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江茹鸾得眼泪像是断了线得珠子往下落, “姐,淘淘和笑笑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我妈对你不好, 我代替她给你赔礼道歉。”
梁笙伸出手, 将跪在地上得江茹鸾一把拉起来, 她扯了嘴角, “我还没听说过,怨恨可以连坐。”
“再说了, 你替她?也不顶事。”
“姐——”
梁笙让路林修先带淘淘和笑笑回去,随后她问江茹鸾:“茹鸾, 你怎么过日子,我插不了手。但我只有一句话,如果日子看不到尽头, 像个无底洞一样把你吸住, 你就该抽身了。”
江茹鸾红了眼角,她偏过头去, 擦了擦眼泪,随即重新朝着梁笙看过去, 勉强笑起来, “姐, 你不用担心我, 我挺好的。”
“挺好的?”
梁笙睨着她, “你也不觉得你这话前后矛盾?”
江茹鸾哑口无言,梁笙也没给她留面子, “如果真好,你还会把淘淘和笑笑交给我?”
江茹鸾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她咬了咬下嘴唇, 随即迅速低下头。
沉默良久,她才又开口出声,“这辈子,我也只能在这无底洞里困死。”
“茹鸾,你才二十二岁!现在走,还不晚。”
梁笙紧皱起眉头,只听江茹鸾说,“我女儿今年两岁,我要走了,她怎么办?”
“我不能不负责任,把她扔下,丢给她那个赌鬼老爹。”
“你刚刚说我看不起姑娘,”江茹鸾刻意笑了声,她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恰恰不是,我就是太懂了。”
你可以改嫁,或者带着孩子自己去创一片天地,只是这些话,梁笙还没说出口,就被江茹鸾堵在了嗓子眼处。
江如鸾说:“行了,姐,姐夫还在等你。”
看到梁笙还是原地不动,她转身就走,没有半点的留恋,一并催着她:“你赶紧回去吧。”
梁笙回去的时候,路林修正在楼下等她。
“我爸妈在屋里,说是要和你谈谈。”
梁笙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爸妈是什么意思?”
路林修只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李爱萍和路径带着淘淘和笑笑坐在沙发上,看到路林修和梁笙进来,四道目光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李爱萍不想往日一样性子活泛,面色有些沉重地朝着路林修和梁笙说了声,“你们俩过来。”
“你们不让他们和江茹鸾走,留下了?”
路林修点了点头,“嗯。”
李爱萍沉默不语,一屋子的人都陷进了沉寂中。
路林修抬眼朝着坐在沙发上拘谨的两个孩子,“淘淘,带妹妹先回屋里去。”
“不用。”
说这话的是李爱萍,“俩孩子也不是不记事,也该是明白道理的时候,今天在安家,不该他们听的,一句也没有落下,现在,也不用特意避开。”
李爱萍板着脸,“我有话明说。”
“淘淘,笑笑,你们俩不是奶奶的亲孙子,奶奶也可以对你们不好。”
淘淘抿了抿嘴角,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笑笑坐在淘淘身边,怯生生地看着李爱萍,有些害怕。
路径抬眼,朝着李爱萍淡淡说了声,“好好说话,你六十岁的人了,欺负俩还没十岁的孩子?”
李爱萍没好眼色地偏过头瞪了路径一眼,“你怎么尽挑事?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人了?”
说着,李爱萍重新朝着他们说道,“以后,叫我奶奶。”
她又朝着路径抬了抬下巴,“叫他爷爷。”
随即,李爱萍的话顿了顿,朝着坐在他们对面的梁笙和路林修看看过去,“你们该叫姑姑就叫姑姑,不想叫姑父,叫伯伯也行。”
“奶奶要求可能比较多?但养在我们路家的孩子,我得说清楚,先要知恩图报。不能给你姑姑和姑父惹麻烦!”
李爱萍又训了几声,字里行间都在显摆自己要求高,实际上,像是无尽的温泉,沐浴着笑笑和淘淘。
梁笙听着李爱萍一字一句,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路林修看过去,路林修的性格倒是像李爱萍比较多。
李爱萍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对,虽然养在路家,但他们还是姓江,要是回永安镇去,我也没意见。就是有一个要求。”
梁笙眸光变得认真起来,就听见李爱萍颇为嫌弃地说了声,“千万别让我和他们亲奶奶见面!”
想到和梁又年见面的那次,李爱萍觉得,自己的半条命都要被她给气死了!
本来,梁笙和路林修打算今天就走的,但是没有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离开的行程也只能耽搁下来。
淘淘和笑笑自然也跟着他们走。
火车上,淘淘和笑笑睡着了,梁笙拉着路林修到包间门口。
二人站在车厢走廊,盯着外面树影掠过。
“你有没有发现,淘淘像是变了个人,不像以前活泼了。笑笑也是,她的手一直在发抖,你看到了吗?”
