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在阎渡第五次挑剔陈寂吃饭时小动作多,并且希望他可以吃的快一点时。
陈寂想要收回那句,阎渡的脾气或许变得好一点了这个想法。
因为他看到阎渡有礼貌地与服务员交谈,又想到在出租车内,司机师傅那么说阎渡,阎渡都没有发脾气或者反驳。
阎渡对别人确实很好,表现出的是一个有修养,有距离,十分礼貌,长得帅气的大少爷形象。
陈寂只是想了这么一瞬,就没再想了,因为阎渡又拍了下自己的手,沉声说道,吃饭不要三心二意。
“你喜欢小狗吗?”陈寂没有听阎渡的话,他还是想了其他的,并且问了出来。
“不讨厌。”
陈寂闻言点了点头,继而道:“那等以后,你不恨我了,我可以给你当小狗。”
预料之中的,阎渡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似乎觉得面前的人得了失心疯。
“你——”阎渡下意识想反驳,不可能有不恨你的那天的,但对上陈寂的眼睛后,他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阎渡,不要看我了,吃饭吧。”陈寂语气平常,但耳朵通红,低垂的眉眼被羞涩覆盖,他没有责怪阎渡的坏脾气,甚至还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十分不应该说的承诺。
“真等到那一天再说吧”反正你也从来没有遵守过诺言,阎渡如是想。
陈寂嗯了声,开始认真地应付盘子里的虾。
这顿饭吃的没有很特别,这家的虾做的确实不错,但陈寂不是很喜欢吃虾,在认真对待过一只后,他就再没有吃,阎渡倒是在认真的吃,他一直都是这样,在吃饭时十分专注,所以两人之间没有过多交谈。
直到最后,陈寂用纸巾擦了下嘴角,表示自己已经吃好后,阎渡看向对方,片刻后问了一个让陈寂猝不及防的问题。
“什么时候去意大利的医院复查?”
没有铺垫的问题,往往意味着提问者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陈寂愣了许久,在阎渡开始觉得不耐烦时,又抓住了筷子,平静地说:“目前还没有计划。”
“那晚的电话里,他说你五月初必须去。”
阎渡还是没挑明,陈寂去复查的原因,似乎在等待陈寂自己坦白,就像那晚一样。
阎渡说了让陈寂解释一下,但陈寂说没有必要,在陈寂这里,他以为阎渡甩门而去就表示已经对这件事不感兴趣了,但好像并不是。
阎渡在背地里弄清楚了自己去意大利的原因,又拿着一些根本不重要的问题来问陈寂,希望对方可以主动一点,承认错误。
“你知道了吧,我做的那个手术。”陈寂想通以后,自暴自弃地靠在了座位上,他不会再说阎渡对自己过多关注是喜欢自己的表现了,“其实手术不太成功,愈合的时候也很疼,但现在新的腺体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我们很健康,不太需要经常去医院。”
陈寂说谎了,他本来就打算五月份去意大利的,但他想,或许让阎渡知道自己过得不好,或者会受一些轻微的皮肉之苦,那么阎渡就能高兴一些,毕竟阎渡一直很讨厌自己开心和过得很好不是吗。
因此他说了一些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比如喊疼,比如向对方透露情绪。
只是陈寂苦心孤诣地演戏,好像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阎渡没有开心,他放下了筷子,连最爱的食物也不吃了。
然后,陈寂和阎渡对视了许久,在他绷不住想要转移视线时,阎渡又说:“其实你没必要变成omega,你的alpha腺体虽然发育不完全,但也没那么糟糕。”
“嗯,阿尔弗雷德也跟我说过这句话,但我不太喜欢自己身上有残缺的东西。”陈寂到底没有移开视线,他专注地看着阎渡的眼睛,恹恹地说:“这会让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你的脑子根本容不下那么多事情,你还能想起什么不好的?”阎渡带着属于他的画风回答了。
“还是能想起的,比如叔叔阿姨去世的那天,你哭了。”陈寂是个失败的谈判家,他为了证明自己记忆力很好,能记住很多不好的事情,说了一些让阎渡败兴的事情。
说完后,陈寂愣住,眼睛睁得大大的,无助地看向阎渡,然后一遍又一遍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说的,阎渡,对不起。”
“够了,闭嘴吧。”阎渡皱起了眉头,说完后突然起身,又把陈寂丢下了。
陈寂看着阎渡大跨步的出了店,没有想等自己的意思,所以他没有立刻起身。
他想,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重点其实在阎渡哭了的事情上,但阎渡不理解这种主次之分,因此生气在所难免。
这条大道街道交错,树木高大,又是万物起始的季节,生机盎然,处处都是希望。
陈寂的目光随着阎渡移动,随后看到阎渡被一个卖花的姑娘缠住了,小姑娘很热情,阎渡也是真的不耐烦,但出于教养,最后还是阎渡妥协了,他从口袋里翻出两个钢镚扔给了小姑娘,然后随意拿起一朵快枯萎的玫瑰花。
小姑娘开开心心地走了,然后,陈寂看到阎渡把花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上,也径直离去。
五分钟后,陈寂像个瘾君子一样,来到了刚刚阎渡站的位置,他把那朵被人抛弃的快要死掉的玫瑰花攥在手里。
此刻,陈寂突然想到了小王子,那是一本他看过的印象最深刻的童话,因为小王子很特别,他拥有一座星球,星球上还有一朵娇滴滴的玫瑰,被套上了玻璃罩,长势良好。
除了肖申克救赎里的安迪,陈寂最想成为的就是小王子了,他也想拥有一座星球,然后可以看许多次的日落,如果可以,他还会把阎渡的十八岁成人礼也带上,替代玫瑰。
阎渡的成人礼是阎老爷子送的,一颗有阎渡最爱的球星的签名的篮球,对阎渡来说十分珍贵。
陈寂都没敢想把阎渡带到自己的星球上,因为阎渡不该被土壤和一些微不足道的风雨困住。
所以陈寂一直想让阎渡接受一些残酷的事实,比如叔叔阿姨的去世,但他在感情上极其笨拙,总是处理不当,适得其反。
这样一想,或许他刚刚下意识说的那句话就是故意的了,陈寂真的希望阎渡可以向前看,然后那些不好的事情,背地里的阴谋,肮脏的手段,全部都由陈寂来做。
如此浑浑噩噩走了一路,等回到酒店后,陈寂把玫瑰花倒起来,系在了门把手上。
走进卫生间的刹那,他闻到了海水的味道,那是阎渡的信息素,应该是昨晚或者前晚阎渡送自己回来后留下的。
阎渡的信息素就跟他的人一样,霸道十足,不喜欢陈寂又总是缠着陈寂不愿离去。
alpha的信息素对于体弱且对对方怀有情意的omega来说,简直是致命催情剂,陈寂狼狈地顺着门滑落在地,他深吸几口气,从常背的包里拿出抑制剂。
十五分钟后,陈寂挪动脚步,打开了淋浴头,在冰冷的水柱落下时,他又开始疯狂想把自己变成拥有双重人格的物体。
陈寂想让自己的一半保持如小王子般的耐心和理智,能在面对阎渡时冷淡疏离,然后让自己的另一半变成杜拉斯的《情人》里的“我”。
因为会有个男人在不知多少年后的某天,走进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对陈寂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说,我觉得现在你年轻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的,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陈寂在卫生间花了一百二十秒祈祷,多年后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走到自己跟前说,会爱他备受摧残的面容,他希望那个人是阎渡。
一定要是阎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