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月光的哀求
余凡那句甜腻腻的“我爱你”让何承言愣了好久才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啄了一口，酥酥痒痒的。直到自家老妈喊他回家一起吃顿晚饭，何承言脸上的笑容才逐渐垮了下来。
就在几天前，何承旭一声招呼不打从洛城匆匆赶回家，李喻还特意通知了自己他要回来。
碍于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感情纠葛，何承言以工作繁忙为由，迟迟不愿意光明正大的面对他们。
至少目前，他还不想看到那俩人恶心的嘴脸，怕自己会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
“行了老妈，我今晚就回去。”到了下班时间，何承言穿上外套走出办公室，被何夫人唠叨得头大，只好选择妥协。
老妈想尽快跟他的小男朋友认识，何承言耐心解释。“他还在上学，周内课程比较多，等到周六晚上我就把他带给您瞧瞧。”
何承言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我这开车呢，啊行行行，等到家了再聊，先挂了啊！”
“嘟~”地一声长音，何承言将手机扔到副驾驶。
全家人上一次聚餐还是五年前，那之后大哥何承旭忙着照顾外面的生意，和李喻完成婚礼后就再没回家过。
谈起李喻这个名字，何承言不自觉就回想起了大学时代。
在最美好的年纪里遇到了纯洁无暇的人，何承言可以说是心无旁骛付出了一切，可他怎么也没料到，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荣华富贵才接近他。
“少爷，您可算回来啦，夫人刚还在念叨您呢。”见到火急火燎赶过来的何承言，管家大叔主动搭话。
何承言随和地笑了笑，“公司这几天事情多没时间抽身，老妈今天打了好几次电话催我回来，我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和管家大叔往大厅那走，路上询问了些关于何承旭的事情，故意没提及李喻。他们几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父母亲并不知情，兄弟俩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隐瞒。
虽然彼此互看不顺眼，但表面上还是得装作一家亲。
管家在何承言走上台阶时拉了他一把，小声嘱咐道，“待会见到大少爷，您先别提要结婚的事儿。”
“为什么？”
“老爷先前立下了遗嘱，要把绝大部分的财产留给小孙子。我看承旭少爷这次就是为了那些家产回来的，免不了对您有敌意，兴许还会在结婚生子的事儿上给您使绊子。”
管家大叔是看着何承言长大的，与他的感情比较深，也很清楚大少爷对家产势在必得的野心。
“怎么会呢，”何承言佯装讶异，音量提高了点，又故作谦和道。“大哥为人和气，我们兄弟俩虽然平常鲜有联系，但也是兄友弟恭互相照应，他断不会因为这些身外之物对我产生敌意的。”
何承言目视前方，神色微冷，“况且，我也没那份争权夺利的心思。”
要说这世界上最不希望何承旭好过的人，何承言是第一个。初恋被亲哥抢走，自己还像个白痴似的被蒙在鼓里，对于何承言来说，那是他究其一生也无法原谅无法释怀的耻辱。
管家叹了口气，“因为生孩子的事，大少爷和李喻先生闹得很不愉快，昨晚还分床睡了，动静不小。”
“他们不是很恩爱吗，兴许只是偶尔闹个小矛盾罢了。”何承言忍住笑意让他宽心，“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您也不用太担心。”
管家摇摇头，“我是担心你。”
“我？”何承言顿了下，“我好得很。”
失恋后的那段时间何承言的精神状态十分不乐观，失魂落魄颓废了几个月，又在医院呆了小半年，这才好不容易振作起来。家里人问他遭受了什么打击他也不说，仿佛一夜之间就想通了，各方面都变得很正常。
但其实装作自己正常，才最恐怖。
“二少爷，您最近是谈了个对象吧？”
“对，他叫余凡，s大的学生。”何承言一进门就在玄关换鞋，顺便脱下外套放到衣架上。
管家开始赞不绝口，“s大好啊，还是个高材生，老爷夫人一定会很满意的。”
何承言随口附和，“我也这么觉得。下周父亲过生日，正好让他们熟悉一下，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结婚。”
在何承言的计划里结婚并不是主要目标，最要紧的是赶快让余凡有动静。
等孩子顺利降生，他拿到了遗产，到时候再看看何承旭那对狗男男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至于余凡，他毕竟长了一张自己衷爱的脸，人也够听话，想让他轻而易举地放手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他以后脾气收敛些，对余凡好点就是了。
距离晚餐时间还有一会儿，何承言向父母亲问安，抽空去阳台那儿浇花。
四季海棠是母亲最喜爱的，一楼阳台养了一大片。白天的时候放眼望去皆是耀眼的火红色，很是夺目。
