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大雾
裴寂欢一跳入海中便见到了这一幕。
女人的长发如墨般散开，而她的脸上生长着血红色的鱼鳞，又尖又长的耳朵长着鱼鳍，此时的宋清辛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类该有的模样，可他顾不上那么多。
他一心只想挥剑斩断那只巨大的触手，将宋清辛带回来。
宋清辛神思恍惚，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海水，此时的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股强烈的气流袭来，伴随着一声来自深渊的嚎叫，清辛猛地睁开双眼，裴寂欢一把将自己搂在怀中，抱着她奋力的向海面游去。
她回头朝身后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断肢僵硬的朝深海沉去。
她又回过头看着裴寂欢的面孔，刚才使出全力砍断触手，现在这个男人看上去快要挺不住深海的水压，有些憋不过气了，可是他依旧紧紧的抱着自己。
宋清辛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十分吓人，但是裴寂欢却依然选择救下自己。
于是她双手扶上裴寂欢的脸颊，裴寂欢见状回头不解的看着她。
此时宋清辛的模样十分妖媚，是他从未见过的样子。
于是她将自己的嘴唇咬破，轻轻的吻了上去。
裴寂欢吸允到的血液之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自己能够短暂的在水下呼吸了。
黑色的海螺被毁之后海域恢复了平静，许多浮游生物又漂浮了上来，发出淡蓝色的微光。
裴寂欢带着宋清辛缓慢的向上游去，他盯着她妖冶的面容，忍不住伸手想要抚摸那眼尾处生长出的鱼鳞。
“疼吗。”：裴寂欢虚弱道。
“为什么一而再的救我呢？”
“什么？”：裴寂欢被问了一愣。
“为什么你总是不顾一切来救我的性命，哪怕我是这副模样吗？”：宋清辛不解的看向他。
“也先和我缔结血契之后，你闭关数月有余是因为透支了灵力对吗？”
闻言裴寂欢好似被戳穿了什么一般，眼神躲闪起来。
“你不好奇我是什么吗？”
那双熟悉又好看的眼睛又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曾经梦中所见一般。
不过如今不同了，他是那样的近，近在眼前，连鼻息都能够感受得到，他的体温，他呼吸的起伏。
可是他是谁呢？
是玄秀？还是裴寂欢？
许是疲累过度，宋清辛逐渐失去了意识，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安心的依偎在谁的怀中过了。
不知是幻听还是如何，她似乎听到他说了一句话。
“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句话从来只有爹爹对她说过，这时宋清辛的心好像被什么动摇了。
这是她第一次接受了他人的善意，她短暂忘记了那道鸿沟，此刻她只想贪婪的享受这一刻裴寂欢的怀抱。
这时宋清辛渐渐褪去了那副怪异的模样，只在脸颊两侧留下了丝丝血痕，同时她也因为疲劳过度昏睡了过去。
回到船上时雨已经停了，见裴寂欢怀中抱着一身是血的宋清辛，也先第一个冲过来，在裴寂欢脚下焦急的转来转去。
“她怎么伤的这样重，不会要死了吧？？”：瑶宁满脸担忧的望着宋清辛。
子若连忙过来运用灵力查看清辛的状况：“无妨，只是劳累过度晕过去了。”他对裴寂欢说。
“让她好好休息一晚吧。”：裴寂欢将宋清辛抱进了船舱。
经历了被海妖骚扰的一夜之后众人都十分疲乏，似乎忘记了晕船带来的不适感，纷纷在海浪的摇晃下迷迷糊糊的沉睡过去了。
海船在原定的航线上继续向前驶去，远处一座岛屿在浓雾中若隐若现。
次日清晨，清辛是第一个醒来的。
看到大家都熟睡在自己身侧，许是并没有人发现自己的身份。
她忽然闻到阵阵花香，透过窗子看外面一片雾蒙蒙的，见身边众人睡得很沉，以为是昨晚太累了便没有打扰他们。
为何今日海上起了这么大的雾。
外面的雾气非常浓，宋清辛甚至只能看到脚边的景象。
此时她见到航线方向似乎有些偏差，于是她走回船舱试图叫醒裴寂欢。
她先是轻轻摇了摇他的身子，见半晌没有动静，她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于是她又试图去叫醒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昏睡不醒。
也先被清辛戳了戳身子便醒了过来，清辛想了想，或许是这大雾有问题，将雾气吸入便会使人昏睡，而自己与也先并非人类所以收的影响并不大。
可是裴寂欢昏睡过去之后，船舵便失去了操控的灵力，开始顺着风向在海上随意的飘着，照这样下去他们就会迷失在大海里永远找不到归途了。
眼看着船身向迷雾处越行越深，大雾此刻已经压到船舱四周，花香愈发浓郁，呛得清辛有些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清辛只能去翻翻子若的背包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可以用得上的。
