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卸妆不能太粗鲁了
游戏结束，玩家们交还戏服，拿回自己的手机，周绵把照片隔空投送给每个人。
宋嫣按开手机，快十二点了……
鬼屋也要结束营业，售票员、各路npc，以及十来名男学生鬼一个一个都从角落里冒出来，嘻嘻哈哈、忙忙碌碌地收拾满地零碎。
“约西亚，这些戏服都放哪里？”
“叫什么约西亚叫约西亚？叫miss！”
“我可不敢……约西亚，这是他说的，你可别赖我！”
“不过，该说不说，约西亚你女装真的很赞欸，等会儿别换衣服了吧！”
“对啊，你今天跟很多人都拍照了，也跟我们拍一张呗！”
话题中心的辛赫此刻正体态舒展地站在那儿，浑身没有一丝拘谨与羞涩，仿佛身上穿的不是一件吊带裙子，而是一件普通的校服。
尾端花朵一样蓬开的薄荷绿吊带裙，勾勒描摹着一截窄瘦的腰线，更衬得少年四肢修长，肤色白皙——可能是施了粉擦了口红的缘故，在月夜里看去，真如艳鬼一般。
一旁的林仙仙看得直眼，拐了拐宋嫣，悄声道：“我的妈耶，近距离看，美艳逼人啊！”
宋嫣也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瞪着眼瞧有些尴尬。
“走啦，咱们也去帮忙！”
万圣节要结束了，各个活动摊位都要收摊，鬼屋架子铺得大，要收拾的东西比较多。宋嫣带着林仙仙一起加入，玩家队伍里，宁采臣许致和刑天也没有走，留下来帮忙。
刑天摘了头套，露出一张锋利俊逸的脸庞——“我艹，是闵颂！”林仙仙有一点小激动。
宋嫣满脑袋问号，闵颂是谁？
“刚在鬼屋的时候他变着声说话，我竟然愣是没认出来！闵颂也算我们友林风云人物吧——据说，据说哈，他爸是观澜首富闵长清！”
“哇！”宋嫣虽然她没概念，但是总觉得这时候不哇一声有点不识泰山。
“他平常在学校里可神秘低调了，不过……好像跟你们学生会的都关系很好的样子，神奇。”
的确，好几个学生会的同学都上前和闵颂打招呼，闵颂表现得也和他们很熟的样子，尤其是对辛赫，拿手比框，咔咔怼着他的脸一通假拍，烦得辛赫嘴角撇着，都快翻白眼了。
而且，更让宋嫣感到神奇的是，那个宁采臣许致也一直围着辛赫打转，难道他们也认识？
“许致和辛赫也认识？”
“辛赫？是谁？”
“josiah，我们会长。”她眼神一瞥，示意。
原来他叫辛赫。林仙仙摇了摇头，“喔，不清楚呢，我跟许致其实不怎么熟。”
她也只是学习无聊之余关注了些许八卦，别人的朋友圈怎样，没关注过。
此时的辛赫正在揭墙上的照片，最上层的贴得比较高，拿了一只椅子垫脚，踩上去。
许致慌慌张张摇着手，就像一个老父亲，左挡右挡：“……啊这，你小心点走光！”
辛赫僵硬着转了转脑袋，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许致，倏地掀了裙子一把，露出……里面穿着的一条沙滩裤。
宽大，及膝。
许致：“……”
大家都笑了，气氛很是活泼，闵颂还吹了一声口哨，挨了周绵一记肘击。
友林接送学生的大巴已经等在贝森大门外，林仙仙收到了班主任发来的点名号令，和宋嫣说了一声，先走了。
“好，我去洗个手，也回家了。”
……
鬼屋的一众“鬼”们也收工往外走。他们都不打算换衣服，保持这个妆造还能去街上混个午夜场玩玩，明天就是周末啦！
只有辛赫，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脸，摸了一把，啧了一声。
有女孩丢给他一个小瓶子，接过来一看，是一瓶卸妆水。
这玩意怎么用？他的表情很生动地诠释了这个疑问。
大家逗他似的，又围过来叽叽嚓嚓教他卸妆步骤。辛赫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道了谢，让他们先走，自己又拐回活动中心。
宋嫣洗了手出来，当头就撞见辛赫。见他手里握着个小瓶子，却没有拎任何包，不禁挑眉：
“嗯，你不换一身衣裳吗？”
“不换了，校服在宿舍，司机在门口，我直接回去。”
宋嫣点了点头。
“你呢？”
“欸？”
“等会儿你怎么回？”
“喔，我舅舅来接我，这周末我回茨春！”
辛赫也点点头，进了洗手间。
你想让我搭便车吗？可惜这周末我不回保利国际。宋嫣看着辛赫的背影，默默地想。
打开手机，小舅说还在路上，叫她等会儿。
呃，那我也等会儿辛赫吧，顺便。
哗啦啦啦，流动的水声不断传来。
宋嫣倚在墙上，头微微扬起，先刚在鬼屋情绪大起大落，这会儿竟然有点困了。
打了个哈欠。
有两个cos成托塔天王与二郎神的男同学说说笑笑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
