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嗯？这次？又？”程音完全不记得什么时候还有个上次, 甚至有点怀疑程音音以前是不是和连瑜认识？
毕竟，她只是拥有寄居在程音音身体里三年时间的记忆，并不具备程音音的完整记忆。
连瑜眼底闪过无奈, 片刻后揭过这个问题，正色道：“等你提交资料后再说吧。”
程音又来一句：“如果我好几天提交不完呢？”
“打字很慢？可以用语音。”
程音默了，她想说，不是她打字慢, 而是她掌握的资料有点多。
不过，连瑜的话倒是提醒她了，光是将记忆里的医学资料输进超级计算机里, 其实挺费时间但又不怎么费脑子。
这种情况下，她完全可以凭借强大的精神力一心二用的。
于是：“我能再在你这边借几本书吗？”
连瑜以为她是需要一些参考资料, “这里的藏书都是药毒类的。”
程音点头：“要的就是药毒类。”
她就是想一边输入资料，一边进行药毒学习, 否则时间这么紧迫, 她入学东大后能不能立刻转去药毒系还是个问题。
如果错失了大一的转系机会, 恐怕就得等到大二, 那对她而言相当于是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连瑜只是墨眉微蹙，但也没再追问什么，带着她去藏书室挑选了……一摞书。
药毒系的书本来就厚，而程音选的这一摞, 堆起来快赶上程音的身高了。
连瑜看得嘴角僵硬，甚至有些怀疑这小丫头会不会是要拿他宝贵的藏书做什么奇怪的事……
毕竟，没有谁能一口气看这么多书吧？
学富五车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连瑜心里好奇, 就想留在机房看她到底要干嘛。
而程音则是不客气地赶客，很平淡的语气：“你很闲吗？”
连瑜：“……还好。”
“那你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
“……好。”连瑜漆黑的眼眸, 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最后有些无精打采地嘱咐几句，“机房是绝对隔音也绝对安全的，有什么需要可以通过传呼机下达指令，很快会有人来满足你的需求。”
程音点头：“包午饭吗？”
连瑜一脸冷漠，声音毫无波澜：“包吃包住。想吃什么提前二十分钟吩咐下去。”
程音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觉得兄弟两之间还是有点区别的。
扮作连瑾的那个人，会表现得更成熟一点，就少了连瑜特有的羞涩与可爱。
刚这样想着，连瑜又公式化的语气来了一句：“我下午两点要去研究院参加一场会议不在这边。”
“好的。”程音点头表示知晓。
连瑜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终于转身离开了机房。
之后一整天，程音就在机房里没出去过了。
因为隔音效果好，她直接选择了语音输入。
就坐在那台巨大的超级计算机前面，一边捧着药毒系的专业书研读，一边大声背诵自己要贡献出去的病理系医学知识。
这种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事，一般人还真做不到，得亏了她精神力强大，脑子里关于医学的记忆也足够精确。
等结束一天的录入时，都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
程音浑身酸痛，但收获也是丰富的。
连瑾的书上，不少地方还用批注写了见解，比医师协会看的那些书要精确得多。
这也是难怪，小说中女主拜连瑾为师之后，药毒水平突飞猛进。
而等程音开放机房大门后，连瑜查看一遍超级计算机里录入的资料，看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怎么了？”程音仔细瞧了瞧，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像看地主家的傻儿子？
连瑜神色晦暗不清，但整个人有点像是被打击到了：“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嗯？”程音心下有些奇怪，机房里绝对安全，也没有监控，她一口气看了一摞书的事应该没人知道才对啊。
连瑜意味不明地叹了一声：“太爷爷获得的古医师传承，虽然没有将原版公布，但从他贡献给医师协会的内容不难推测出，应该只是一两本典籍。”
“嗯。”程音点头，似懂非懂。
“而你贡献的资料，整理成册的话——”连瑜声音有些艰涩，“至少能放满一座书架了。”
“你是说……”程音后知后觉，“我贡献得有点太多了？”
但其实她脑袋里还有很多啊，绝对不止一座书架，估计够建个小型图书馆了。
“但是我整理的资料里面，应该也有很多是与现有的医学知识重合的。”
连瑜看着她淡定的模样，真不知该说些什么，“你知道一座书架的新知识意味着什么吗？你将它们全部据为己有，很可能，不仅仅是7级病理医师，你会成为第一位9级病理医师。”
程音点头，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病理知识水平在这个世界是最前端的。
但连瑜却有种恨铁不成钢似的气势，拧着眉头：“你知道9级医师意味着什么吗？”
程音挑了挑眉头：“能补办一份录取通知书？”
连瑜有点想打人了，突然特别能理解某些人特别想打他哥的心情。
他身体绷得笔直，脸色突然冷漠：“录取通知书的事，应该不用担心了。等你上交的资料评定结果下来，你会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新世界的大门？具体指什么？”
“虽然不能兑换荣誉值，但中央应该会奖励你一定数量的荣誉币，那是9级医师间常用的流通货币，用处很多。”
