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血容涣让洛临清将这几日有关她的事都述说了一遍,听到血煞之气时,他眼神微变,不过转而又笑了笑,这些事都与他在魔魂中看到的相差无二啊,看来,传闻是真的。
传闻中,从魔气之中提取出魔魂,再将魔气放入一人的体内,便可透过魔魂看见那人所经历的一切,而那人亦可以为人所控。
不过,在过去的几百年里,他实验过无数次,一些人要么受不了魔气入体而亡,要么因魔气入体扩大心中怨念而入魔,要么就是完全不受控制,虽然其间有成功的,但都是一些次品,不仅控制不好还极费灵力,这洛临清也算是他真正成功的第一个。
那么接下来,就要看这个傀儡的表现了。
血容涣伸出手,一个玉瓶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一旁的黑衣人连忙接过,问道:“主人,这次对谁下手?”
“南宫。”血容涣缓缓说道:“他们一族不是自诩结界咒法之最吗?有他们的力量也好,反正,千年前姐姐跟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没了结呢。”
之后血容涣分析道:“那个现在风头正盛的南宫将军南宫正枫久经沙场,意志力应该会强于常人,加上他应该是目前南宫家咒术最强之人,不太好对付;而他的长子南宫汋尚在边塞处守卫,还用不上;南宫影,一个私生子,越过礼俗束缚,官阶与父亲相平,本是最佳人选,不过可惜,天生没有灵力;再来就是南宫彻,虽然心有怨气,但应该还是能够控制,就他吧。”
“是,主人。”转身想走时,血容涣却又叫住了他。
“等等。”
那人转过身,问:“主人还有何吩咐。”
“这次,让他去。”血容涣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洛临清,道:“你在合适的时机把瓶里的魔气给他,让他动手,若他没听话,那就杀了他,毁尸灭迹,记得手脚利落些,别让人发现端疑。”反正一个不听话的傀儡,他留着也没用。
“是。”话毕,那人准备离开,却突然又停了下来,回头道:“主人,有人过来了。”
血容涣问:“谁?”
“是她。”
血容涣眉头一皱,但也猜到了会是谁,犹豫了一会儿后,最后还是决定起身,顺手拿起屋内的一顶帷帽戴在头上,同时黑色的面纱也垂落了下来,挡住了他的脸和大半身体,准备好之后,血容涣便推门而出。
血容涣一袭长袖红衣站在屋檐下,垂落下来的黑色面纱正好挡住了天空洒落下来的些许晨光,他血红的的瞳眸看向了此时沐浴在晨光下小步快走的一位女子。
十五六岁的光景,身穿着蓝白色宽袖渐变裙,但纤弱的身躯看上去仿佛弱不禁风,提着一个食盒,轻轻的、一步一步的踩在青石阶上,脸上带着浅笑,倒显得活泼灵动,给处阴暗的地方带来了一丝生机。
君竹笙看见他走了出来依旧如往常一般在门口处等候着,立马担忧的跑过去道:“阿涣你怎么出来了,外面有太阳的,你快回去。”她知道他是血族人,最受不了的便是这阳光。
血容涣听着她的称呼,眉头轻蹙,不悦的说道:“我说了很多次了,不准叫我阿涣。”阿涣这个称呼只能姐姐叫,其他人谁也不行。
君竹笙一听,愣在原地,水汪汪的眼中划过一丝受伤的影子,而后道:“对不起啊,阿,不,容涣,我太笨了,总记不住事,以后我会注意的。”
血容涣问道:“你这次来又要干什么?”
君竹笙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转而抬头看向他笑道:“我,我带了你最喜欢的吃的云桂糕来,给你。”
血容涣低眼一看,道:“我记得也跟你说过,我们血族并不会感到饥饿,除了喝血外,可以不用吃任何东西。”其中的意思也暗示得很明显了。
但君竹笙依旧如往常一般,不管不顾的走进去,边走边道“没关系的,不麻烦。”
血容涣盯着她,看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却也并未伸手阻止,但当君竹笙快走到这房门处时,一道无形的结界却显现了出来。
这道结界是血容涣为了防止一些不速之客而专门设置的一道幻境结界,未经他允许的人,一旦强行闯入,便会被这道结界拦截在外,在无知无觉下陷入幻境之中。
但在君竹笙抬脚跨入门槛之时,幻境结界却突然消失了,而后君竹笙也顺利的走了进去,毫无阻碍。
屋内,那个黑衣人早已带着洛临清隐在了黑暗之中,未叫君竹笙发觉。君竹笙走到桌前,打开食盒,将里面的一盘摆置精巧的云桂糕拿了出来,轻轻放在桌子正中央。
而后见桌上还放置着一杯空了的茶杯,便倾身为他沏上热茶。她知晓容涣一向不喜欢别人进他房里,做完这些后,便立刻小步跑了出来。
君竹笙走出来后,抬头看向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血容涣,道:“好了容涣,那你,一定要记得吃啊,还有,我皇兄几日前回来了,求了父皇好半天,好不容易才让父皇同意我去看他的,所以,今日我要先走了。”
说罢,自己还小心翼翼的跟他挥挥手,道了声再见,之后兴冲冲的跑了出去,生怕血容涣后悔一样。
血容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奈的轻声道:“干嘛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像个小傻瓜一样。”
屋内,黑衣人见君竹笙走远后才起身出来,思索着,奇怪,他明明记得主人是在门上设有幻境结界的,可为什么这个人每次都能毫发无伤的进来,又毫发无伤的出去啊?这是为什么?
