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许圆听到这声音,再度加快了步伐,不想被周肃信给纠缠上。
好在皇帝出声让他留下,让许圆放下了心。
既然皇帝说了是让她去御花园看花,李德于是吩咐个御前的太监,带她去后宫的御花园。
养心殿处在前朝和后宫的交接处,但整个皇宫太大,所以许圆最后又坐上她的马车,并不是她自作主张,而是太监听从皇帝的命令,之意劝她坐车。
御花园不像平常的宫殿,没有明显的宫门,只是临近御花园,便能看见不少花卉。
许圆在周肃琛的小花园里见识过,满园子找不出一株草药的情况,所以这一次,她也不跟自己较劲,安生的赏了会儿花。
此处的花卉没一株寻常,而许圆到底受身体影响,小孩子心性,看见了一朵即为漂亮的花,她能认出是朵牡丹,又与寻常的牡丹不同,不止大气,还有些仙气,她不由生出了占有的心思。
于是唤来笔墨,问陪同的小太监:‘这花我可以摘下来吗?’
被指来陪同的小太监当然是认得字的,看见许圆的问题后,他回道:“公主若是喜欢,自然可以摘下,带回府中赏玩。”
许是那花虽然漂亮,却不算稀罕,又或者是他提前得了什么指示,总之许圆得了允许,便将那朵开的艳丽的花朵摘了下来。
亲自摘下花后,许圆将那朵牡丹捧在手里,她人小手也小,两只手合在一起,竟还比手中的花朵小一些。
她捧着花朵,心满意足的就要离开,突然有道童声不满的说道:“你是谁?谁让你在御花园里摘花的?”
被人责问,许圆刚有些心虚,抬头就看到,责问她的小男孩,身边跟着的太监,手里捧着的也都是摘下的花卉。
此时心里的感觉瞬间就有些微妙了。
她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牡丹,有抬头看向男孩的太监怀里的花卉,虽然不能说话,但她的意思十分明显。
“你知道我是谁吗?”男孩看懂了她的意思,神情骄横的问道。
倒是将许圆问住了,她还真不知道眼前蛮横的男孩是谁,虽说他出现在皇宫里,又能随意使唤太监,应该是皇帝的哪位皇子,但具体是哪一个,排行第几,她则一概不知。
而知道男孩身份的太监,见到男孩已经默默行过礼,此时见状,又再次行礼,并同时说道:“奴婢见过七皇子殿下。”
“嗤。”宫里长大的皇子,纵是年纪再小,也看懂了那太监此番作为,是为了提醒许圆他的身份,他不满的嗤笑一声后,又更为不满的对许圆说道,“既然这狗奴才已经提醒你了,那你现在知道我身份没。
我是皇子,这御花园的花,我当然摘得,你这贱婢凭什么与我相比。”
不能与他相比?许圆也知道,小太监第二次行礼是为了提醒她。
而御前行走的人,最识时务,他既然肯冒着得罪七皇子的风险提醒自己,那说明,在他看来,自己在皇帝心里的地位,绝对高过眼前的七皇子。
御前內侍晓得趋利避害,她虽然无法分辨他们的人品,却相信他们的眼光。
‘我非宫中奴婢,不该受七皇子如此折辱,还请七皇子收回前言。’想明白其中关系后,她单手托着花,强硬的在纸上写道。
七皇子一脸惊奇的模样,看她在宣纸上把想说的话写出来,一直等到她写完,又换上嘲讽的面孔,说道:“还是个哑巴啊,我说你怎么都不知道行礼问安呢?原来是说不出来话啊。
就算说不了话,你连动都不能动吗?
再说了普天之下,皆为王土,你就算不是宫中的奴婢,那也是定朝人,是父皇的臣民。
而我是父皇的子嗣,叫你一声贱婢,委屈你了吗?”
他一脸蛮横,并且好无悔改的意思,然而事实上,就算是皇帝,也不会无故将臣属家的姑娘骂做贱婢。
就连向来讲究忠君的儒家学者,也还有“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一说。
‘就算七皇子是陛下的子嗣,陛下尚且没有如此骂过我,七皇子如此辱骂,合该与我道歉。’
许圆并不退让,哪怕因为他过于嚣张的态度,让她觉得七皇子并非毫无倚仗,她也不想如此忍气吞声。
“凭什么?”七皇子骄横不减,“让我向一个哑巴道歉,谁给你的胆子。
也是,一个哑巴,不会说话就别出来恶心人了,还在那乱涂乱画的做什么。
来人,给我打断她写字的手,好叫她长长记性。”
七皇子话刚说完,他身后就有人上前,定睛看去,走上前来的都是些人高马大的宫女,反倒是那些太监都在七皇子身后,没有上前。
许圆忍不住感慨,这宫里的皇子公主都是一个德行吗?动不动就要上手打人。
她见势不妙,马上示意苦夏忍冬去附近找侍卫来。
之前给许圆带路的小太监。,也想出声阻止,还不待众人有动作,就听到已经有人出声阻止,“宫闱之中,七皇子如此行事,是想造反不成?”