程音又是那句：“可以补办一份录取通知书？”
连瑜脸色愈发冷漠了，沉默不语。
程音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好像不太想聊录取通知书的事。
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读过医大？羡慕嫉妒？
“咳，”程音清了清嗓子，“那具体评定什么时候结束？荣誉币什么时候到我手里？”
“一两周，都有可能。你贡献的资料非常珍贵，需要由医师协会做出评定，然后由中央和军部联合做出审核，最后再下发奖励。”
“好。”程音是个干脆利落的，“那东西就在你机房，我还有事先回去啦。”
“……”连瑜薄唇紧抿，一脸无语，“你就不怕我私吞？”
“吞什么？”程音一脸坦然，“你缺荣誉币？”
连瑜当然不缺，一些9级医师需要用荣誉币购买的特权，他甚至可以直接免费申请。
但他看她的眼神幽幽的，声音冷硬，一口咬定：“缺。”
结果程音整个人都乐了，笑得眉眼弯弯：“那等我的奖励下发下来，分你几个。”
这眼神这语气，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说要将自己宝贵的糖果分给其它朋友。
连瑜按了按眉心，嘴角微扬，无声地笑了。
程音是真的挺忙，没多做停留就离开了，走到实验室入口时，她还看到了坐在轮椅里扮成连瑜的连瑾。
不得不说，兄弟两绝对是被医学耽误的影帝！
谁能想到，那个坐在轮椅里一脸羞涩单纯的小可爱，会是药毒系最最权威的天才医师？
程音心情不错，还故意捏了下天才的脸蛋，手感和连瑜的一毛一样。
她一边看着天才脸红羞涩的样子，一边笑得像个怪蜀黍，“你哥现在应该在机房，好像受了点刺激，小瑜去好好安慰他哦。”
连瑾并不知道坑货弟弟沉溺美色早就将换身份的事透露给程音知道了，他只觉得今天的程音有点奇怪，但只以为是心情好，于是认真装着单纯可爱脸红羞涩……
把程音逗得更乐的。
不过，这样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程音做手术时，或者做什么专注的事时，不希望被人打扰，也就养成了将手机关机的习惯。
而程音音身边的人，显然还没有习惯她这个习惯。
手机开机时，程音看到有四十几通未接电话，来自宣清桐，何哲，程殷浩，项萱……
其中最多的是程殷浩，打了三十多通。
程殷浩自己不怎么顾家，平时对程音音也没有特别严格的管教。
像这种一口气打三十多通电话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程音很快想到程幽幽要回程家和项萱商量程乐乐心脏移植的事。
她难免有些担心程幽幽，很快就给程殷浩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是程殷浩的一声怒吼：“你还知道你有个爸爸啊？！混账东西！”
这声音太大，程音不自觉就将手机拿远了些：“发生什么事了？”
“马上滚到东域第一医院来！你项阿姨差点死在程幽幽手上！”程殷浩似乎是被谁警告了不许大声喧哗，声音小了不少，但火气丝毫不减。
程音听得心头一紧，“程幽幽怎么了？”
“她个……”程殷浩似乎是词穷，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那个女儿，干脆道，“你先赶紧到医院来，我还有话要当面问你！”
挂了电话后的程音格外凝重，她想要再给何哲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登记后手机马上要关机了。
她也就没打，等去了医院，应该也是能弄个明白。
而等她赶到东域的医院时，都又是一天快要结束的晚上十一点多了。
但医院部分昼夜，永远都是人群拥挤的。
等程音再排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坐上电梯，上了22楼项萱所在的病房。
项萱一身病服躺在白色病床上，面容苍白憔悴，旁边程殷浩和何哲都在。
何哲是万年不变的冷漠脸，而程殷浩则是一脸怒容，看到程音时，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责骂：“你怎么回事？整天整天的找不到人？给你买手机是做什么用的？啊？24小时关机？”
“我有点事。”程音只轻描淡写揭过，就问起自己担忧的，“程幽幽人呢？她怎么样了？”
“你还问她！她差点谋杀亲母！”程殷浩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何先生发现得早，你项姨命都要丢了！”
程音音素来不肯叫项萱作妈的，后来双方各退一步，程殷浩让她称项萱为项阿姨。
程音目光转向何哲，脸色微冷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
何哲抿了抿唇：“本来，我有陪您妹妹一起回程家。中途，唐女士吩咐我去取您会用到的，给秦少治腿的药物。我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程家时，发现项女士倒在血泊里。”
“你手底下不是还有其他能用的人吗？为什么不让其他人继续盯着程幽幽？”程音脸色略冷，语气难掩责备。
何哲也是非常诚恳地垂下脑袋：“因为秦少的腿能治愈这件事影响了我的情绪。这确实属于我办事不利。”
程音脸色有些难看，她知道这不是简单办事不利的问题，而是何哲从来没有重视过她吩咐的事。
或许，他心里还为服从她的指令而偷偷埋怨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程音最后看向病床上的脑袋上绑着绷带的项萱，声音平静得吓人：“程幽幽用东西砸了你的脑袋？”
