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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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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木牍先前宁和之前也曾翻看过一次, 只是不知为何,拿在手里却无法读懂。其上分明刻有文字,那字也并非无从辨认, 却偏偏读来断断续续、难明其意。

    宁和那时隐约明悟,这大概就是所谓的, 修仙之人才能得阅之书了。而至于自己到底算何情况, 宁和自己也不清楚。大概介于修凡之间?所以能看部分, 但无法看全。

    而直到这几日过后,宁和心中生出感觉, 觉得自己也许能读这书了。今日一试, 果真如此。

    外头周琛书与叔宝还在说着什么,宁和的注意力却已渐渐不在上面。灯火烁烁,将她凝神细读时的眉目勾勒得静好而温存。

    这本《青云山简录》, 正如其名,是介绍这座青云山的。说是简录,内容却称得上十分详实,应当是金虚派中某位前辈所著。

    叔宝讲时,关于千年前那位飞升的青云山之主, 只知道含糊说“最后一位飞升的仙人”、“那位仙人”, 这本书里却点明了,那位道号“青云子”。虽也没多写什么别的,但提了句, 说青云子本尊入道颇晚。早前, 一直是个凡人。

    宁和将木牍往下翻,下面接着写的是关于青云四盟的记录。说青云子门下四徒,首徒祁阳真君,修金刚雷火道, 擅冶炼、符箓,创立金虚派。行二九极道人,修天理养气道,擅掐算、阵法,创立九极门。行三怀慈真君,修金丹木华道,擅丹丸、养性,创立承鼎派。关门弟子虫道子,修灵兽道,擅御兽、擅使毒,创伏风门。

    又写青云山内外共有一百七十二峰,其中内峰四十九,由青云四盟各领十二。而最中间群山环绕的青云主峰,就是曾经的青云子所居之处,青云顶,指的就是主峰之顶。

    木牍中将这一百七十二峰尽都介绍了一遍,有的详说数百字,有的一笔带过,各有奇异之处,看得宁和是目眩神迷,只恨不能即刻出门前去游览一番。

    其中也写到了宁和如今所待的这处落凤坡。说是传闻青云子曾有

    一心慕女子,数求而不得。此女乃是鸾鸟所化,青云子便在这山上亲手植满梧桐,以祈盼鸾女降临。却说青云子为求梧桐生得高大茂盛,不仅将树种以灵液浸泡,种下后还以灵气催生,准备得不可谓不精心,可结果却不如人意。梧桐确也种了,鸾女也确来了,灿灿火羽映红云层,美丽非常。

    然而正欢欣喜悦的青云子万万也没能想到,他选中这山,外表看上去与其他山头并无二异,其内里却蕴藏有大量的极寒之石。鸾鸟自火中生,乃是纯净火属生灵,平生最厌湿寒之气。于是当鸾女落进这漫山梧桐林中,身上灼热火气瞬间激起了山内寒石反应,霎那间山体震烈,无数冰寒之气冲天而起,顷刻之间将方圆数十里尽皆冰封。鸾女猝不及防之下被这寒气所伤,当即勃然大怒,将青云子一顿好打,拂袖而去。

    此事一度沦为修界一大笑谈,流传了整整千年。落凤坡之名,也是据此而来。

    宁和看罢,也不由莞尔,又往下翻。她今日想找的,是方才听叔宝与周兄争吵的青云顶相关。木牍中写到,持青云令或者爬山下的登仙梯,二者皆能上青云顶。

    上了青云顶,便能得青云子所赐宝物。至于具体何物,入顶后有七条道可走,分别是:“丹、器、符、药、宝、阵、灵”。七道择其一进入,便可前往对应之密藏洞府,各凭本事寻取所需。木牍中说,据传这七道每一道都有九层,若有人能上到第九层,就可踏入青云顶最高之处,得到那传闻中录有登仙之秘的青云榜。

    青云山每百年一开,一次共开九九八十一日。等到第八十一日辰时到来之时,云雾之中便会有青云鸟飞来。此鸟通体青白,双目赤金,展翅足有数十米宽,能将持青云令者载往青云顶。而山上其余人等,则皆需在当日离开青云山。

    宁和算了算,她刚醒来之时,据叔宝所言,已昏迷大半月,醒后又于洞中修养月余,开山八十一日,当已过去大半了。

    算罢,宁和低

    头,又将登仙梯一栏细细看了一遍。木牍中所记,只说登仙梯位于青云山主峰山脚处,凡有意者不拘来处,不拘修为,皆可一试。至于梯中具体是何种考验,木牍中却未有分毫涉及,只说:“千年以来,登梯者无以数计,成功者仅有一。”

