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周锦熙在许圆的马车里褪下外衫，她脱衣服是，周肃琛收到许圆的示意，让太医去查看了已经死去的恶犬。
果然如许圆所料，那只恶犬果然生了疯病，照太医的话说，若是被此犬咬伤，则易生恐水症，得此病者，药石无医，至多百日便亡。
因为感染狂犬病毒的患者会畏水，所以古代一般称其为畏水症，至于百日便亡，则是因为狂犬病毒的潜伏期，大约在二十天到九十天左右。
听到太医的话，许圆心里没多大起伏，这不过是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而后，周锦熙的外衫就送到太医手里，除了外衫，更贴身的衣物，并没有送过来。
外衫送来后，刘贵妃又遣宫女回宫，为周锦熙去取替换的衣物，她也注意到许圆衣领上沾染的血液，特意问道：“安国公主需不需要也换身衣裳？”
许圆对身上沾的血液没什么感觉，没等她拒绝，周肃琛就替她答应下来，“那就多谢贵妃娘娘了。”
去拿衣物的宫女还没回来，太医就已经发现了些端倪，“启禀太子殿下，贵妃娘娘，大公主的衣衫上确有不妥。
大公主的衣衫之上，有药物残留的问道，只是微臣暂时还分辨不出，公主的衣衫上到底沾染了何种药物。
还请殿下和娘娘多给微臣些时间。”
“有人蓄意谋害公主，此事已不是孤能处理的了，贵妃娘娘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是该上报皇后娘娘，还是该报给父皇？
父皇此时还在养心殿议事，贵妃娘娘若是见不到父皇，孤可派人前去通知父皇。”
周肃琛知道，皇帝议事时，不喜后宫妃嫔前去打扰，所以他才说可以派人替刘贵妃通知。
思索了一会后，刘贵妃拒绝了他的提议，“多谢太子费心，不过后宫的事，总该先知会过皇后娘娘。”
“也好，贵妃娘娘还是让人看住地方，莫叫有心人把痕迹处理了。”他说话时，刘贵妃让人拿的衣裳也到了，一份送到了还在马车里的周锦熙手上，一份递给了许圆。
见许圆拿到了衣裳，周肃琛对她说道：“等会锦熙换了衣裳出来后，你也去将外衫换了。
之后的事，与阿圆也没多大的关系，加上她刚刚还受了惊吓，孤便先带她离开了，贵妃娘娘觉得如何？”
“应该的。
安国公主救了我儿，等此事了，我必好生答谢公主。”
他们商量完，马车里的周锦熙也换好衣衫，从马车里下来了，许圆这时也要过去换下沾血的衣衫，两人擦肩而过时，周锦熙突然小声对她道了声谢。
她道谢时，神情有几分羞怯，或许是因为道谢的太晚，所以有些不好意思。
马车上，许圆换下脏了的外衫，换完后，她掀开帘子只会周肃琛一声，然后周肃琛便跳上马车，吩咐车夫驾车。
车内，只剩下两人独处，许圆于是问他：‘太子哥哥怎么会来此，还恰好救下了阿圆？’
“昨日阿圆进宫的事，孤都听说了一些，本就想去阿圆府里一趟。
恰好今日听说阿圆的丫鬟去太医院拿药，知晓你进宫，于是想躲个懒，直接来见你，才遇上了今天的场景，也是一时情急，才抢了侍卫的佩剑扔过去。
现在想想，反倒是孤冲动了，那时若是失了准头，怕是会伤到你。”
‘太子哥哥英武非常，阿圆相信太子哥哥。’
“溜须拍马。”周肃琛虽然这么说，但看他神情，显然又很吃这一套，“还有你去太医院拿药的事。
孤原先不知道你拿的药有什么用处，后来瞧见那只恶犬，轻易不想靠近你，大致也猜出，你拿的药物应该是用来驱犬的。
所以孤让人去太医院，消了你拿药的记录，阿圆既然想施恩于人，还是做干净些好。”
他说完，许圆反应过来，感情周肃琛又知道她做什么。
不过周肃琛又是怎么知道的，他一个才十一二岁的小太子，怎么做到皇宫里都是他的人的？
‘太医院的太医怎么会都听太子哥哥的话？’她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周肃琛没藏着，或者说没什么好藏的，“皇宫里，多的是皇嗣死于各种各样的疾病，父皇怕孤也遇上这样的事，便为孤安排了许多人手。”
许多是多少啊？话说太子都是这么好的待遇吗？
这种问题许圆无人可问，只好将此深埋，不过她转头又想到另一件事，‘阿圆若是同大公主交好，太子哥哥不生气吗？’
毕竟以这位的小心眼，之前还因为怀疑她与其他皇子有往来，而生气不已。