路林修轻轻拧起眉,“经历了这件事,两个孩子,很难再和以前一样了。”
梁笙却是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淘淘可以理解为是长大,但是笑笑……”
梁笙可以确定自己心里的答案,不是。
她担心的事情是,笑笑会因此留下心理阴影。
听李飞杨和张龙说,安南自杀的时候,把淘淘和笑笑锁在屋里,不让他们出来。
等人发现的时候,安南的尸体已经冷透了,而两个孩子也无能为力地看着安南的生命一点一点的逝去。
在这个年代,人们大多不重视心理疾病,但是,童年的不幸,要用一生去治愈,梁笙她不希望看到笑笑背负着恐惧,忐忑长大。
“你认不认识心理医生?”
路林修对这个概念有点认知,“部队上有个军医在看国外的心理学,经常帮助军人处理情绪问题,不知道行不行?”
“也行。”
梁笙朝着包间里睡熟的笑笑看去,叹了声,“回江南看看吧。”
路林修前去部队,梁笙一个人带着淘淘和笑笑回了大院。
田落霞和林兆安参加路林修和梁笙的婚宴的时候,见过淘淘和笑笑,“你怎么把你侄子侄女都带过来了?搬家啊?”
梁笙特意避开淘淘和笑笑,把江珺牺牲的消息告诉田落霞,只是言简意赅,没有多提。
伤心的事情,人们总喜欢一笔带过。
田落霞心领神会,也没有多问,包括为什么是梁笙这个姑姑带着他们。
林兆安带着淘淘玩,但是淘淘却格外认真,他亮了亮眸子,“林叔,姑姑结婚那天,你背的那两条是什么?”
林兆安挠了挠头,有些忘了。
淘淘没有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但是八九不离十。
林兆安一听,乐呵了声,“行啊,记性不错。”
“一条出自遗传学,另一条出自植物生理学。”
说着,林兆安又补了一句:“这是林叔的知识启蒙,现在都靠这些知识种地。”
然后,林兆安听到九岁的淘淘言辞诚恳:“我也想学。”
林兆安愣在原地,霍地笑了声,“你才九岁,不用学这个,先把你的算数算明白再说。”
淘淘有些不服:“九岁就不能学?”
“军队里很多功勋不是只有上了年纪才是,英雄也可以是很多年轻人,难道,出了军队,这个道理就不适用了?”
林兆安抓住他字里行间的关键词,“英雄?”
“那你应该跟着你姑父去军队学。”
“我姑姑也是英雄。”
淘淘眉眼间溢出骄傲:“她研制的作物,是能解决全国饥饿!”
林兆安有些诧异地盯着淘淘:“你小子,还知道这个?”
“在聊什么?”
正巧梁笙和田落霞从屋里出来,看着淘淘和林兆安争辩,少年脸上带着不服气。
林兆安朝着梁笙挑了下眉,“你这侄子真不简单,居然想让我教他遗传学和植物生理。我说了两句,大道理一茬接着又一茬。”
“淘淘想学?”
梁笙笑了声:“怎么不跟姑姑说?姑姑能教你。”
最近淘淘的状态不错,没有让她担心。只是笑笑,还需要时间。
梁笙话音刚落,张毅丰从外头回来,召集起大家,“开个会。”
梁笙摸了摸淘淘的脑袋,“姑姑一会儿回来再和你说。”
*
团队的人围在一个圆桌边,张毅丰说:“来年的目标是什么。一千斤能不能做到?”
团队中的一个人笑了声,“我回去推算过,梁笙的二系法确实比我们的三系法种出来的产量更高,来年别说千斤,万斤也能做到!”
张毅丰点了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朝着梁笙看过去,“梁笙,这次你算头功。”
就在大家伙高兴的档口,对来年的计划自信满满,梁笙沉吟了片刻,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张老师,我想转蔬菜方向。”
张毅丰抬眼盯着她,眉头轻蹙起来,有些疑惑地盯着她,最后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了一句:“梁笙,做研究最忌讳三心二意。”
“张老师,我做水稻的初衷就是为了与饥饿战做斗争,是人民等不起,才让我转战水稻。但现在,我们取得了初步成果,未来按照二系法继续培育,不仅解决当前饥饿不是问题,更可以创造人类与自然斗争的奇迹。”
“可是时代会发展,每一个人都会铭记粮食来之不易,但饥饿远不是永远的问题。只要社会在进步,就会有新的问题。”
在未来那个互联网时代,农民只有种地,种着平常最基础的玉米水稻小麦和高粱,真的能吃的起饭吗?
她在她生活的时代,她记得是2015年,她下乡做调研,和当地农民打听过价格,一亩地产的玉米,就只能卖三百块钱。
当饥饿不再是问题,贫穷就是问题。
她是爷爷奶奶养大的,她最清楚,一个没钱的家庭是什么日子。或许,农村的孩子会连书都读不起。
团队其中一个人哼了声:“张老师,亏您平时对她最好,可是,你看看现在的她,三心二意,这才哪到哪,说转方向就转方向!”
林兆安瞪了眼那人,觉得可笑:“蒋儒,你说什么?我们现在做的项目,取得重大突破难道不是因为梁笙?”
“她在这个项目里有想过要争什么吗?她想走,是不是还得经过你批准?”
蒋儒跟林兆安争执起来:“她是没有争什么,可是,她也不负责任!”
张毅丰用手掌拍了拍的桌子,喝止争吵,朝着梁笙看过去:“梁笙,你过来,我和你谈谈。”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