    这又跟叔宝所说的“一个也没有”有所出入了。但木牍中并未详说这位成功者究竟是何人,是男是女、从何处来,全未有记录。

    一卷木牍翻完,也不知过去多久。宁和抬起头来,发觉四周十分安静,下床走出来一看,见叔宝与周兄都已不在洞中。

    有所不同的是,原先这洞中先前只放了她一人之榻,现在墙角又摆了两张,只不过都是普通木榻,而非石床。

    宁和走近看了看,见榻上有躺卧痕迹,想来,就是周兄与叔宝二人方才所待之处了。

    为何他们也进来了,还一副长住架势?宁和心中疑惑,朝洞口走去,正要开门出去看一看,不想一推门,迎面正撞上了一行来人。

    为首的正是一身玄□□袍的金煌真人,后边跟着的四人,其中周琛书与叔宝宁和是认识的,另还有两位年轻男女,是她未曾见过的。

    一行人面色皆不是很好。最前头的金煌真人看见宁和,停了下来。

    宁和便拱手一礼道:“见过真人。”

    又冲他身后四人笑了笑:“见过诸位。”

    金煌真人颔首:“嗯,你现感觉如何了?”

    宁和恭敬道:“多谢真人相救,已无碍了。”

    “不错。”金煌真人面上和缓了些,对宁和道:“我今日为你细细探过一番,发觉你体内不知何时竟已生出内府,当真天赋卓绝!天生内府者,脉中宽阔无比,正适合修道。你日后也当勤学苦练,方能不负这天予之资。”

    宁和点头道:“多谢真人教诲,晚辈知晓。”

    她不知何为“天生内府”,但她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书籍,已经知晓内府乃是修仙之人一身修为精魄所在。书中说,内府成型,乃是道途之始。

    我如今,已彻底踏上修仙之途了么?宁和不由恍神一瞬,想起这月余经历,心头一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从前年少之时,宁和心中对仙途也曾多有遐想。那些遐想中,无非是些飞天遁地、仙人术法、长生不老之类的神异之能。总之,定是超脱凡俗的。

    可真正走进来了,她却发现,原来仙途与凡间,其实也没有什么两样。这些修仙之人,与凡人也没有什么分别。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也会为己利争执打斗,更并非个个都身俱超凡的灵慧。周兄在这条路上修了二十余年,瞧着与从前却未有多少变化。面貌未变,心性也未变。

    原来,这就是仙途。

    她的这一恍然,只在瞬息之间,无人察觉。

    面前的金煌真人朝她勉励一番后,便错身让了让,露出身后那对年轻男女,又对宁和介绍说:“这是吾大徒穆山衡,吾二徒盛樰盈。”

    宁和拱手揖礼道:“见过二位。”

    那两年轻男女见金煌真人如此,面上皆是有些惊讶,看宁和的目光也有些奇异,见她开口,也都回以一礼:

    “宁姑娘好,我是穆山衡,为师父座下大弟子。”

    “盛樰盈,我行二。”

    他二人一个蓝衣一个黄裙,俱是身形高挑,腰上都别了把雪白拂尘。

    等他们互相见罢,金煌真人微微颔首,便率先抬步朝寒洞中走去。

    穆山衡与盛樰盈紧随其后,叔宝跟周琛书落在最后,一个看着不太高兴,板着张脸;一个神情蔫蔫,满目愁苦。

    宁和暗叹一声,也跟着进去了。

    进了寒洞内,就见金煌真人大马金刀往桌边一坐,穆山衡默默站到了他身后,盛樰盈则从腰上系着的一处袋子里掏出了盏小方灯来。这灯比这洞中原来那盏可亮得多了,一下子把整间洞府照得明亮有如正午时分。

    叔宝也进来了,剩周琛书一个人慢吞吞地吊在最后。

    金煌真人看过去一眼,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不滚进来!磨磨蹭蹭做什么!”

    周琛书一激灵,赶紧缩着脖子小跑过来。

    洞门哐地合上,室内一下子陷入了一片寂静。叔宝左右看看,走到木榻边坐下。周琛书十分自觉,进来后就挪到金煌真人跟前低头跪下了。

    金煌真人看着他发顶,神情先是阴沉,后来慢慢变得复杂,良久,才道:“我问你,你是铁了心要为伏风门那沈姓女子弃师门于不顾了?”

    周琛书听了喉头一哽,强压着颤声道:“师父……我非此意,只是,只是那沈媞微于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如今她危难之际,我……我实在无法……”

    “行了!”金煌真人本来火气都压下去了,一见他这模样顿时又怒上心头:“说话便说话,吞吞吐吐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怎会教出你这种徒弟!”

