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子小生3
乐菁轻抚小生的脸，她不是他的生母，可她同意这孩子唤她母亲，除了因为她和乐莹是异母姊妹，也是因为小生的确可爱讨喜。
只是在她怀孕之后，这些也就变了，她要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减低小生对这个孩子的威胁。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两个孩子日后如君侯和尹阳君一样，兄弟间互为依靠，携手壮大吴国。
“阿莹，我从未想过伤小生性命，这次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君侯没有深究，以为是她们纵容小生不愿喝药，但乐菁和乐莹两人心知肚明，蒋乳媪隐瞒了这件事。
不然，两人就算连哄带骗也会让小生把药喝下。
“妾知道。阿姊，真的不能改变小生去陈国为质之事了吗？奴定会好好教导小生，不让他与公子相争。”乐莹哀求着，把自己的身份降得极低。
“这话你信？刚刚君侯的态度你也不是没看到，小生去陈国为质，对谁都好。”
“吴国和陈国同为侯国，国力相当，这次交换质子，是为结盟之事，他们不会薄待小生，只要陪同伺候的人得当，小生会过的很好。”
“阿姊，妾、妾舍不得，不若让妾陪小生一起过去吧！”
乐莹想到小生不过三岁之龄，就要独自前往陌生的陈国，心中极为难受。此一别，母子二人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还不如一起过去。
“胡说些什么，你是吴国的四夫人，君侯宠幸之人，你当你跟小生一样吗？你的容貌反而会让小生难过。”乐菁冷声说道。
“安国五夫人的事情还不能让你看到教训吗？”
想到此人，乐莹脸上的血色渐消，安国五夫人带着五岁的公子原来吴国为质，这日子极不好过。
早先她自然是不从的，但因为她的不从，公子原备受欺负，而安国只是伯国，实力远不如吴国，她无奈之下只得从了。
“妹妹知道，可是小生他……”
“只要吴国国力鼎盛，我们这边常常遣人送去东西，小生会过的很好。”
乐菁抱着自己的妹妹，乐国只有她们三人，乐莹容貌最好，侄女乐嫣年纪尚小，不能承欢，而她容貌一般，所以乐莹必须在。
当然，她也有心想护着她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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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时，乐菁把蒋乳媪、伺候小生的使女仆从全都带走了。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季媪、柳媪？还是另外的人？”乐菁看着下面的人，冷声说道。
“夫人恕罪，奴是为小君着想，澈公子如此受宠，对小公子来说是极大的威胁。”蒋乳媪趴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说。
乐菁神色一凝，对身边身强体健的媪妇说道：“听到这般犯上的话，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
“到底是谁，自己站出来，别让本君费神。”
乐菁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她身边亲近的媪妇有四人。其中两个是君父给的，小生是乐国和吴国的孩子，她们不会伤害小生。只有季媪、柳媪两人，她们是母亲给的，自然不会在乎小生死活。
耳边传来木棒打在□□上的声音，柳媪额上的冷汗滑落，跪在乐菁身前不敢说话。
“本君说过，不能动小生，就算你是母亲所给，也不是你能这般妄为的底气。”
“奴、是奴护主心切……”
“呵，你若真护主，就不会不听本君的话，拖下去。”
乐菁看着这些人被拖走，对付这些背主的奴仆，吴侯兰台自有一套章程在。
天子失德，诸侯纷纷修建台榭宫殿，这是一个试探，要是昊王室不加阻止的话，日后恐怕会更过分。
想到这点，乐菁的嘴角高挑，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这个夫人，就能称为王后了呢。
回到内室，乐菁缓缓抚摸着肚子，思虑小生的事情。
她不怕乐莹的孩子，但小生不一样，她默认小生唤自己母亲，如果日后君侯有心，就能顺其自然的让自己认下他，压在自己未出生孩子的头上。
只要几年，等君侯忘记小生的时候，她就想办法接小生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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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被厚重的被褥包裹着，安全感十足，就算已经醒来，小生也不想出来。
他这一觉睡了大半日，身体被神魂中携带的能量修复着，如今好很多了，不过也不算完全好。
感受到脑海深处公子澈的灵魂还在沉睡，小生没有去打扰他。
在公子澈愿意将身体交给他时，两人的记忆和部分情感共享了，不对，应该是小生拥有了公子澈的记忆和部分情感，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接受吴侯和乐莹他们。
而公子澈会在通过考验后，重新掌控身体，并得到小生进入他身体后的记忆。
不过那之后，他会把考验和小生当成一场梦，渐渐遗忘，只有生存下去的意志和小生对他的影响还在。
这也限制了小生不能使用超出这个时代的东西，就算要改变，他也要有合情合理的动机，能自圆其说才是关键。
