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策蓝此行的最后一站，训练场的格斗区。
卡莱选了剑术而不是他最擅长的狙击，而剑术却是斐利·策蓝最擅长的。
“看来他真的是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苏瞬息有些无语。
“什么话啊？”苏瞬息的身边突然冒出了一个银白色的头。
知道今天斐利·策蓝要和卡莱决斗，法里奥也赶来观战了。
“怎么连你也来了？”
“和罗兰小姐有关的一切人事我都不想错过。”他悄咪咪地在苏瞬息耳边说道。
果然，法里奥对打斗本身是没有一点兴趣的。
“哎，这位是……”
“哦，是芙丽娅上校的助理，滕茵。”一旁的佩乐介绍。
“哦，原来是滕茵助理啊。”法里奥做出一副久仰大名的模样。
法里奥是个自来熟，这点在女孩子身上尤其明显。等苏瞬息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他和滕茵已经聊得和熟人一样了。看来这两位对格斗都没有兴趣。
不过，卡莱心态很好，过了三招之后也没让对方占上风。直到一轮结束，策蓝也只是采取防守姿势。
果然和苏瞬息猜得没错，他们两个最后以平局收场。
听讲座或许不过瘾，但是眼前的决斗确实让人一饱眼福了。
一圈的人围着拍照录像，还有的掏出小本子做记录的。
他们两人握过手后，本以为决斗要在掌声中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候，斐利·策蓝的冰蓝色的瞄准了人群中的一个人，随后，他走了过去。
看到那人出现在他们眼前，法里奥皱起眉。
“时间还有些早，要比试一下吗？”策蓝把自己手中的剑递给他，剑尖朝下。
苏瞬息看了一眼蓝紫色的剑柄，又抬眼看他。
果然是在战场上训练出来的体魄，一场决斗结束后，他连气都没有喘，好像只是做了个热身一样。
现场开始起哄，法里奥似乎想要挡在两人之间，被苏瞬息拦住。
“当然。”他把剑接了过来。
还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策蓝将军决定要挑战两位最优秀的学生。
“要开始了还准备戴着手套吗？”场地中央，策蓝问。
“我的手不太喜欢见到阳光。”
“叮——”随后，是两剑相交的声音。
法里奥在观众区焦急地上蹿下跳，生怕苏瞬息会受伤。这可是横扫大陆的斐利·策蓝。
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会注意到这里的，难道——”
被认出来了？！不会啊——没有理由，这绝对是两人第一次见面，除非，斐利·策蓝早盯上了他。只是，我们小王子也够低调了吧。
法里奥关注到了一个不太妙的现象，策蓝一直在专注攻击一个方向，那就是苏瞬息还戴着手套的那只右手。
“他为什么要戴手套啊，不累赘吗……”底下观众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响。
众人似乎能感觉到，斐利·策蓝下手一次比一次重。
“好像不必这么认真吧。”站在观众区最前方的芙丽娅上校眉头皱起。
一轮过后，苏瞬息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支撑着剑。
斐利·策蓝若无其事地等着第二轮，“还要继续吗？”他问。
“当然。”
“哎呀，干嘛还继续啊！这不是以大欺小嘛！”法里奥丝毫不压低声音，反倒是故意说给周围的一圈人听似的。
“格斗场上不谈年纪，只论输赢。”卡莱说。
“可是对斐利·策蓝来说，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义吧。”法里奥嚷道，他希望苏瞬息听得到，然后早点收手。
苏瞬息站了起来，扯了一下嘴角。
“既然我都认真了，就不要敷衍了。”斐利·策蓝看着他冷冷地说道。
斐利·策蓝会说他认真了？他什么时候认真过了。芙丽娅上校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第二轮比第一轮更激烈，全程利剑相交以及摩擦声就没有停下过。两个人影都模糊了。
场外一片寂静，观众没敢眨眼，生怕漏过了任何精彩瞬间。
法里奥是最不敢眨眼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被他看出来了，在这种公众场合下伤了洪都王储，对两个国家的关系是不利的，这一点斐利·策蓝作为一国将领是不会不明白的，就算他有意，也不该挑在这个时候这种场合。但刀剑无眼，万一，斐利·策蓝今天吃错药了，万一的事情，谁也无法说准。
过分也是有个限度的。法里奥咬着下嘴唇，右手搭在手环上，如果斐利·策蓝继续不知分寸，他将启动手环另一边链接着的神手，它们会瞬间从高空直穿下来迅速阻止这场不公平的决斗。
神手在东陆目前只研制出了两架，他特意在学院附近的空中军事基地租了一爿地存放着，以备意外发生。没想到这事还没和苏瞬息说过，意外这么快就要发生了。
在场除了法里奥外，只有佩乐和卡莱知道苏瞬息的手是假的。
“苏瞬息是绝对不会想继续和斐利·策蓝打下去的，这家伙从来就不想赢。”佩乐手中的文件夹都被掰地扭曲了。“你们快想办法阻止他们，只要斐利·策蓝不停手，我怕以苏瞬息这种逆来顺受的性格真的会和他继续打下去。”
虽然她知道受伤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总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卡莱和弗里以及其他军事战略学院的学生都没有太多焦急的情绪，反倒只是专注地观望，但是对她一个外院生来说，还是难以接受这种随时有流血事件发生的激烈决斗。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觉得，其中一人要命丧另一人剑下了。