    周琛书伏倒在地,颤颤不能语。

    金煌真人盯着他背脊看了许久,忽道:“行了。你要如此,那便依你。”

    周琛书闻言浑身一震,倏地抬起头来,膝行几步跪到了金煌真人脚边,红着眼睛激动道:“师父,师父……多谢师父成全,多谢师父成全!”

    金煌真人目光复杂,将他拂开,站起身来,背过身走出几步,才沉声道:“只是你我师徒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你走吧。”

    周琛书面上刚露出的如释重负之色顿时僵在脸上,如遭雷击,整个人跪在那儿呆住了。

    屋中穆山衡、盛樰盈和叔宝三人也都面露惊色。尤其叔宝,本来撇着嘴巴半躺着,一下子坐起来,眼睛都瞪圆了。

    他虽说是老这么说,可心里倒真没想过师父真会把三师兄逐出门去。他可是知道,师父一向是最看中三师兄的,就连那日回来听说三师兄悔婚之事,第一反应想的也仍是去思过崖捞他。叔宝年龄虽小,可心里明白得很,知道他们四个弟子里属三师兄天赋最好,年纪轻轻就闯出名头来,最给师父长脸。心里还暗暗地想过,日后自己也要像三师兄那样出息,好叫师父高兴。

    洞中一时一片寂

    静,直到周琛书反应过来,哽咽着喊道:“师父……”

    他慌张地爬过去,拜在金煌真人脚下,连连重重磕了数个头,嘴里连声求道:“师父,师父弟子知错了,弟子知错了,别赶弟子走!师父您怎么罚我都行,求您别赶弟子走!”

    金煌真人闭了闭眼睛,实是不想看他这样子,在周琛书伸手来拽自己袍角时终于忍不住,猛地将他一脚踢开,暴喝一声:“滚起来!大丈夫行走世间,怎能如此窝囊!我真是白教你一场,你给我滚起来!”

    宁和站在门边,一时只觉得连脑中都震得嗡嗡作响。心中难得有些不着边际地想道:真人须发都已白了,长须长发的看着倒也有几分飘飘仙气,可一骂起人来,却是如此……如此的中气十足。

    地上的周琛书都被他吼蒙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站在那儿诺诺不敢再开口。

    金煌真人看着他,冷冷道:“我方才已问过你,是否果真执意如此,你是如何回的?周琛书啊周琛书,这二十年来你竟一点长进也没有,行事分毫不想后果。”

    “我问你,你毁婚约在先,后又置门派百年筹谋之计于不顾,你有没有想过,你该如何向掌门交代?你师父我又该如何向门中交代?于公,你有负师门教诲,于私,你辱及掌门脸面。你若知悔改,与熹追同去夺那宝珠,我还尚能在外为你斡旋一二。然如今你之所作所为,我如何能留你?又有何脸面留你?”

    “师父……”周琛书说不出话来,只得哀哀唤道:“师父……”

    他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心绪起伏之下更是面白如纸,摇摇欲倒。

    旁边立着的穆山衡与盛樰盈皆是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是根柱子。只有叔宝到底年纪还小,左看看右看看,到底不忍,忍不住开口道:“师父,三师兄他……”

    话还没说完,金煌真人阴沉一眼扫来,顿时将他吓得一缩脖子,再不敢开口了。

    倒是身为大师兄的穆山衡在沉吟良久之后,忽道了句:“周师弟,其实你还有一

    路可走。”

    一屋子人的目光顿时都落到了他身上。周琛书猛地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嘶哑:“还请大师兄指教。”

    就听穆山衡道:“你可去爬那登仙梯,若爬上去了,你那枚青云令也就不用了,正可交还门中。师弟你说,岂不两全其美?”

    周琛书闻言愣住了。

    叔宝听了,哎呀一声,摇头道:“这算什么法子,登仙梯千年来就没一个人能上去,三师兄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大师兄,你这算是什么法子呀!”

    穆山衡挑了挑眉,微笑着道:“我也只是那么一说罢了。”

    旁边的盛樰盈这时也笑了,说:“你别说,师兄所言,确也是条路呢。我看周师弟天资不凡,没准就成了呢。你说呢,周师弟?”

    周琛书被问到,立在原地,目光中满是挣扎,面上神情也几番变化,最后开口道:“我倒不惧前去一试,可我,可我若是没能爬上去呢?千年来都没人能通过,我何德何能例外……我若失败了,到时青云鸟也已走,我岂不是、岂不是就再也无法上去了……那沈、那她怎么办呢?”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穆山衡唔了声,道:“那怎么办呢?师兄我也想不出了呀。”

    叔宝看看他,又看看一旁抱着手臂的二师姐,恍然觉出,好像大师兄与二师姐,都对三师兄不太满意?

