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十七章 松林坡下
第十七章 松林坡下
情窦初开是冲动的年龄,是危险的季节。
爱情本来是人生美好的组成部分,是有瓜熟蒂落时节的。不成熟的年龄用天真幼稚的思想去尝试爱情,就像青涩的果实被过早采摘,新奇过后后是无尽的酸涩。
张冬生和梦一,有了第一次约会后,沉迷在初恋的缠绵中不能自拔。
学校后面是一列连绵起伏的小山丘,小山丘的半山腰有一条人工修筑的水渠,水渠从上游水库斗折蛇形而来。沿水渠逆流而上几百米,有一座郁郁葱葱的松林坡。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蓝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春风早已吹绿了树木的点点枝头,两只蝴蝶上下翻飞欢快追逐,仿佛在演绎千古梁祝凄美的爱情佳话。
在松林坡上的一棵松树下,枯黄的松叶针把地面铺得软绵绵的,张冬生放松四肢躺在上面,脸上写满了惬意,而紧闭的双目又似乎若有所思。
梦一席地而坐,在张冬生身旁抚弄着一撮松针,偷偷插进他的胸前的衬衣口袋。
兴许是松针刺痛了他的皮肉,他左手一把捉住她捣乱的右手,右手亲昵的环抱住她的腰身。
“做哪样?小猫咪。”张冬生睁开眼睛对视着梦一秋坡盈盈的双眼。
“嘻、嘻,人家逃课来陪你,把我凉拌在一边,啥子意思嘛?不应该叫你小白兔啦!”梦一满脸委屈,嘟起小嘴说。
“那该叫啥呢?”张冬生追问。
“小懒猪!爱睡懒觉的小懒猪。”梦一发泄不满。
张冬生挺身而起,装作一脸凶相:“限你一分钟,把我衬衣口袋里松针的掏出来!”
梦一嫣然一笑:“就不!”
“真的?”
“真的!”
“信不信?我惩罚你?”
“不信!你敢?”
张冬生双手用力拥她入怀,双唇强行含住她的嘴唇片刻,见她没有刻意的挣扎。他的舌头得寸进尺的滑入她轻启的唇齿间,探寻她那颤栗的香舌……
记不清时间停顿了多久,两颗忘情奔放的心纠缠着,脑海里一片空白。
一只不知名儿的小鸟飞临树梢,唱响了欢快婉转的曲儿,仿佛在为他们狂跳的心潮伴奏。
突然,梦一挣脱了张冬生贪婪的强吻,咽咽饮泣。
梦一眼帘微启,两行清泪已挂腮边,幽幽怨啜:“你、你真坏,掠夺了我、我的初吻……”
女孩喜怒哀乐最是无常,最会乐极生悲。
张冬生扮个鬼脸,一脸坏笑:“还不是你先惹我,再说你也不亏,我的初吻不也被你霸占呐!”
“你当我是傻瓜呀,鬼才相信!你是初吻?你跟幽草好那么久,她还没有把你的口水吸干才怪?就你那德性,你以为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猫儿不吃腥母猪会上树咯。占了人家的便宜还强词夺理,脸皮比城墙还厚!”
梦一破涕为笑,无不醋意的数落了一大通话,双手拨浪鼓似的击捣张冬生的胸膛。
张冬生轻拍梦一的粉脸说:“你太有才了!老是揭我的短,好像我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色魔。”
梦一坦然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我本来说的是事实,你要承认我有什么办法,不过“大色魔”是自吹了一点,量你有那个色心可没有那个色胆!”
张冬生憨笑着说:“不错,总算被你说对了一点。像我这根正苗红的贫农子弟,传统正派的人怎能与纨绔子弟相提并论呢?哎,我俩都正式交往了,你还没有给我介绍你的身世,说来听听,哪一天我有幸到你家里去提亲,也好有个思想准备嘛。”
梦一小嘴一瘪:“去你的——我啥时答应你提亲的?就你那德行,本姑娘还没有把你排上号呢,先说说你的身世,看看我予以考虑不?”
