔情意都化作燥火,施展在了他这个破烂替身身上。
真的好过分。
今天这么尴尬的境地,哪怕对方提前说一声,他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地丢脸。
难道他的感受就那么微不足道吗。
“阿言,我就知道你还没有释怀过去,你不可能忘了我的。”李喻满目深情,最是惹人垂怜。“曾经我是真的想过和你白头到老,过一辈子的。”
“这五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假如你当初能够坚持留下我,我绝对不会跟何承旭远走高飞。”
这话说得好像他们分手闹掰成为陌路人是何承旭一手促成的一样,出轨的事儿一个巴掌拍不响,假如李喻在第一次之后及时止损,不沉迷于激情和刺激的话,他们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因为你爱我,所以才找了那么一个男生代替我陪着你,一睹相思是吗?”
“想多了。”何承言冷笑道,“或许一开始有这方面的缘由,但我很确定,我喜欢他的人,远胜那张脸。”
李喻既不想听他狡辩也不肯罢休,胡搅蛮缠令何承言心烦。何承言一时恼火便用力推倒了他,离开前还不忘慢悠悠地嘲弄一番。
“余凡年轻貌美,细皮嫩肉又听话,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面前这个容颜憔悴人尽可夫的你念念不忘?就算要娶,我起码也选个做起来让自己感到舒服的人。他20出头,风华正茂,你今年几岁?”
李喻跟何承言差不多大的年纪,也是要步入而立之年的男人了。
五年来跟随何承旭外出做生意,辗转奔波忙于事业,他的美丽容颜早就沦丧在琐碎日常和商场风雨中。
不谙世事的余凡身娇体软模样俊俏,还是个高学历的音乐才子。
男孩的年轻貌美是李喻比不过的。
光凭何承言那几句话,他就已经输得彻底。
“小凡啊,您不用客气,就把这儿当成自己家一样就好了。看你身材瘦的,来多吃点。”白琳夫人自从坐上餐桌,给余凡夹菜的动作就没停下来过。
“谢谢阿姨,我快吃不下了。”余凡苦笑着避开,白琳却硬是把鸡腿往他碗里一放,高高堆起的饭菜吓得余凡手都抖了。“真、真的吃不下啊……”
婉拒无效的他眼巴巴地朝何承言求助,请他帮自己解围。“言哥。”
何承言跟何老爷聊了些公司的事情,正谈得欢没注意到他。失落的余凡垂下眼睛夹起鸡腿慢慢啃,后来再没喊过他了。
饭后闲聊,何氏夫妇谈及了他们的婚事。何夫人希望他俩早点成家,让管家拿来黄历选日子。
就在夫妇俩欢欢喜喜谈论嫁娶日期时,余凡赌气似的,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声。
“我不想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