可是翻来翻去也只是翻出了一个火折子是清辛认识的东西，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或许也先可以入梦去唤醒他们，于是她将也先提起来说：“你可以进入他们的梦中去把他们唤醒吗？”
也先本来是能的，但是自从被魔域左使下了寄生咒，自己的灵力大打折扣，现在的也先只能进入一个人的梦中了，所以它走到裴寂欢身边去伸了伸自己的爪子，示意清辛只能有一个人。
“也好，那就试一下吧。”：宋清辛点点头。
海上的雾气越来越浓厚了，也先入梦也已经有了一阵时间，宋清辛守着裴寂欢半晌都没有反应，心中十分着急，良久，只见他眉心忽然闪过一点红光，也先从他眉心钻了出来摔了一跤。
清辛连忙接过也先，她看着裴寂欢迷迷糊糊的神态似乎有些反应，她拍了拍裴寂欢的脸颊，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睛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你醒醒，我们好像中了很棘手的幻术，现在船舵无人掌控航线已经乱了。”：宋清辛关怀道。
裴寂欢朦胧间只觉得自己头痛难忍，分不清此刻是黑天白夜，浑身疲乏不堪。
他眼睛酸痛，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扶额道：“你说我们中了幻术？”
宋清辛点点头：“要不是也先入梦叫醒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大家怎么都叫不醒。”
裴寂欢原地打坐试图运功驱散浓雾带来的影响，他周身散发着淡淡的蓝色灵光。
良久，他睁开双眼双手结印，只见他手掌之间浮现出一颗水珠，那颗水珠又分裂成两颗，两颗又分裂成四颗，就这样在裴寂欢掌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球。
他将手中水球打散，船舱内忽然一股冷空气袭来，许多水珠附着在船板上，渐渐的他们结成了一粒粒冰珠，在冷空气的撞击下，船舱内的浓雾肉眼可见的消散了。
“这花香有问题，你用他们的手帕打湿捂住他们的口鼻，看看能否将他们唤醒。”：说罢裴寂欢从怀中掏出了宋清辛那日给他的手帕打湿，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宋清辛听罢赶忙去将手帕打湿试图唤醒他们，这时裴寂欢走出船舱正要去重新掌舵。
“清辛师姐…我们这是怎么了。”：子若清醒过来，喃喃的问。
“海上突然降下大雾，我怀疑有人趁此机会下了幻术，干扰我们靠近蓬莱，这手帕你捂好，千万不要将花香吸入口鼻。”：宋清辛道。
“瑶宁这几日身体虚弱也没怎么进食，恐怕苏醒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你照顾好她，我出去看看。”：宋清辛将瑶宁的额发顺了顺，补充道。
“师姐你不用手帕吗！”：子若对着宋清辛的背影喊道。
“我没事。”：宋清辛回答。
宋清辛来到船舵处，见四处大雾已经很浓了，裴寂欢也没有办法分辨方向，她说：“浓雾到不了水中，我在海底的方向感很好，不如我到海里去帮你辨别方向。”
“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裴寂欢说。
于是宋清辛潜入海中开始在水下帮裴寂欢辨别方向，这一带的海域似乎没有什么生物，像是一片死海一般。
她游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生命体征，这很奇怪。
船上的裴寂欢接收到了宋清辛的指挥，很快便调整了航线。
一切看起来就在朝着正确的方向行驶，这时突然海上刮来一片大风，裴寂欢心想不好，于是他连忙跟宋清辛说：“快上来，有异常。”
还没等宋清辛爬上船身，只见裴寂欢身后一股浓浓的花香袭来，随着大雾的弥漫，从中间似乎走出来一个人影。
那浓雾卷着红色的花瓣像一阵风似的朝裴寂欢飘来，缠着裴寂欢浑身绕了一圈，在经过裴寂欢的面容之时那远处雾中之人忽然停下了动作。
“阁下为何要设下迷雾阻碍我们。”：裴寂欢冷冷道。
那雾中人影没有说话，依旧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时宋清辛刚好回到船上她见裴寂欢被一团雾气缠绕，又见不远处的浓雾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影，心中只觉不好这又是来的什么妖魔。
她径直走到裴寂欢身前，伸出手拦在雾中人与裴寂欢之间，她一脸不悦的望着那团迷雾说：“遮遮掩掩。”
“顾郎…”：那雾中人忽然开口说话了。
听到这句话宋清辛心中咯噔一下，她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于是瞪大了双眼回头看向裴寂欢。
花香，顾郎，还有这熟悉的声音明明就是福玉镇那夜她梦中所见，可是如果雾中人是花妖，那裴寂欢是谁？
梦中花妖握剑自杀，那眼前人是谁，这一切都让宋清辛脑中开始变得混乱，难道自己梦到的全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