“可惜这种事情，不是外人能插地进手的，斐利·策蓝应该有分寸。”卡莱说着，眉头却皱在一起。
二轮结束，这次苏瞬息是两只手撑着剑站了起来。
“还要继续吗？”
“当……”
突然，一个从观众区蹿出的身影终止了这一切。
黑色长发的小女孩转眼就抱住了格斗场上的一个人。
“她……她……她是，怎么突然出现的啊……”在场的人惊讶地搓了搓眼睛。
“这不合规定吧……两个人的决斗哪有第三方掺和进来的……”
小女孩旁若无人地隔开了苏瞬息和他的对手。众人看出来了，那是个完全不懂事的孩子。
苏瞬息手里的剑滑到了地上。
“还好，华修院长。”佩乐呼出了一口气，“还好你们来了。”
他们身后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周围的人不由地散开了些。
这时候卡莱、弗里还有法里奥都冲了上去。
“这游戏我们不玩了，策蓝大人。”法里奥恭敬的语气中带着些不悦。他义正词严的模样，像是外交官在抗拒某种不平等条约的签订一样。
“哥哥我们回去吧。”永晨捧起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苏瞬息被她的这个行为逗笑了。
“回去吧。”卡莱和弗里说。
“策蓝将军，时候好像不早了，我们该离开了。”芙丽娅走上前站在了策蓝身后。
“还要继续吗？”斐利·策蓝依旧把选择权交在苏瞬息手上。
苏瞬息周围围着一圈人，他只好站出来一步回答道，“将军，不好意思，我无法继续了。”
随后他微微鞠躬，“受教了。”
斐利·策蓝的眼神从苏熟悉的右手移到了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身上，冰蓝色的眼睛凝结了一阵。随后，他在众人的目视中，离开了格斗场。
夕阳穿过走廊，金色的光芒铺在洁白的地面和廊柱上。
“在斐利·策蓝身上完全看不出有喘气的迹象，他到底是没用全力，还是，他们家族人的体质本就如此？”弗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叨叨。
“他让你了吗？”卡莱问。
“也许吧……”苏瞬息握了握拳头，却没法握紧，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没了力气。
“咦，法里奥呢？”弗里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一样。
“哦，他刚才说去送滕茵助理了。”佩乐说。
“他们才认识不到二十分钟吧。”弗里一只手挡在嘴边，好像在说给自己听。
“他居然说，虽然斐利·策蓝将军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滕茵助理似乎是个很有趣的人哦。”佩乐捂嘴笑。
“有趣……吗？”弗里结巴。
他意外地发现没有人应和他，于是焦急地寻找共鸣。
“你们觉得有趣吗？还是我一个人觉得挺可怕的……”
四周还是没有共鸣声。
“弗里，心里话还是不要说出来的好。”卡莱好心提醒他。
“哎，这不是心里话，我说的是实话啊，大家都懂的吧，你们也这么觉得吧？木着个脸，眼睛就盯着一个方向看，那么可怕的一个人，居然说有趣……”弗里拼凑着更多的证据。
突然，他感受到背后一寒，后背似乎被黑压压的整装待发的“利箭”瞄准上了。
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弗里，我现在真怀疑你也经常在背后说我坏话。”佩乐手指关节嘎啦响。
转眼就见两人追逐在走廊上，跑没了影。
天台上站立着两人。
“交过手后，你觉得那位将军怎么样。”苏瞬息眺望远处巨型雷达，问站在身边的人。
“勉强排地上前三吧，和我交过手的人里。”
“你这句话恐怕是要引起公愤的。”苏瞬息笑道，“不过，我很想知道自己是否有荣幸进入你心中前三的名单。”
“当然，不过，你的话，只能排在第二位。”
笑渐渐在苏瞬息嘴边消失，而后他不再说话了。
卡莱从不避讳什么，他侧头看了一旁人半晌，微风里，他说道，“知道她为什么排第一么。”
苏瞬息瞭望远处高大建筑，没有说话。
“因为她从来不想赢任何人。这是斐利·策蓝也比不上的地方。她从来都不想赢得什么，或许，还在避免一切可能赢的机会。可越是这样，她才无所不在胜利之中，因为她的世界没有输赢。所以，我认为没有人比得上她。”
“你把她，记得很清楚啊。”那天的风突然有些大，苏瞬息是怎样的语气，在风中听不清楚。
“说实话，我不相信她已经死了。就算你说亲眼见到，我也不信。”卡莱侧看身边的人，“因为，她打倒我的那天，仿佛就是昨天一样。”
“所以我说，她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在我们目前能看到的世界没出现而已。我认为，还能被人记着的人都不会真正消失，只要记着她的人还活着，不期而遇就会发生。”
苏瞬息突然低头一笑，“卡莱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卡莱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像什么？”
“像我以前遇到的一个算命的。”他趴在栏杆上笑地没了力气。
卡莱被他没来由的一句话逗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