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在桑闻毫不留情的话语下,这些来自息国的宫女,终于不情愿的弯下膝盖,服软道:“奴婢谨遵皇后旨意。”
她们服软后,七皇子似乎尤为信任她们,也跟着没有了动静。
“送七皇子回宫吧。”皇后话音落下,桑闻就派人送七皇子回去。
等七皇子一行人离开后,皇后捡起她还没灭的探究之心,刚想对许圆说些什么。
许圆就把那朵她极为喜欢的牡丹花高高举起,举到皇后跟前,‘给皇后娘娘。’
“安国公主是想将此花送给本宫吗?”皇后不确定的问道。
‘嗯。’她边想还一遍不住的点头。
皇后略有些怔愣的接过花,问她:“为何要送给本宫,是安国公主不喜欢了吗?”
‘喜欢的,可是阿圆更喜欢皇后娘娘,而且皇后娘娘这么好看,更配这么漂亮的花。’
想完,心声停止了一会儿,皇后刚要说话,那声音又再次响起:‘皇后娘娘问阿圆了,阿圆说不出来话怎么办?
阿圆可以让苦夏把宣纸和笔拿过来了?可是皇后娘娘还没让阿圆这么做,阿圆要是被皇后娘娘讨厌了怎么办?’
皇后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乖,随后才意识到,她可能只是窥见了小姑娘的心声,而这心声,是只属于她,旁人无法听见的。
她于是替许圆吩咐,等到小姑娘握住笔,又耐心的等许圆写完。
宣纸上的内容正是她想的那些,原本虚伪奉承的话,在皇后听见她心声后,就显得格外真诚。
“呵~”皇后轻笑了一声,放缓语气问道,“本宫可以唤你阿圆吗?”
小姑娘连忙点头,心中也无比兴奋,‘当然可以,皇后娘娘这么唤阿圆,是因为喜欢阿圆吗?
那娘娘是不是就不生阿圆的气了?’
得知她还在因为摘花的是苦恼,皇后于是问道:“阿圆的花是不是御花园里,最漂亮的那一朵啊?”
‘不是最漂亮的,是阿圆最喜欢的。’心声比动作更快一步让皇后知晓,可她还是耐心的又等待一会儿,看小姑娘在宣纸上留下稚嫩的笔触。
“是阿圆最喜欢的啊!”等她写完,皇后再次开口,“阿圆看着喜欢,所以就摘下来了对吗?”
她逐渐把话题引到摘花上,许圆也趁机问道:‘嗯,皇后娘娘,阿圆是不是不该把花摘下来?’
“为什么不可以,御花园的花,本就是供人赏玩,若是喜欢,摘下也没甚不可。”
御花园的花并不禁人采摘,皇宫里的主子不多,便是不禁止,寻常仆婢不敢随意采摘,官家姑娘入宫,大多也拘谨,仅有的几个主子有些需求,并不能对御花园造成什么损失。
因此,许圆在宫里摘花,并非什么值得关注的事,七皇子因此与之发生争执,更让人觉得是七皇子的过错。
‘既然如此,七皇子为什么要骂阿圆呢?’刚刚在养心殿,许圆才下定决心不再好奇,一转眼,许圆又没忍住,再次在心底发出疑问。
只是这次,她并不在纸上,把自己的想法写出来,好像只是单纯的自己在心里疑惑。
听到她心声的皇后,先是看了眼手里的话,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阿圆摘得竟是朵牡丹,牡丹向来富贵,□□的昭圣皇后便十分喜爱牡丹,□□敬爱发妻,下令后宫之中,除皇后之外,其他妃嫔不可采摘种植牡丹,亦不可以牡丹花样作饰。
发展至如今,出阁的女子,若非正室,亦不可采摘牡丹,绣牡丹花样,或佩戴牡丹花样的饰品。
提起这,本宫还记得,恪妃初入宫廷时,不知定朝礼仪,瞧见此花富贵,便将其戴在发间,作为装饰,得了陛下好一顿训斥。”
‘原来是这样,所以七皇子不喜欢牡丹花,才会找阿圆麻烦。’
听了皇后的解释,许圆才弄明白,原来七皇子是厌花及人啊,她原先的世界没出现过这样的规矩,倒让她一时没猜出还有这样的缘由。
‘不过皇后娘娘可以戴牡丹花诶,娘娘戴上肯定超级好看。’
许是皇后今日心情不错,听到此处,她半蹲下来,将花又递到许圆跟前,“阿圆既然将花送给了本宫,那再帮本宫簪上如何?”