天色渐暗，两边的感应灯齐刷刷亮了起来。何承言不紧不慢地给花松土，因为太专注，都没能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阿言。”
即便相隔五年没见过面，何承言还是本能地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声音的来源。
昔日恋人就在身后，他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双腿笔直地僵硬在原地。何承言做了个深呼吸，镇定自若地回眸。
本以为对方离开自己的这五年会过的很惬意，但李喻的模样却比想象中要虚弱得多。时光磨平了他眼中的活力和光彩，整个人形容枯槁很是憔悴。
“小喻……？”
何承言的注视让李喻不大自在地低下头，嘴唇泛白，“我是想来问你，你能不能……放弃遗产继承权？”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何承言放下洒水工具，拍了拍手心的灰。
他真是没想到，阔别五年再次相见，李喻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放弃继承权。
怎么，这对夫夫俩是打算逼他净身出户？
何承言的视线自下而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还以为你这些年能过得有多好，看来也不怎么样。”
李喻浑身透露着一股疲惫感，身形较从前略有消瘦，和那双含情目对视的时候，何承言不免有些惋惜。
惋惜之余，更多的是埋怨和仇恨。
憎恨李喻当初毅然决然抛下了自己，害得他抑郁寡欢差点变成神经病。
李喻被盯得发怵，眼神飘忽不定。今天能拉下脸面来找何承言，他已经做好了被挖苦和嘲讽的准备。“阿言，我不想骗你。我来找你的事承旭他不知情，希望你也不要告诉他。他比较好面子，你也知道。”
“行了，别提他。”何承言打断他的说辞，“知道你们夫妻俩伉俪情深，非要在我面前炫耀一下吗。”
“我不是……”李喻垂下眼睑，脸色惨白。
倘若放在以前，男人这副愁云惨淡又柔弱无助的样子最能勾起何承言的怜爱之心。然而时过境迁，如今的何承言彻底被仇恨蒙蔽了双目，变得阴险狡诈，面目全非。
双方沉默良久，何承言满脸遗憾地问道，“我们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李喻不痛不痒地说五年多，何承言这才凄惨一笑。“五年前你一声不吭地宣布分手，投向我哥的怀抱，我精神失控住院调养的那段时间你一次也没来看过我。现在因为遗产问题，才想到有我这么个人。”
越说心里越不舒坦，何承言咬紧牙根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喻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何承言走到李喻面前，死死盯住他的双眼，“你怕他丢面子，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李喻被这句反问刺痛了心，却无力反驳。
当年他是先打听清楚了何承言的底细才故意接近，后来顺势发展成为恋人。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何承言这人过于谦卑温和，一心只想过上普通人那样安稳宁静的生活，根本没有继承家业的雄心壮志。
何承言将他视作此生挚爱对他呵护有加，可他却因为贪恋一时的鱼水之欢，酒后乱来跟何承旭发生了关系。
之后一错再错，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对于何承言受到的伤害他倍感愧疚，但他也清楚，何承言对自己的感情很深。
男人的初恋是不会那么容易就忘掉的。
“阿言，当初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辜负了你，我该向你道歉。”李喻诚恳认错，仍是不要脸面地求着对方高抬贵手。“可你不是想要过平常人的生活，不稀罕家产吗？只要你答应放弃继承权，爸妈是不会逼着你接任公司的。”
情绪激动的李喻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开始诉说他们过往的经历，想要打一出感情牌。
何承言冷冷地盯着他看，时至今日已经连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了。为了让对方知难而退，他突然弯腰凑近，作势要亲吻李喻。
察觉到何承言的意思时，李喻蓦地愣住。
他没有立刻躲开，而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地被何承言逼到玻璃窗前。
“阿言，唔……等等，你听我说。”
何承言捏起李喻的下巴迫使他仰视自己，比起从前对他的痴迷，此刻好像多了几分玩味。
他一尘不染的白月光，此刻正用悲哀而无助的眼神仰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