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行动
交易现场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许一白是卧底!!!”
那声音响彻在枫叶林的上空,红□□光交叠,警笛响个不停。
凌乱的枪声和到处逃窜的毒贩,警方大部队还在持枪逐步深入。在这慌乱里,一声突兀的枪声响起。
“贺程,快走,许一白就是美人。”西图大声嘶吼道。
白衬衫不染纤尘的男人,枪林弹雨之中,仓惶回头大喊“小白。”
不远处溅了一脸血的人从土垒后缓缓站起,曼拉就倒在她身侧,双手被铐,她手里还握着枪。
一群荷枪实弹的特警端着枪突袭而至,这一片混乱中,竟然出奇的安静,她看着他,声音沉静“贺程,结束了。”
他死死地盯着她,对她大喊道“快走。”
剧烈的爆炸突然袭卷了奔袭而至的特警队,他条件反射地回身抓住她的手往前跑,接连四起的爆炸,火焰吞噬了他们的身影,他把她护在怀里,泪几乎要掉下来,他仍旧笑着“我要你记我一辈子,许一白。”
许思安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眼前陷入一片昏暗。
山下警车里的人都感受到了震动,对讲机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前线人员的慌乱道“报告,缉毒现场发生爆炸,缉毒现场发生爆炸,我队伤亡惨重,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报告,南边树林着火,火势蔓延,请消防队立刻支援。”
“报告,美人不见了。”
……
许思安是被一盆冷水泼醒的,她被绑在十字架的木桩上,脸上血肉模糊,面前梳着脏辫男人恶狠狠地看着她,一巴掌甩了过来“贱人,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
“废什么话?把她手废了。”另一个男人西装革履,阴森森的看着她。
许思安脸疼的麻木,脏辫男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握住她手臂,手起刀落,匕首扎进了她右手小臂,许思安瞬间惨叫出声,冷汗顺着苍白的脸色顺流,她唇都在颤抖。
“让你狂,许一白。当个娘们不好吗?非得跟人学做卧底。美人?上个卧底也叫美人,被兄弟们玩的连狗都不如。”
许思安掀起眼皮,胸腔起伏微弱,低声道“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还能让你顺利渡境去密□□,你放过我。”
脏辫男嘲讽“我凭什么信你?”
许思安深吸了一口气“密□□是我的地盘,我可以给你指条路,还可以给你钱,万长春所有的家产,你不想要吗?”
脏辫男犹豫了,西装男冷声道“废掉她另一只手。”
匕首拔出,扎进她左臂,她咬破了唇,疼的说不出话来。
她隐约听他们说外面警方在搜查,他们可能要走了,如果他们转移,带着她就是累赘,他们可能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她垂着头,想到这个可能,忍不住焦急。
过了一会儿,脏辫男自己回来了,手里还握着匕首“看着你一张脸真是倒胃口,你说你图什么?干脆爷爷我送你一程,你下去记得好好和贺程曼拉他们忏悔吧!”
贺程死了?
她看着刀尖逼近,脑子却突然停顿。
下一刻,枪声响起,脏辫男手臂中了一枪,周嘉楠立刻跑到她身边“安安。”
武警上前把脏辫男摁倒在地。
……
张振华死了,在她回来的那一天突发脑溢血死亡,线索又断了。
她在审讯和病痛中熬过了这个漫长的冬天,她看着镜子里有几分陌生的脸,把目光移开。
周嘉楠坐在一旁给她剥了个橘子喂她“我问医生了,你的手只要好好养,还会好的。”
她侧头往窗外看“云缅那边有消息吗?”
周嘉楠沉默了一会儿“华北的那些个毒贩大多都落网了,云缅那边没有什么消息。”
外面的雪铺了一地,她轻声道“密□□怎么样了?”
“曼拉死后,密□□一片混乱,北部正在重新洗牌,佤邦占了上风。”他不缓不慢地答,把橘子送到她唇边,她没吃,北部都乱了,他还没有回来,大概是,回不来了吧!
开春的时候,她伤好了许多,她问他“我是不是自由了?”
周嘉楠看着她,突然有些失落,他伸手去抱她,问她“安安,我们结婚吧?好不好?”
许久,她抬起并不利索的手,虚虚地搭着他后背,缓声道“好。”
周嘉楠给她戴上戒指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她这双手曾经用来拿过枪的,那些磨出的枪茧,时时刻刻提醒着她。
他看着她问“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
她回神,弯唇“不办了,领个证算了!”她顿了一下“我家里……我不想见那些人,最好,不要来往。”
她以为他会问原因,谁知道他只是低头“我会处理好的。”
她依旧每天做着复健,罗姨每天做好饭看着她用餐,然后陪着她说会儿话。
她每天枕在他怀里,他拿着故事书给她讲故事,她偶尔睡过去的时候,会梦见那些战火纷飞,梦见阿翰、西图他们,然后从梦中惊醒。
她第一次梦见贺程的时候,是他穿着白衬衫和军裤站在军卡旁边漫不经心地抽着烟,还有阿翰和西图他们,阿翰冲她招手“一白。”
贺程他们像是突然看到了她,他冷着脸“许一白,我要你记我一辈子。”
剧烈的爆炸响起,她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被火焰吞噬,看着他昳丽的脸在大火燃成灰烬。
她醒来的时候,眼角湿润,她抓住周嘉楠的胸前的衣襟,周嘉楠把她往怀里抱了抱,低声道“做噩梦了?”
她像是脱了力,不太清醒“翰哥……”
周嘉楠抚着她后背“别怕。”
她把脸埋在他怀里痛哭,情绪在深夜被放大。甚至有时候,她不睁开眼就会分不清现实,会想她是不是真的回来,可能她推开门出去,还能看到贺程他们一群人在打篮球,苗伦也还会坐在隔壁看书,阿翰下一秒可能还会来给她送吃的。
她的感情没能一直忠于家国,也没能一直忠于这些人,她到底背叛了谁?她才是背叛者。
囿于昼夜,围困其中。是谁拨乱了罗盘?让她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为什么连背叛都不能干脆?她怎么会如此软弱?
她本就如此软弱。
周嘉楠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儿让她敛神,她抬起脸,看着他的样子,抬手抚着他脸,拇指摩挲,轻声道“对不起,周嘉楠。”
他抬手帮她擦干净泪“如果……如果我没出国,你还会离开我吗?”
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长大了。”
他深深地看着她“那你,还爱我吗?”
她看着他,想起了那十年,很多个夜晚,她把思念从黄昏到清晨,汗水和泪水交织,她默念着他的名字,还想过自己是个多么长情的人。
许久,她轻声道“爱啊!我一直都爱你。”
……
云缅,疗养院。
一个身上缠满了纱布的人,背对着门,他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的夕阳。
门打开,一个男人走进来,把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人找到了。”
坐在地板上的人伸出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黑色的戒指,他捏上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裙安静又乖巧的女人,那张陌生的脸上,有一双与故人相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