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许圆自认不是圣母,但她还做不到背负一条人命,好在最后周肃琛及时将忍冬救下。
回到公主府,她换洗过后,才又捡起手上的活计。
昨日皇帝圣旨抵达后,徐栾他们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于是还亲自来了公主府,不过她那时在皇宫,与他错开了。
只见到了徐栾留下的随从,从他嘴里得知,皇帝虽然准许镇北军将领在京城休整一段时日,但时间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了,陈将军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启程,前往北境。
所以她没剩下多少时间,只能加快速度,能多备上一些是一些。
夜里,一切忙完后,许圆在临睡前,叫来了苦夏忍冬,因为白日被恶犬时,忍冬舍身护她,许圆当然不能当做什么没发生。
虽然忍冬下车护她,但其他两人留在车厢里,却是在遵从她的命令,所以许圆也做了赏赐,不过她们只是赏了些金银。
到忍冬时,许圆不是给她钱财,而是写道:‘你舍身救我,虽然不是抱着携恩求报的想法,我却不能当真不报。
你于我有恩,我再将你留在身边做奴婢,也不是对待恩人的态度。
如此,你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如今还有家人吗?若是还能找到家人,我便将你消了身契,送回家人身边。’
看完她写的内容,忍冬立马跪下说道:“公主,今日是太子殿下来的及时,奴婢并未帮到公主分毫,不敢妄称公主的恩人。
况且,奴婢未记事起就卖身成了奴婢,连识字的本事,都是在上一任主家的姑娘身边学的,哪还记得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还请公主怜惜,莫敢奴婢离开。”
‘你先起来,还有,我真心谢你,并不是赶你离开。
你若不知父母亲人的话,那便还留在府里吧!公主府冷清,正经主子就我一个,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不怕在多一个表姑娘。’
忍冬跪在地上,许圆就把宣纸递给她看,看完,她都没起身,而是不可置信的抬头,恍惚的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我既然想报恩,就不会留你做奴婢。
而你消了身契后又没有去处,所以我想给你另寻个出身,继续呆在公主府里,总归府里我说了算,我想在府里收留个远房表亲,并不算难事,等你及荆后说亲后,还可以将公主府当娘家走动。
你不必说不想离开我身边,同是居在公主府里,想见一面不过是几步路的事。’
许圆不想欠人恩情,况且以她们两人的身份,她想答谢忍冬,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这样的情况下,她还含糊揭过,就显得太没良心。
所以,哪怕忍冬自己说不需要她报答,许圆也坚持自己的想法。
而忍冬再次看完她的话后,就着她现在的姿势,俯身向许圆拜了下去,声音里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多谢公主恩德,公主大恩大德,奴婢铭感五内,永生难忘。”
看到忍冬感激的样子,许圆其实有些不适,明明是她想表达谢意,发展到现在,却成了忍冬向她谢恩。
她于是写道:‘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远比不上你舍身救我来的危险。
此事不提,我明日便让齐嬷嬷为你消了身契,至于住的地方,府里你也熟悉,有什么合心意的院落,就去告诉齐嬷嬷,我让她给你安排。’
“奴婢谢公主恩德。”她又磕了一个头。
许圆实在看不下去,她于是干脆让忍冬离开。
处理完忍冬的事,她正准备休息,就又有人来报,说是府里进贼了。
她一惊,连忙询问情况,才知道原来是有下人看见,府里有鬼鬼祟祟的人影,上去询问时,那人影却心虚的逃开了。
如果仅仅如此,那府里的两个嬷嬷,其他管事们都能自己组织抓贼,不必上报到她这里来。
然而府兵抓贼时,却发现那贼人逃进了刘氏的佛堂。
这个时间,再加上刘氏的身份是镇北王寡居的妾室,所以嬷嬷们犯了难,特意来找许圆拿主意。
她原先还很不解,问道:‘这个时间,府兵们不能进刘氏的佛堂,不还有丫鬟婆子吗?让她们进去搜寻便是。’
“回公主,府里有人瞧见,那贼人是故意逃进姨娘的佛堂里的,所以……”来传话的侍女吞吞吐吐的答道。
她说话有所保留,许圆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嬷嬷们是怀疑刘氏与那贼人是旧时,所以才来询问她,要不要派人进去搜查。
毕竟古人重名声,刘氏身为镇北王的妾室,她若与人有私,难免会让镇北王跟着被人说嘴。
‘我过去瞧瞧。’齐嬷嬷她们注重名声,然而许圆更想知道的是,当初刘氏敢毒害她的倚仗是谁,是不是她早先怀疑的王川?