    洞中再次陷入沉寂。片刻后,只听一道温和声音说道:“既如此,便由我去吧。”

    满洞之人的目光顿时朝声音来处转去,就见宁和神色平静地站在那儿,面对着众人或惊或疑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道:“便由我去试一试那登仙梯,若侥幸能上去,我便去寻贵派祁姑娘,助她夺得宝珠。至于周兄……”

    她看向周琛书,目光有些复杂,又像是叹了口气:“周兄,你便自去为沈姑娘寻那造化丹吧。”

    周琛书神色震动,张口结舌,半晌讷讷道:“宁妹,你……”

    “你去?可你还是个凡——便现在不是了,你也才刚修行不过几日啊!”从震惊中反应

    过来的叔宝登时叫了起来:“这如何能成?你莫不是寒洞住久了,将脑袋也冻住了罢!”

    宁和听得这话,不但不怒,反而被逗得笑了一下,看向他:“这倒确有可能,是该寻机出去晒晒。”

    叔宝瞪她一眼,急道:“你当我是在与你顽笑不成,那么多修为高深之人去试过都不成,你一个才入门几天的,如何能行?”

    宁和微微摇头,还未开口,就听一阵“哒哒”脚步之声,抬眼一看,却见是那位身着黄裙的金煌真人二弟子,盛樰盈。

    宁和看着她,目露疑惑。就见盛樰盈将头一歪,神情比她还要疑惑,朝她问道:“宁姑娘,就我所知,此事与你说来似乎无甚关系,你却为何如此想不开,非要来淌这滩浑水呢?”

    “姑娘有惑,和自当解答。”宁和温和道,“这其一,是周兄于我昔日有恩,真人更是救我性命,恩重如山,此行既能解周兄之急,那宝珠又于真人有用,故和言愿往一试。其二,我曾于《青云山简录》中读过登仙梯相关所载,书中虽说此梯少有人能登上,却未提伤亡之数。想必即便失败,也不至危及性命。而此梯于所登者既不限来处,也不限能为,故据此我推测,所考应当不以登者修为深浅为定。和这几日心中有惑,这登仙梯,便不为他人,为己,也是欲要试上一试的。”

    宁和说完,盛樰盈听了,沉思片刻,忽来了句:“你若做我师妹,倒是不错。”

    宁和:“………”

    宁和面露茫然,不知她是缘何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来的。

    那边周琛书挣扎良久,还是开口了:“……宁妹,此行危险,万不可叫你如此冒险,还是、还是由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宁和看了他片刻,道:“可周兄,你又有何法可想呢?”

    “……”周琛书无话可答。他怔怔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那眸光清澈如水,里头既无质询也无疑问,只有一种干净而剔透的了然。

    这份了然让他自惭形秽。

    这一刻,周琛书忽然想起了件本以为已被自

    己遗忘了的小事来。

    那是二十年前,他与十六岁的宁和一同赴州城赶考。在过平县青松岭时,遇上了一队山匪。周琛书记得那时的自己十分慌乱,六神无主,一心只想着能不能得苍天庇佑,得以逃脱。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身旁宁和朝车夫问道:“老丈,可有刀棍?”

    周琛书当时都愣住了。

    他记得,少时的自己身边有许多朋友,宁和是其中最小的,当初他见她生得白净可喜,便常带她一处玩。而他们一群人中,宁和一直是最书卷、最文弱的一个,从不会与他们同做些出格之举。私下里大家还笑过她,说她:“到底是个小娘!”

    周琛书当时听了这话没说什么,甚至心里也还隐隐有几分认同之感。可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宁和,其实一直是他们所有人中遇事最稳,最敢提剑的那一个。

    见周琛书恍然不语,穆山衡微微皱起眉头,斟酌着出声劝道:“宁姑娘,你虽有此心,可到底只入门不过几日,是否不妥……”

    金煌真人原本静静地立在门边,神情漠然,对几位弟子所言皆不置一词,此时却忽然抚须像是笑了笑,开口说道:“哦?老道倒觉得,若是她去,倒比你们中的任何一人,都要更能成事。”

    这话一出,叫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金煌真人转过身来,却也不作解释,只面对着宁和,对她道:“老道问你,你可是真要替你那周兄爬那登仙梯?”

    宁和拱手,镇重道:“确是如此,还望真人成全。”

    “若是你没能登上去呢?”金煌真人问。

    宁和坦然道:“尽力而为,便不成,也无愧于心。”

    “好。”金煌真人说,“那你便去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很晚了,不要等明天起来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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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看到还是有友友在讨论,我就再讲两句,不耐烦看的直接略过哈:

    我就是想写一个善良而坦荡、谦逊而恭谨、宽厚而温柔的人。因为年纪越大,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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