想到之前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哭了，小生就不想出来，就算他现在是公子澈，才三岁，但他也是要面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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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塌边的乐莹看着一鼓一鼓的被褥，便知道这孩子怕是想起吃药时的事情，恼了呢！
含笑让使女准备晚膳，自己轻轻拍了拍被褥鼓起部分，悄悄地说道：“天色渐暗，用膳否？”
听到吃，小生从被褥里钻出来，恕他力气太小，掀不开被褥。
他看云镜的时候，就很好奇那些东西的味道，现在有机会吃一吃，当然得尝一尝。
“阿母，小生要吃晚膳。”
乐莹把小生揽在怀里，既然小生避免不了去陈国为质，那这三个月，她定要让小生顺心如意，不管儿子有什么要求，她就算是去求也求来。
“那就吃，不过小生的身体刚刚好转，我们啊，吃点清淡的，在塌上吃。”
“不要，用膳得去案几那儿。”拥有公子澈的记忆，小生知道榻上用膳，是件不雅的事情。
乐莹见小生精神不错，便说道：“好，我们去案几那。”
让使女将儿子的衣物拿来，乐莹帮着小生穿戴，小生的手跃跃欲试，拉拉衣裳、袖子。
“小生这是想自己穿衣裳了？”
“儿子想试一试，我还没自己穿过衣裳呢！”小生笑的乐呵。
“小生不用试，有阿母和使女在，你永远都不用自己穿衣裳。”
乐莹说的认真，可小生要是能这么听话的话，他就不是公子澈了，也不是小生。
“但我想试。”小生又说了一遍，脸上写满了期望。
“那就让他试。”不等乐莹说话，吴侯进来了。
今天上午喂完药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又来了文山院，看儿子有没有好转，哪知听到了这一番话。
乐莹拉着小生稽首问安，自己也回转过来，本来都想好要顺儿子心意的，怎么他一提她就回绝了呢？
于是让媪妇过来，指导小生穿衣。
小生人小，但学的快，只是做起动作来，不免有些笨拙，特别是那厚重外衣，穿完后，只顾着趴在塌上喘气了。
吴侯看的兴致勃勃，高兴完后，把小生抱起来，说道：“你如今还小，冬衣厚重难穿，等你再大些就能自己穿了。你在力不从心时便该喊人了，不然要这些伺候的人作甚？”
“阿父……”
“文山院内你能唤寡人阿父，但在外面记得叫君父。”吴侯抱着他前往案几。
“小生知道，小生很聪明的。”
小生揽着吴侯的脖子，这感觉有些新奇，这就是父亲吗？
“是，你是聪慧。”吴侯轻拍小生的臂膀，跟在一边的乐莹见这架势有些心惊。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一病后，君侯对小生更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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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坐在案几前，上面罗列着各式菜羹，还有酱料。颜色深些，里面有各种料的是醢（hai）；颜色清浅，有股酸味的是醯（xi）；因为不同的用料，这些酱料的味道也不同，案几上零零总总放了好几些。
不过在小生面前的只有糜，比起吴侯和乐莹身前的菜肴，清淡的过分了。
看孩子眼巴巴的样子，乐莹向吴侯说道：“君侯，小生如今好了些，不若让他用些鱼肉吧？”
“能让他起身到案几旁用膳，已是看在他身体大为好转的份上了，怎能再吃这些？好好用糜便是，这是乐国送来的稻熬制而成，寡人也用不了几餐呢。”
“这稻难得，虽产自乐国，但妾也是从未尝过的，妾替小生谢过君侯。”
小生看了看乐莹，听上去这碗东西很珍贵的样子，于是也跟着说：“谢谢阿父。”
“吃吧。”
小生用匕舀了一勺，放进嘴巴里，眼睛一亮，等嘴里的糜咽下后，他才说道：“阿父，这里面有饴糖，甜的。”
“放了一些，你如此喜吃甜食，等下定要多喝几盏盐水漱口。”吴侯看儿子高兴的样子，心想这小子果然嗜甜。
这一小碗糜，小生很快就吃完了，见他还要吃，使女又呈上一小碗肉糜。
“阿爹，这两个不一样。”
“嗯。”
“但味道很不错哦。”
“是吗？”
“嗯，咸滋滋的。”
“安生用膳。”
“哦。”
乐莹听着这对话，看着两人，用衣袖掩饰自己上挑的嘴角，随后让人盛了一肉糜上来，她也想尝尝。
这一碗肉糜吃完后，小生这边再没有东西上来，只能看着吴侯和乐莹吃。
“过来。”吴侯见他眼巴巴的样子，就让他上来了。
小生听到后，察觉自己能尝到其它东西了，立刻起身跑过去，小短腿动的飞快。
摸了摸小生的额头，吴侯看他精神很足，恢复的极好，想着大油大肉不能吃，清淡点的素菜应是可以的，便用箸给小生夹了一筷。
小生目不转睛的盯着它，就在这时，姚疾医过来了，吴侯听到后让他进来。
小生用自己的小匕舀着碗里的菜，姚疾医看到后，直接上前，把那个碗拿走了，与之交换的是一碗药！！
“请君侯恕罪，公子如今用不得这些。”
看到正抬头盯着他的公子，姚疾医回以微笑。
……
沉默许久，小生的鼻尖轻轻抽动，那股苦味儿一直在往他鼻子里钻，提醒他这个味道有多难吃。
吴侯和乐莹也有些沉默，乐莹已经扭头，不忍去看小生的表情了，果然她还是成不了那个让小生事事随心的阿母。
吴侯看着怀里的人，他能怎么办，只能喂了。
这次小生没哭出声，但也没好到哪儿去，药一入口，他眼泪就出来了，虽然很安静，但还不如闹一场呢！
等一碗药喝完，小生也蔫了。
吃饴糖、漱口，和阿父阿母进行了一番友好互动，小生开始点头，他还没大好，这么折腾下来，自然疲乏，吴侯让人带着小生回去睡觉。
被媪妇带着躺在已经暖好的被褥里，小生陷入沉睡。
姚疾医看着澈公子离开，和吴侯、乐莹夫人探讨了一下病人的吃喝问题，还有修养问题，这两人真的太不靠谱了！
见两人有认真反思，姚疾医才离去。
这一夜，吴侯留在了文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