她有种直觉,今日擅入公主府的贼人,大概率就是她一直想找的,刘姨娘的倚仗,如今只差抓个现行。
所以重新穿好衣物后,许圆迫不及待的,跟着传话侍女一路来到了刘氏的佛堂。
佛堂外灯火通明,佛堂里却已经熄了灯,一片漆黑,仿佛不知道外面的热闹场景。
然而如此亮的灯火,连离的较远的冉意院都能看见,引得许馨大半夜的也来了此处,佛堂里的人又怎会毫不知情。
她来时,许馨正在声色俱厉的对领头的两位嬷嬷说道:“姨娘是女眷,如今时间这么晚了,如何还能让人进姨娘佛堂,毁姨娘清誉。”
“大姑娘,府兵们只会守着佛堂,若要进内搜寻,奴婢自然会派合适的丫鬟婆子,不会损害刘姨娘的名声。”齐嬷嬷不卑不亢的向她解释。
或许是过度惊慌下的口不择言,许馨的话又往难听的方向发展,
“你们还不是在怀疑我姨娘,什么贼人,说不定就是蓄意捏造,将子虚乌有的事,都推到我姨娘头上,或者是许圆,她就是看我姨娘不爽,所以……”
“大姑娘慎言!”齐嬷嬷语气严厉的喝止了许馨的话语。
而站在不远处、处在许馨视觉盲区的许圆,真的很想去提醒一下她,莫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然指不定被她说坏话的人什么时候就听见了。
“参见公主,是奴婢们的罪过,竟劳烦公主亲自来此。”又往前走了几步后,陈嬷嬷率先发现了许圆的身影。
随后,在场的人除了跟着许圆来的几人以及许馨,其余都跪下向她请安,她连忙示意他们起来。
众人起身,齐嬷嬷过来征询她的意见,“公主,老奴已命人将佛堂控制起来了,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许馨也连忙说道:“许圆,你心里若还有父王,就让这些人赶紧离开。
姨娘要是有什么不好,你以为外人不会牵连到父王身上吗?”
听到她的话,许圆再次忍不住思考,许馨重生时到底几岁?
如果不是知道许馨肯定是刘氏所出,她都要以为,许馨这是在往刘氏身上泼脏水,瞧她这话说的,不是证实了刘氏有问题吗?
‘姐姐怎么这么说,姨娘行端坐正,必不会做出什么不能见人的事。
只是有下人瞧见姨娘的佛堂里,闯入了贼人,如今里面没什么动静,或许姨娘已受到了威胁,我好歹承蒙姨娘照顾一场,自然不能不管姨娘的安危,放任贼人危害姨娘。’
宣纸上的话冠冕堂皇,她自己都不相信,但她却一脸坦然的让人交给许馨看。
随即,她又写道:‘为防歹人伤到姨娘,齐嬷嬷可要找些有力气的婆子进去搜寻,切记莫让人伤了姨娘。’
她将整套戏做下来,许馨若找不到好的切入点,那就是许馨她的错了。
而且显然,她找不到有效的切入点,“许圆,你当谁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啊,你不就是想……”
说到一半,她又猛然闭上了嘴,原来她还知道这些话不能说啊。
这一停顿,她又换上哀求的语气,“你到底要怎样,才能不进去搜查?”
这不是透底了吗?把自己的底线放在明面上,三皇子是不是没怎么教她啊!还是说,三皇子觉得,她只有和镇北军的关系值得利用,所以只教她了怎么在徐栾面前表现?
思绪稍微走神了一下,随后许圆微笑着,向她摇头,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她的哀求。
下一瞬,佛堂的大门就在齐嬷嬷的命令下,被府兵撞开,五大三粗的婆子涌进佛堂。
随着婆子们的涌进,许馨也想进去佛堂,只是被侍女们拦下。
她没进去佛堂,却能听见佛堂里,刘氏没有底气的声音,正色厉内荏的呵斥婆子们离开。
然而并没有听她的命令,在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又传来扭打的声音,僵持了好一会,也没见这声音停下。
‘若是婆子们不敌,齐嬷嬷可以让府兵也进去帮忙,毕竟姨娘的安全最为要紧。’
齐嬷嬷犹豫了一下,在她犹豫的时候,里面缠斗的声音终于停下。
随即,几个婆子压着一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走出佛堂,男人脸上的黑色面巾还在,所以许圆暂时看不清他的模样。
婆子们压着男人跪下,向她回复道:“启禀公主,奴婢们不复公主所托,已将贼人擒住。”
‘好,诸位辛苦了,陈嬷嬷,今晚过来的众人都赏两个月的月钱,进佛堂抓人的几个婆子,再多赏十两银子。’许圆眼尖,看见了跟前几个婆子脸上都有伤,于是先下了赏赐的吩咐。
陈嬷嬷也会做人,看完纸上的内容后,她立马就把许圆的话转述了一遍,替她收买人心。
就在许圆伸手要去揭男人脸上的面巾时,刘氏终于从佛堂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