项萱看上去还有些虚弱，只是轻微的“嗯”了一声。
程音连停顿的空隙都没给她，很快又冷漠问道：“她为什么砸你脑袋？”
项萱没有立刻回答，而此时的程殷浩又开口了，对着程音：“我还想问你呢？你脑子是怎么长的？幽幽的心脏可以移植给乐乐这件事，为什么不先和我说？你居然还最先告诉幽幽？你这不是逼着她想不开吗？”
程音却完全没听到程殷浩的话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项萱。
项萱被她看得心里发虚，才终于用虚弱的声音开了口：“幽幽不想给乐乐捐献心脏，她甚至不想被人知道心脏移植的事，她，她甚至还诅咒乐乐去死……”
项萱脸色惨白，像是为自己养出这么个不孝女而伤心，“我，我实在是看不过去，和她吵了两句，结果……我……我怎么养了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女儿啊……”
断断续续地说着，项萱还悲戚得哭出声来。
但程音至始至终都是冷漠的，又问一句：“程幽幽人呢？”
项萱抖着嘴唇：“我不知道，我被她，打晕了……”
程音看向何哲。
何哲神色复杂，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
程音笃定道：“你知道。”
沉默纠结了许久，何哲终于开口：“她，似乎是去找沈铭了。”
这件事，秦焰是不允许何哲告诉程音的。
包括沈铭的去向，也是不被允许告诉程音的。
但程音下一句就问道了：“沈铭在哪？”
何哲心里，是真心不希望程音成为他的女主人的。
因此，他违背了秦焰的命令：“沈铭在异域进行暑期实践任务。”
这样一句，突然让程音整个人僵住，背脊升起阵阵寒意，钻进骨头缝里的那种……
沈铭，他去了异域……
程幽幽，她也去了异域……
小说中，是沈铭带着经历雨夜悲剧而疯狂逃避的程音音去了异域。
然后再出现时，是被宣清桐从异域非法实验室里救下不人不鬼的两人……
现在。
现在这种情况。
程音怎么能不担心？
如果沈铭和程幽幽经历了小说里他和程音音经历的一切，程音怎么对得起意识昏迷的程音音啊！
程音音提的那些条件里，有一条就是希望沈铭能平平安安。
而程幽幽是她的亲妹妹，结果她要经历小说中程音音经历的那些吗？
程音现在思绪很乱，甚至对自己都产生了怀疑。
如果她直接告诉程音音一切的真相，程音音就能在陷入昏迷之前知道一切。
如果她直接告诉程幽幽真相，不去吓唬她，她不会绝望到和项萱拼命……
程音前世是个孤儿，从小是与师父相处。
师父教她做人，教她学习，从来都不是直白地告知，而是通过引导。
程音这一世第一次有了亲人，她习惯性地，也是去引导。
但那些沉重的负担，全然压到一个16岁少女的身上，程幽幽也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会崩溃到与项萱动手实在是太正常了。
程音心里有些后悔，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她失踪多久了？”
何哲思忖片刻：“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程音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能帮忙找找吗？”
何哲没有说话，这件事牵扯到沈铭，秦焰将沈铭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他不能轻易代替秦焰做决定。
而一旁的程殷浩却开口了：“放心，你小叔已经派人去异域抓人了。她故意伤人这事，可是犯法的。”
项萱也跟着说了一句：“等，等抓她回来，就给乐乐做手术吧……”
她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好像牺牲女儿自己做出多大牺牲似的。
程殷浩居然还被感动到，过去握着她的手安慰。
程音则是一脸冷然，幽幽地道了一句：“如果抓不回来，项阿姨你的心脏，似乎也能移植给乐乐。”
项萱脸色一白，看向程音的目光藏住了惊恐。
她有点摸不清楚程音这句是什么意思，心里担心程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程音并没有给她观察的时间，她很快从医院离开了，和何哲一起。
何哲显然对程幽幽的事并不关心，从医院走出来时，还没忍住通知程音：
“您需要的材料，唐女士都准备好了。她希望您能尽快给秦少治疗双腿。”
程音沉默着没说话，经过程幽幽失踪这件事，她是彻底知道何哲对她而言有多靠不住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程幽幽，还有沈铭，不能让小说里的悲剧重演！
而何哲很明显是不大愿意帮忙找程幽幽的，找沈铭就更不可能了。
没办法，坐在何哲的车上，程音最终还是找了连瑾的号码拨打过去。
“过零点了，还没睡吗？”温润如玉的嗓音，倒是完全分辨不出是连瑾还是连瑜。
程音声音凝重：“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可以提前预支我的荣誉币给你。”
开车的何哲听到“我的荣誉币”这几个字从程音嘴里吐出来，豪车都跟着颤抖了一下。
而手机那头，清润的嗓音透出些意味不明的冷淡：“重要的人那么多，荣誉币不够用怎么办？”
程音丝毫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干脆利落道：“今天那些资料，我还可以再来一书架。不够还有。”
连瑜：“……”你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的小可爱们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