‘好!’她一边在心里扬声答道,一边点头接过牡丹,小心的簪在皇后发间。
索性皇后并未带太多的发饰,她于是轻松地艳丽的花簪在了乌黑的发髻里。
发髻间簪着花的皇后,此时已不想探究她为何能听见小姑娘的心声,她浑然已被一朵花给收买了。
一直等到许圆离开时,桑闻对着目光还黏在许圆背后的皇后说道:“娘娘看着十分喜爱安国公主,也是公主的服气,一朵花还换来了娘娘的垂青。”
“倒也并非她送本宫花。”皇后抬手抚了下发间的牡丹,继续说道,“本宫膝下无子嗣,阿圆乖巧可爱,本宫喜欢她,本就不需要缘由。”
从许圆捧着朵娇艳的牡丹,漂亮乖巧的小脸藏在花后,怯怯的看着她时,她就无法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生出恶感。
后来小姑娘举着将花送给她,表里如一的内心,都不过是让她的喜爱更加纯粹了些。
“娘娘既然喜爱孩子,何不将二姑娘接进宫来陪着娘娘,奴婢还听说二姑娘如今十分想念,就盼着何时能进宫与娘娘相见呢!”
桑闻在一旁建议,而听到这话的皇后,眼神一下冷了下来:“你刚刚还说,这里是皇宫,不是息国,那就不必本宫再提醒你一遍,这里是皇宫,不是阳平侯府,而你是本宫的人,凤仪宫的长御,不再是阳平侯府的丫鬟。
还有,侯府出过一位皇后,并非是因为侯府,而是因为本宫生来有缺。
但阳平侯府再出不了一位太子妃,因为陛下不会让太子,娶一个母族无权无势的女子为妻。
今日之事,本宫不希望日后还会听到,至于阳平侯府,他们若是再找你,你便如此回绝了她。”
“是,奴婢知道了。”桑闻俯首应道。
目光从桑闻身上滑过,皇后又一次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牡丹,眼神顿时又柔和下来。
皇后心知自己此生不会有亲生子嗣,这并非是谁的阴谋算计,而是她天生如此。
她生来有缺,民间称她这样的女子为石女,此生都无法诞育子嗣,及荆年岁被诊出时,她在京中出名了好长一段时间,亦因此绝了嫁人生子的心思。
而她后来嫁给皇帝,成为皇后,无非是因为皇帝不想再有嫡子,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皇帝这般看中皇子,又怎么可能,让他娶一个母家不显的女子为正妃。
只是几次好言相劝,阳平侯府的人都不当一回事,还总想着将府里的姑娘送入宫,借她的手成为太子妃。
这才让皇后产生厌烦之感,连母家的姑娘也不常召入宫中。
只是这样一来,她身边更是冷清,宫里的皇子她不能变现出倾向,而三个公主,两个都有同母的兄弟,她也不能常接触,剩下的一位公主,生母是仅在她之下的罗贵妃,虽没有顾忌,但她生母得势,也不必总来讨好她。
这样一来,突然闯入宫廷的许圆,就成了她倾注一腔母爱的最好人选。
在皇后看不见的地方,许圆离开御花园后,就直接离宫回府。
她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她回府后的第二天,又有人来请她的进宫。
陈正信给许圆的府卫有八百之众,守在门口的侍卫见来的宫女,长得壮硕不说,态度也不和善,于是就跟着她们一道进府。
府内,许圆听说是宫内来人,她也是慎重对待,并未让人久等,就叫人进来了。
一见着传话的宫女,许圆就觉得眼熟,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明明这个宫女许圆此前也未见过,但她却能从,她与七皇子身边宫女相似的体型里,认出这可能也是恪妃带入宫的息国女子。
认出她后,许圆直觉她来者不善,问道:‘不知姑姑此来何事?’
宣纸递到她跟前,那宫女还看不懂纸上的文字,将宣纸推回忍冬手里,说道:“奴婢不认识定朝的文字,还请公主有话直接告诉奴婢。”
她的语气虽然没什么问题,但结合许圆说不了,听起来就有些挑衅的意思。
“果然是东夷野人,粗鄙愚笨至此。”或许昨日的事,两个小丫鬟心中也积有情绪,所以忍冬在那宫女推开宣纸时,毫不犹豫的嘲讽道。
她说完,回头看许圆脸色,见许圆面色如常,更是松了一口气。
许圆本就不爱受气,再加上,镇北军镇守北境,而息国是北境中势力最甚的一个国家,可以说,镇北军最大的敌人就是息国。
而她既然是镇北王的女儿,蒙受镇北王的荫庇,哪怕她都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心里也会对息国有天生的恶感。
所以对于忍冬的反击,她当然不会觉得错。
只是那个宫女显然接受不了忍冬骂她野人、粗鄙愚笨,或许是因为身处异国他乡,她对此特别敏感,一句话就让她面色涨红,想要对忍冬动手。
只是周围有公主府的侍卫,她只好讪讪收回抬起的手,十分硬气的对许圆说道:“公主的婢女口出狂言,公主也不加约束吗?”
‘我倒觉得她说的是实话,不是什么狂言。
她既认不得字,忍冬你就将此话如实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