“孤有什么可生气的，不过是个公主，而且周锦熙虽然骄纵了些，但并非不知恩，阿圆救了她，她定然会回报与你。”
哦，公主与他没有利益纠纷，不会妨碍到周肃琛，想来平日里也不会有龃龉，所以他并不在意。
说到这，周肃琛接着说道：“孤还听说你昨日与七弟发生了不愉快？”
‘原来太子哥哥说的是，阿圆和七皇子发生争执的事。’
“难道除此之外，阿圆还遇到别的事了？
旁的事等会再说，不过七弟的事，阿圆倒是不必担心，他母妃出身异族，虽然行事跋扈，但本身并没有倚仗。
他的生母恪妃，是你父亲大败息国后，息国国主送来求和的，后来你父亲辞世，息国军队依旧不敌镇北军，更是在去岁面对镇北军时损失惨重，那一役后，息国没有十载岁月，压根缓不过来。
如此，恪妃出身异族，母族还处处落败，压跟没能力针对你，阿圆就是与她们交恶，也算不上大事。”
从皇后轻易处置恪妃、不对，现在是恪婉仪，许圆就能看出，恪婉仪或许是在息国养出的跋扈性情，现在依旧没改过来，甚至还把七皇子也养的如此盛气凌人，但她们只是空有脾气，并没有对应的资本。
所以皇后一点也不畏惧，轻易就下旨处置了她。
现在周肃琛的解释，证实了许圆的猜测。
之后，周肃琛还询问她：“阿圆昨日进宫，还遇上了什么事？”
许圆如实说了，包括四皇子想与她结亲的事。
她还没写完，周肃琛就看的直皱眉头，问她：“阿圆答应了吗？”
‘没有答应，阿圆还小，不想现在就考虑这些事情。’
“没答应就好！”
看到他大松一口气的模样，许圆十分疑惑，还没等她问出自己的疑惑，又听到周肃琛接着说道：“孤看父皇似乎也很喜欢阿圆，阿圆若没答应，想来父皇便没强求阿圆答应吧。”
他倒是猜的没错。
“阿圆，虽说现在就谈论你的婚事，又死额为时过早，但你生的聪慧，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你是公主，除去皇室之人，你与谁家儿郎结亲，都是成为你的驸马，届时，你为主，你的驸马只能是你的附庸；但你若与皇子结亲，那你只能成为你丈夫的附庸。
你既然有机会，让别人成为你的附庸，那你何苦放弃这机会，成为别人的附庸，屈居人下。
况且驸马不得纳妾，而皇室之中，又有哪个皇子没有侍妾通房，阿圆还要与那些妾室和谐相处，不然就会被指责善妒，何苦来哉？”
许圆还真没想出，周肃琛竟然是因为这原因，才不想她和四皇子成婚。
她一时有些感动，也有些感慨周肃琛竟然有如此超前的婚恋观，于是没忍住，想要询问周肃琛对他自己未来的婚事的看法。
‘那太子哥哥呢，太子哥哥也会三妻四妾吗？’
“孤？”周肃琛稍想一下说道，“或许不会吧，孤甚为不喜庶出子嗣，日后也不想膝下一堆子嗣，皆是庶出。
或许孤会因此不置妾室，但也有可能，孤只是不许她们生孩子。
但也可能是，孤那时只想着开枝散叶，虽然会优待嫡出子女，却也希望膝下子嗣越多越好。
所以未发生之事，孤很难给你一个确切的结果。”
周肃琛倒是诚实的很，丝毫没做隐瞒。
马车很快行驶道路宫门前，到此处，周肃琛没想跟着一起去公主府，于是准备在此处下了车。
他临下车前，许圆最后写道：‘太子哥哥，大公主身上的药物有些明显，或许今日的事，又是一石二鸟的谋划。’
“那阿圆有猜测的人选吗？”问完，周肃琛又解释了自己询问的原因，“今日的事，虽不是冲孤来的，也不归孤管，但到底险些伤了阿圆，还让阿圆受了如此惊吓。
孤于是想着，好歹查出幕后的凶手，好歹为阿圆出口气。”
然而许圆虽然能因为觉得，周锦熙身上的药物被查出的太轻易，而怀疑或许这也是幕后之人设的套，但若是要她真说出一个怀疑的人，她却实在没什么好的人选。
她如今知道的人和事都不多，对于周锦熙也是头一次见，压根不知道她与谁结过仇，就这样的局面，让许圆说出一个准确的人选，简直就是在为难她。
许圆实在说不出人选，周肃琛于是作罢，“行吧，孤会让人盯着的，事情有了进展，就会派人告诉阿圆。
还有，阿圆在太医院拿药的事，孤也不会让旁人，若是有人来问你，那恶犬为什么会在你跟前停下，你只推说不知道就行。”
等周肃琛走后，许圆坐在回程的马车上，又想起她被恶犬步步逼迫的情景，以及被忍冬护在怀里时，眼见着犬齿落在忍冬背上的心悸、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