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许圆一路顺利的到了东宫,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她潜意识里觉得,东宫是周肃琛的地盘,相对的就应该没那么危险吧。
然而进了东宫,她又发现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东宫的守卫格外松懈,上次来见过的森严的戒备,如今已经看不见了,连她眼熟的太监,许圆都没瞧见几个。
带她过来的太监引着她往一间殿宇走去,看那宫殿的位置,并不像周肃琛居住的宫殿。
他似乎只想让许圆过去,因而对跟着两人说道:“殿下只让公主入殿,烦请两位公共在殿外稍等片刻。”
碍于太子的权威,那两人于是留了下来。
许圆看了他一眼,推开宫门走了进去。东宫确实像一个缩小版的皇宫,所以东宫里还能看见,小一些带着院子的宫室。
可能是因为周肃琛还有妻妾,这宫室没有主人,看着有些荒芜,她一进去,那太监就在背后将门关上。
穿过长满杂草的院落时,许圆闻到一股极淡的气味,她觉得有些像油的味道,只是味道太淡,她并不能确定。
虽然无法确定,可那股极淡的味道,也让她心中悚然一惊。
许圆连忙加快速度,快步跑到房门前,一打开门,许圆就问道一股极重的迷药味,她连忙用袖子掩上口鼻,好在她来时有些防备,提前用水湿了袖子,能有效阻止迷药的吸入。
之后,许圆又看到,周肃琛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垂头趴在桌子上,似乎昏迷过去了。
她赶紧走过去,想要把他唤醒,可是她才走到周肃琛身边,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似乎还被落了锁。
放弃去查看大门的情况,许圆坚持来到周肃琛身边,伸手推他,想让他清醒过来。
原以为还要费些功夫,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只是轻轻推了下周肃琛,他便睁开了双眼,目光澄澈清明,丝毫没有中迷药的迹象。
“阿圆怎么在此?”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原本从容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而许圆,也趁着他说话的机会,闻到他嘴里的苦味,是甘草汁的味道,浓甘草汁可以刺激人清醒,他这是提前已经做了准备。
然而她不确定,周肃琛有没有提前知道,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于是拉过他的手写道:‘门被从外面锁上了,这院子里很可能还被泼了油,我们赶快离开吧。’
写完,周肃琛反而面色古怪,“阿圆是怎么知道,又是如何找来的?”
许圆不像他,提前饮了药,长时间放下衣袖后,她已经有些不清醒,连忙又抬手捂住口鼻,期间没看清他的表情,只听到周肃琛的问题。
于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回答他,‘有太监去御花园找我,说是太子哥哥要见我,可我在他身上闻见迷药味,察觉出了不对。
到这里后,又在院子那闻到了油的味道,虽然有些淡,但我觉得确实被泼了油,太子哥哥,我们还是先出去再说吧!’
虽然有些不清醒,但许圆还是强调了,自己是知道有危险,还是选择了过来,如此倒能博一波好感,毕竟她也不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
如她所愿,许圆稍微清醒之后,再仔细看周肃琛的神情,果然能见着他脸上的动容,“原是如此,是孤忘了,阿圆的嗅觉一直很好,之前也闻出了那玉佛上的毒。”
周肃琛略有些歉意的对她说:“既然阿圆担心,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这样一来,许圆也看出来了,周肃琛估计是在钓鱼执法,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筹谋,将计就计罢了。
现在考虑到她,这才打消原本的打算。
‘太子哥哥若有别的打算,可以不用顾虑阿圆的,阿圆能陪太子哥哥一起。’许圆觉得,以周肃琛的地位,哪怕是拿自己冒险,也不会让自己处在过于危险的境地,所以许圆会不介意,陪他钓次鱼。
不过周肃琛却没有同意,他站起身,对许圆说道:“阿圆也说了,这院子被泼了油,想来他们是想要纵火,火势起了,难免不安全,或许会让你受伤。
再说了,孤只要还坐在这位置上,便总会有人想要伤我,除了这一波,还有下一波,孤该做的是立身持正,而不是与他们互相算计。
今日不过是孤想泄私愤罢了,可孤泄私愤,就更没必要将阿圆牵扯进来。”
这是在给她上政治课,教她做人吗?许圆听着,不由生出疑惑。
对上她困惑的双眼,周肃琛忽然笑了,“阿圆是不相信孤说的话吗?”