但他出去时也识趣的未提及这个,而是问道:“主人,为何不对她下手,她心思单纯,又是个公主,利用她的身份不是更好吗?”
此话一出,他就后悔了,因为他立即就感受到了来自血容涣的寒至冰点的目光,即便隔了一层面纱,可依旧抵挡不了他的强大威压。
血容涣声音低沉了些,语气也变得狠厉冷硬,道:“她是个公主,但如今无权无势,对我一点儿用也没有,不用打她的主意!”
而后他一转身,接着道:“还有,我念你跟了我千年修得一点灵识不易,便没管你,但倘若你再像今日这般多话,我不介意再把你变回原本无识的样子,成为第二个洛临清!”
那黑衣人听着身躯一震,直冒冷汗,他也是见过主人硬生生把一个人变成无识的模样,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听他调遣,况且他也只不过是魔气凝聚而成的人形,修行千年才有的一点灵识,得之属实不易。
于是立刻低头说道:“属下知错,求主人恕罪。”
血容涣冷哼一声后回了房间,而他也低着头跟着,不敢出一言。
房内,血容涣摘下帷帽后,坐回了原来的位置,血色的眼睛不经意的盯着桌上的那盘云桂糕。
黑衣人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主人,需要属下去扔掉吗?”
血容涣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而后道:“不用。”之后眼神看向角落里的洛临清,道:“你先把他送回去,记住,还是别让人发现了。”
“是。”说罢,那人走向角落处,如之前一般,大手一挥,便带着洛临清消失了。
在他离开后,血容涣的目光又落在了那盘云桂糕上,心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拿起一块,放在嘴边轻咬了一点。
顿时,桂香,茶香,药香的味道在嘴里四溢,淡甜的的味道也倒是很合他的胃口,不过,他也很快的感觉到了一股其他的味道,对于血族人而言,很清楚的知道那是什么。
血容涣微微皱眉,道:“都让她别放血了,还真以为我吃不出来吗?真是个傻瓜。”
之后血容涣再看了一眼这精致的糕点,既是放了血在里面,那这应该都是那个傻瓜亲手做的吧,不过可惜了,他可是……
最讨厌人族的!
这样想着,便松开了手,任那块糕点掉在地上,而后端起尚在冒热气的茶杯,愣了一下后,还是将茶水洒了出去。
之后,他看向那剩下的云桂糕,伸出手,一个结界出现在手中,面向着那盘云桂糕,一点点的将里面的鲜血吸食而出,汇聚于他的掌中,而后他的手一握,鲜血便消散了。
事后,血容涣喊道:“来人。”
此时,又一个黑衣傀儡出现了,半跪在地上,道:“主人有何吩咐。”
血容涣拿起那盘处理好的云桂糕递过去,道:“照例,拿去给那些下人分了。”
“是。”说罢,那黑衣傀儡便端着那盘云桂糕走了出去。
另一处,洛府中,洛临清从榻上突然惊醒坐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有些疑惑,道:“奇怪,我什么时候睡着了,还睡得头疼。”说着还敲了敲脑袋。
洛临清起身,看着散落的书本,糟乱的书房,小心迈步的走到之前的位置,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本书,翻了几页后,又随手丢在了地上,不解的说道:“毒体的书找不到就算了,怎么连记载血煞之气的都竟是些没用的书。明明记得看到过的,难道,在宫里?”
他边走边想着,没注意脚下,突然就摔了一跤。
“哎呀!”
洛临清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扭头看了看这已经乱到无处下脚的地方,艰难的站起身后,无奈道:“看来是时候收拾一下了。”
于是喊到:“来人。”
但起初并没有人来,在洛临清再喊了好几次后,才有一个奴仆走了进来,低头道:“公子。”
洛临清皱眉,道:“怎么这么晚才来?算了,让人把这收拾好了。”
“是。”那奴仆点头,刚想转身去叫人,却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转身道:“对了公子,刚才凌王殿下派人来寻你了。”
“又来了。”洛临清忍不住的抱怨了一句,但还是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那奴仆犹豫了一下,随后道:“半,半个时辰前。”
洛临清一惊,大喊道:“什么!半个时辰前!怎么不早点告诉本公子?怎么做事的?”
洛临清担忧着,半个时辰前的事,现在去的话,得不得让君凌玄生吞活剥了。
奴仆害怕的跪在地上,解释道:“公子我们是去找您了,可是,半个时辰前,您不在书房,我们找遍了整个洛府也没找到您,所以才……”
洛临清听着却愣住了,道:“你你说什么?本公子半个时辰前,不在府中?”