贝森一楼活动中心的男女生洗手间是对开门的，中间隔着一道狭长的走廊。二位天神一进来，先是被门口打哈欠的青皮小僵尸吓了个哆嗦，而后拐进男厕，又说着一连串的“对不起”，红着脸退了出来。
不对啊……
俩人盯着门口硕大的“male”字样纳闷不已，搓着头皮又小心翼翼走了进去。
宋嫣抿了抿唇，无声笑笑。
男洗手间里，画着鬼面妆、穿着薄荷绿碎花吊带裙的少年正在整理头发，瞥见人进来了，也混不在意。
只是被假发压过的头发有些服帖，奇形怪状地耷在脑袋上，辛赫照了照镜子，用手随意揉开，呈微鬈状。
他也端详镜中的自己，活了十七年，除了小时候不懂性别的时候被敏英哄骗着穿公主裙外，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穿裙子。
啧啧，也还行吧——辛赫在心里评价了两句，开始哗啦哗啦洗脸。
两个男生自以为尊重个人爱好，梗着脖子没有仔细看，自然也就没瞧清这位女装大佬就是他们的学生会长josiah
等他们解决完需求后，抬头往镜子里一瞅，嚯！这调色盘似的脸，心脏险些再次骤停，也不敢细端详，赶紧拉拉扯扯出来了。
宋嫣眨了眨眼睛，辛赫进去的时间也过于久了。
“辛赫？你好了没？”
水声继续。
这是在干嘛？洗手吗？皮都得搓掉了吧……
“我进来看一下？”
她知道里头没有别人，只有辛赫在里面已经捣鼓十来分钟了。
“这是男厕所。”
她怎么还没走？辛赫关了水，舒了一口气，放弃似的走了出来。
面面相觑。
宋嫣瞧着对方红一块白一块的脸，忍住笑。
搞什么，原来是去卸妆了，可是这个水平……
辛赫轻轻咳了咳，把一支小瓶卸妆水递过来。
宋嫣接过，大致猜出了问题所在：“你准备了卸妆水，怎么没准备卸妆纸巾？”
那是什么？
辛赫眼珠儿转了转，他只是把液体倒在脸上搓了搓，好吧，搓了挺久……但根本卸不干净，简直一团糟！
宋嫣翻翻包，她也没带卸妆纸巾，不过有一包湿纸巾，可以用。
“过来一点。”
宋嫣勾勾手。
辛赫靠近了些，又发觉自己太高了，脸对脸，他再低着头，显得气氛很诡异，索性两腿撇得很开，来降低水平身高。
倏地脸上一凉，辛赫下意识躲了一下。
“不要动，”女孩子板正了他的脸，“卸妆不能太粗鲁了，要慢一点，按一下，等它反应。”
宋嫣捏着蘸满卸妆水的湿纸巾一点一点擦拭着辛赫脸上的鬼面，光纸巾就用了好几张，涂掉一手粉腻子。
“这谁给你化的妆？”跟糊墙似的。
“…好多人。”
最开始是周绵上手化，后来其他同学觉得她技术太渣，拿着粉刷也过来，还有许多凑热闹的，辛赫深觉掉进女孩儿窝里，浑身不自在，赶紧跑了，最后被会里学油画的大佬逮住，不由分说当了练手模特。
宋嫣想象着辛赫被众人围着往脸上捣鼓的场景，就乐得不行。
卸妆纸巾一点一点吃掉少年脸上糊住的色彩，显出原本的面容。
眼窝，眉弓，颧骨，脸颊……
嘴巴——
宋嫣眨了眨眼睛，轻轻屏住呼吸。她从没有注意到，辛赫的唇形竟然是有一点m的形状欸。
薄唇涂着超级夸张的红艳唇彩，使得那抹m形的轮廓越发鲜明。
窗外，不知道谁升起一盏南瓜形状的孔明灯，校园各个角落里也不时传来作怪似的“鬼哭狼嚎”。
鬼屋已经收摊了，相比于外头的喧闹，活动中心人迹罕至，静谧得厉害。
也实在过于静谧了。
少年微微抬起脸，对上女孩茶褐色的眼珠儿，似乎在疑惑，怎么了？
“啪！”一张纸巾糊得他满头满脸，就听宋嫣瓮声瓮气地说：“你自己擦一下口红，呃，或许，你不擦掉也行……”
还挺好看的，尤其是配裙子——宋嫣啊宋嫣，你在想什么？
她锤了锤脑袋，往窗外望去，那盏南瓜灯已经飘远了。
辛赫一把揭掉湿纸巾，重重往嘴巴上擦了擦。
宋嫣已经回过头，仰着脸打量他，没了色彩装饰的唇色好淡。
啊啊啊——你到底在看什么？
宋嫣别过头，返回女卫生间，洗了手。撑着盥洗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不许再看了，听到没？
卸完妆，辛赫脸上才舒服了，有种透气的感觉，心里立刻感慨女孩子们的不容易，平时化妆也忒憋得慌了。
他回去洗了手，又在门口等了会儿磨蹭的宋嫣。
不一会儿见她出来了，手上湿淋淋的，随意往小僵尸衣服上一抹，视线不自觉飘来飘去。
啧啧。
“大小姐，你到底看什么呢？”
宋嫣有点可惜地说：“看你好看呗！”
辛赫屈起手指，宋嫣条件反射似的捂住脑门。
“嘁，走了，很晚了。”
辛赫把压根没有任何动作的手收回，率先走出去。
说实话，打从今天鬼屋一营业，他就已经饱尝过各种猎奇、惊讶、兴奋的眼神，虽然它们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但也足够让他不想回忆。
不过，为什么她刚刚的眼睛里，竟然透露出些许遗憾？
几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