没法相信。许圆低下头,用手指向门的方向,示意他,若真是不想钓鱼,那就赶紧出去,反派可不会,等他们扯完皮才开始行动。
她的想法又一次应验,指向门的手还未放下,许圆就感受到一股灼热袭来,随后就是火焰燃烧的破空声。
能感受到热度,就说明火势已经不小了,估计已经烧了有一会儿了。
或许是因为方才的疏忽,两人没有听到火势烧起的生音,这才放任火越烧越大。许圆连忙跑到门前,手掌触摸到门框,掌心下已经是温热的触感。
而她试着要打开锁上的门,又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
没办法,她只能转头,看向也已经走到她身边的周肃琛,用眼神询问他该怎么办。
周肃琛当然也打不开门,但他迅速把手摸向门框处,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动作,房门就已经向外倒去。就像许圆想的那样,就算周肃琛想要钓鱼执法,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遇。
“之前门上做了些手脚,还好没出什么差池。”周肃琛平静的对她解释。
许圆点头,正准备离开之际,周肃琛却又对她说:“孤原不想让你涉险,只是现在火已经起了,阿圆可否再陪孤等上片刻。”
他顺便还解释了目的,“好歹让孤受点伤,好将此事闹大。”
她本来就像想和他一起钓鱼,当下肯定是同意了。还提醒他,‘我来时,给苦夏忍冬留了消息,让她们去养心殿,看看能不能,遇上一个进宫晚的将领,领来东宫,估计会惊动陛下。’
皇宫毕竟别的地方,就算真有将领与苦夏忍冬遇上,知道她可能遭遇危机的消息,也得先通禀陛下后才能行动。
“无妨,东宫的人瞧见父皇,会弄出动静让孤知晓的。”
怪不得她来时就觉得东宫人手不对,原来也是他自己的安排。
‘他们都被你派出去了?’
“不止是李怀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孤的近卫暗卫也都让孤支开了。
有人给孤找了点小事,虽然用不上这么多人,可孤怕留下的人多了,他们不敢动手。”
喔,他还怕人不动手,提前放了饵。至于给他找了什么小事,许圆就没有再过问,毕竟他是真的接触了朝事,朝廷之事,许圆不现在还想牵扯太多。
因为泼了油,火势于是相当迅猛,没一会儿两人就觉得越来越热了。木质的宫室燃的也很快,噼里啪啦的都是木头燃烧的声音。
还好院子里的杂草燃烧的快,没一会儿就烧完了,露出焦黑的土地,让两人好歹有了落脚之处。
等屋脊上有带着火星的木头往下掉时,外面也传来走水救火的喊声,周肃琛这时也说道:“有人来了,估计是父皇,孤和阿圆该出去了。”
临走前,周肃琛摸了两把黑灰,往两人脸上抹了一把,又让自己靠近火势,在衣服上做出火烧的痕迹,“阿圆要不要也来一下。”
许圆跟着过去,只是高温让她不适的时候,许圆却不太确定,遭遇了火灾当真是这幅形象。
在她还在纠结他们伪装的对不对的时候,周肃琛却捡起了,地上的一处掉落的木头,木头上还有火星,他拿着没有火星的一边,吧另一边对准自己的右手小臂。
虽说是火星,可那边木头都快碳化了,有火的一边接触到她衣服后,根本就不会熄灭。
慢慢的,高温让他的衣袖燃烧碳化,周肃琛的衣裳都是真丝制成,不像现代化学衣服那样遇火即燃,而是向四扩散,有了一圈黑褐色的边,离开火源后,便停止了燃烧。
可没了衣袖遮掩,火星便直接与他小臂亲密接触了,他瞬间因为疼痛而面目狰狞,又在察觉到许圆的视线后,强行恢复平静,“小阿圆,要不你转个身?”
周肃琛的语气刻意浮夸,可还是掩盖不了,他因为疼痛而发颤的音调。
许圆没有转头,她摸了一下黑褐色的土地,弄上一手黑灰,然后在屋檐下的地砖上写道:‘有必要吗?’
“呵!”周肃琛短促的笑了一声,音调依旧发颤的反问她:“那小阿圆,宫宴那日,太医为你诊出了中毒的脉象,你觉得有必要吗?”
那不一样,她无权无势,可周肃琛是太子储君,还不是毫无依仗的太子,而且皇帝是他父亲,哪怕他不做这些,皇帝也肯定会为他主持公道。
她困惑不已,依旧理解不了周肃琛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