“是,是啊。”
洛临清一脸震惊,怎么会呢?他不是一直待在书房里的吗?怎么会找不到?回头看了看书房,却也找不出一丝的异样,加上自己这几日频发的头疼,也越来越想不通,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另一处,君竹笙乘着马车到了凌王府后,直接走了进去,在府里随意的走着,也没有任何人阻拦,最后君竹笙在一处小院中找到了君凌玄。
君凌玄看了一眼来者,道:“坐下吧。”
君竹笙也早已习惯了君凌玄这冷淡的态度,点了下头后,慢慢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君凌玄问道:“你怎么来了?”按理说他刚回来不久,那皇帝应该不会让任何大臣甚至皇族人接近他的。
君竹笙说道:“是我去求了父皇许久,父皇……应该是受不了我了,才同意我来看一下皇兄的,待会儿应该就必须走了。”边说着边从食盒中拿出另一盘云桂糕。
君凌玄瞥了一眼,有两层,而且这盒子也倒不像只装了一盘糕点的样子,于是问道:“你,又去见那个血族人了?”
君竹笙一愣,但倒也不敢对他撒谎,于是点头道:“是。”
君凌玄无奈的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此举只会更加引起那皇帝的不满,更会受到别人的歧视,在宫中,也更加的寸步难行。”
君竹笙道:“皇兄,你不能这样说父皇,再说,你们口中的血族人待我比父皇待我都还好,至少他还愿意让我看见他,而父皇……”
父皇只会找各种理由来搪塞她,甚至有得时候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说不想见她,就像是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君凌玄道:“那他对你的好也只是停留在了小时候而已,现在还不是把你亲手做的糕点随手的扔掉,分给了下人。”
君竹笙一惊,抬头道:“皇兄,你……知道啦。”
看她这反应,看来她自己也是知道的。君凌玄不悦的皱眉,道:“本王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还像个傻瓜一样天天围着他转。”
听他的语气,看样子是生气了,于是君竹笙低下头,轻声说道:“皇兄你不要生气了,也别怪他,他跟我说过,这云桂糕对他的意义很重大,肯定是我自己没做好,他才会扔的。”
君凌玄扶额,这傻姑娘,什么时候才能醒醒啊?
接着,君凌玄无奈的说道:“算了,不是不能待久吗?你还是走吧。”
君竹笙愣了一下,而后道;“好。”
其实,皇兄肯听她倾诉又替她着想已经实属不易了,她也不想再惹皇兄生气了,于是便识趣的离开了。
但转身离开之时,君竹笙也依旧觉得自己并没有说错,当初她第一次与血容涣相遇,第一次尝到云桂糕,虽然并不和合胃口,但她亦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味的东西。
在她走后,君凌玄对着空气说道:“行了,她走了,出来吧。”
此时,君煜一从一旁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再确定君竹笙真的走后,才走了过去,叹气道:“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君凌玄看向他,说道:“不是因为担心她才跟过来的吗,为什么每次都不与她相见?”
君煜一叹息,道:“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的关系早就已经……再说,她也未必会记得我,想见我,而且那个女人现在还在关我禁闭,就算我逃出来了估计还派人盯着呢,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轻举妄动啊。”
君凌玄问道:“说起这个,这次你又为什么又被关禁闭?”
君煜一道:“没什么,只不过违背她的命令跟着他们出城游玩了一番罢了。一回来那女人就生气了非要关我禁闭,我这也可是好不容易偷溜出来的。”
君凌玄道:“你还敢偷溜出来,你就不怕她发现了后更让君竹笙难过吗?”
君煜一坐下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以我的如今的身份恐怕不太方便,以后,还得拜托你多多帮我照顾一下竹笙了。”
君凌玄问:“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真正的与她说明白,你的秘密,可掩藏不了多久的,就你此番举动,她现在也应该会对你起疑心了。”
君煜一无奈的笑道;“我这不也是在努力嘛,现在的我这个处境,应该自身都很难保吧,又怎能妄想保护好她呢,所以,才会想到来找你。”
之后君煜一难得十分正经的说道:“所以也请你,一定要先帮我保护好她。”
君凌玄眼睛瞥向桌上的那盘云桂糕,道:“保住她的命倒没问题,但在后宫之中,本王可干涉不了太多,就她现在身边的那个血族人,应该也不太好对付,恐怕还得你自己去。”
君煜一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道:“这我也知道,我不也是在想办法让她离那个血族人远一点嘛。可是,她如今又怎会听我的话?现在更是,连你的话也不听了,看来,只能从那个血族人下手了。”
边说着边叹了口气,道:“唉!要是能回到过去,真想让她不遇见他。”
君凌玄却突然说道:“若是这能回到过去,你最想改变的应该也不是这个吧。”
君煜一一听,随后苦笑道:“也是。”他更想改变的应该是那件事吧,那件影响了他和君竹笙一生的事。
之后君煜一收回情绪,转眼间又变回之前那副风流公子的模样,笑道:“行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回去了,还是别叫那女人发现的好。”
说罢,便转身离开,同时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声:“还有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咱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