造反的话都出来了,七皇子的人只能停下步子,两拨人都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之处。
说话喝止七皇子宫女的也是一个宫人装扮的女子,那女子许圆也见过,就在初一入宫朝拜皇后时,是凤仪宫的长御桑闻。
而那站着的不止桑闻一人,除了凤仪宫的宫女,就连皇后本人也在哪,眉头紧蹙、一脸不悦的看向他们,准确的说,许圆能感觉出来,她的不悦更多是针对七皇子。
手中已经没有握笔,许圆恢复双手捧花的姿势,恭恭敬敬的对皇后行了一礼,然后安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将自己受的委屈说出来的打算。
然而她的心声都已经带上哭音,‘是阿圆的错,阿圆不知道不可以在御花园摘花,可是……,可是阿圆不是奴婢,七皇子为什么要骂阿圆贱婢。’
皇后听到她的心声,先是一愣,然后询问道:“安国公主何时治好了哑疾?”
她问的桑闻一愣,随之也疑惑了,“公主的哑疾竟治好了吗?奴婢竟从未听说过。”
此事皇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先是否认,“是本宫记岔了。”
随后又问道:“你方才可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桑闻回答没有,再问其他宫人,也是没有。
还未等皇后将次归结为错觉,许圆再次想到,‘皇后娘娘怎么了?也是生气阿圆摘花吗?’
皇后当然不是生气摘花这种小事,她只是因为突然听到的声音感觉惊奇,“安国公主到本宫跟前来。”
许圆依言走了过去,途中还特意看了七皇子一眼,之间他得知许圆的身份后,态度不止没有任何软化,眼神里的高高在上和轻蔑,也尽数化为更恶毒的仇恨。
他对着皇后说道:“母后体谅,安国公主先前未表明身份,儿臣才与之发生了矛盾,并非有意之举。”
七皇子突然说话,倒让皇后暂且放下探究之意,转而反问七皇子:“便是未表明身份,安国公主可在宫内行走,衣着服饰并非宫中样式,七皇子不会看不出。
既然七皇子能看出,那普通臣子勋爵家的姑娘,就能任由七皇子辱骂为贱婢?
不说官家姑娘们,便是寻常宫人仆婢,七皇子也不该任意打杀。
七皇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戾气深重,恪妃是怎教养七皇子的,竟如此失职?”
说到后来,皇后神情愈发恼怒,她声音没有刻意提高,却让人觉得端庄威严。
“皇后娘娘,我觉得母妃教的才是对的,我做的怎么就错了,他们是父皇的臣子,臣子家的的女儿,与奴仆有什么区别,我为何不能教训?”
才装乖那么一会儿的七皇子,就已经伪装不下去,他一脸不服气的说道,连对皇后的称呼和自称都换了,满满的都是质疑。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不与七皇子辩驳,而是吩咐道:“桑闻,找人将七皇子送回钟粹宫,顺便把宫规交给恪妃,抄写二十遍送到凤仪宫来。
此次算是小惩大诫,若是再教不好七皇子,那本宫就要给七皇子,找一位懂规矩的养母。”
“皇后凭什么惩罚我母妃,母妃明明说的没错,那些臣子就是奴仆,他们的孩子也是。”七皇子显然不服皇后的决定,公然与她叫嚣。
皇后依旧没与他多费口舌,而是向七皇子身边,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宫女说道:“回去提醒你们娘娘,她所处的是定朝,她需要恪守的是定朝的规矩。
以及牢记自己的身份,还有她的封号。
本宫下次见到七皇子,他若还像今日这般暴戾、目无尊卑,那本宫就会让旁人抚养七皇子。”
“皇后娘娘,我们娘娘虽入了定朝皇宫,却也是息国的公主,如何能……”七皇子的宫女也不太服气,张嘴就要辩驳。
“息国的公主?”和宫女争辩实在掉价,所以这次说话的已经皇后,而是凤仪宫的长御桑闻,“既入了皇宫,那便没有息国的公主,只有陛下的恪妃。
况且,我定朝将士骁勇,特别是镇北军将士,息国军队屡次犯边,不敌我军将士,这才求着送公主前往定朝,可否娘娘可是忘了此事。”
许圆也早在七皇子的宫女提及息国时反应过来,不同于前朝,边境游牧名族一直未立国度,定朝初立时,四境各族族长也自立为皇。
她特意了解过,镇北军驻守北境,而北境,自立国度最为强大的一个便是息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