张冬生无法,自己先提的话题,只好先说:“我啊,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世代贫农,这是身世;至于家庭情况,爷爷奶奶死得早,父亲也英年早逝,母亲躬耕田园,有一个妹妹,家境贫寒、家世清白,完了该你——”
梦一提到自己的身世,心情沉重的说道:“我出生在一个大家族里,祖辈兄弟三人是当地的大地主,解放初期都被专政离开人世,父亲是个文化人,在外县的一所中学教书,十八岁那年,不知说错了一句什么话,被打成县里最年轻的右派,下放农村劳动改造了三年,在改造中结了婚,母亲是农村人。后来由于学校师资力量紧缺,又调回学校代课,后来平反昭雪才恢复了工作,一直教书直到三年前退休。我从小就在父亲身边读书,父亲退休后我才转学回来。我家五姐弟我为大姐,下面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现在,一家大小的生活开销和学费全靠我父亲那点微薄的退休工资,并且家庭成分不好”
张冬生双手轻拭她脸上的泪痕,说:“都怪我,不该提这些不愉快的话题。放心,我不介意你的家庭成分,我在乎你本人。不提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事,说说我们的事,吔——小猫咪,我差点忘了,你还没有回答我,那天在三岔河提的问题呢。”
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女孩的心事最难懂。
梦一见张冬生明知故问,转移话题打趣道:“不知道!你这个小懒猪,不、小白兔、花心的小白兔,老是纠缠那些无聊的问题。”
张冬生晓得,梦一不愿回答的问题,问也是白问,便知难而退的说:“拜托!我的小猫咪,求你对本大人的称呼专一点,好不?”
“你有啷资格讲专一?你脸皮厚得很,属抗打击型的人,没叫你花心萝卜就已经算本小姐高抬尊口啰。”
“不是吧,不要隔山震虎,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突然给我看日记?”
“答案都在那本日记里,你没看明白还敢来招惹我?”
“嘿、嘿,我只懂了中心思想,还不明白段落大意嘛,愿闻其详!”
梦一本想给他一个此题无解,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装糊涂,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就明说道:“无赖之极,算我服你了!跟你挑明吧——开始我只是好奇你的活泼和顽皮,好心写那封匿名信是规劝你把鬼聪明用在学习上,不想你把我的好心当爱情,写那麽多纸条给我让我讨厌你了;后来你居然跟幽草好起来,突然没有你的纸条来我又不习惯了,于是我恨你,可是越恨越想你。总之,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经不起考验;现在嘛喜不喜欢你,我也不晓得!”
张冬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嗯、嗯,我懂了:逻辑紊乱、前后矛盾。”
梦一不管他信不信,一脸认真的说:“你?哎——不说了。该我问你了,你既然已经喜欢我了,为什么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说说你跟幽草的是咋个解释?”
张冬生诡秘一笑,装着高深莫测的神态:“嗬、嗬,这勿需解释,解释不清楚、你也听不明白,这是大智大慧的深奥学问。简而言之这是策略,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通俗一点,不这样刺激你能有效果吗?我们今天会坐在这里卿卿我我吗?这不,我不是终于回归你的怀抱呐?成功是属于有准备的人,我胜券在握容易吗?委屈了自己不说,还留了把柄于你,你说我冤不冤啦?”
梦一听起来是有点道理,心服口不服:“阴阳怪气的,鬼都不相信!得了便宜还卖乖,难怪书上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张冬生也不示弱,得理不饶人:“”哈、哈,男人当然不是东西呀,是女人们茫茫人海、终身寻找所依靠的顶天立柱、堂堂正正的人啊!就算是东西的话,也是女人们终身必不可少、梦寐以求的抢手货哦。”
梦一有种被打败了的感觉说:“我无法用语言形容你了,得意忘形、油腔滑调、夸大其词、恬不知耻算了不说啦,你爱啷个贫嘴就啷个贫,反正人家是你的俘虏了。”
“这就对了,说不过人家就要找个台阶下嘛,再说男生让女生,本来是天经地义的!”
“神经病!你在让我?心寒之至啊!呸,我要回学校啦。”
“是啰,该回去了,说不定班主任在等我俩写检讨书呢!哦,过几天是端午了,我写了一首纪念屈原的诗,边走边念给你听听——
举贤授能遭谗言,
富国强兵妒人嫌;
流放楚邦《离骚》怨,
游走汨罗《天问》寒。
《九歌》辞赋千古叹,
《怀沙》绝唱万人弹;
菖蒲草漫华夏地,
雄黄酒浓祭屈原。
梦一走在前面,听完说道:“又开始卖弄了,不过听起来是不错朗朗上口,我也很欣赏屈原的爱国热情,可惜空遗远大抱负含恨投江,我不赞成他的死法。”
张冬生在后面跟着,受到梦一的表彰,热情高涨,为了拖慢回校的脚步,他用土话讲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