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属。
“啊！我们……是我想去天台看看玫瑰花。”
佟炽说着就从他怀里跳下来，三两步跑没影了，“对！我要去看玫瑰花。”
天台上，月亮湿漉漉的挂在正中央。
沈应觉缓步跟上来，手臂挂着一条薄毯，给她裹好：“冷了要回去。”
佟炽从披毯里探出胳膊，沈应觉抱起她，朝在秋千椅走去。
她忽然想起住院前不久的那个晚上，也是在这里。
可是情况完全不同，那时候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明明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但就像发生在昨天。
沈应觉搂着她的力道又紧了紧，“对不起。”
佟炽转过头看他，柔软的身子贴他更紧。
“让我们佟佟伤心，是我的错。”沈应觉低声说：“这么多年，我都忍受过来了，我以为这次也可以。”
不是没有动心，只不过。
想让她未来过得更好，有更好的选择，有更幸福的生活。
不想让她以后想起来，会觉得，她不够成熟时，做的决定都是后悔的。
佟炽反应了会儿，语气认真：“哥哥，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在我眼里永远都是。”
佟炽不乐意听这话，沈应觉笑着勾了下她鼻尖：“我的意思是，要永远把我们家佟佟当小孩子宠。”
“哦。”佟炽轻应了声，默了几秒，说：“那我也得让你知道一件事儿。”
“嗯？”沈应觉看她。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完整的表达，摘了朵玫瑰给他：“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有资格受宠，你也有。而且有时候要公平点。不能总是你一个人当大人，我也可以。”
小姑娘的话软糯糯的，让他的心湿软一片。
他倾身，温柔的吻她前额，然后更紧的抱住她。
“还有，”剩下的话佟炽有点难以启齿，耳朵绯红：“我喜欢你，就是最好的选择，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就是最好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后悔。”
沈应觉身形明显一顿，然后像提小孩一样，把佟炽调转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她能感觉腰间的手摩挲的力道越来越重，佟炽腰肢软下来，趴在他肩颈里。
气息不稳的喃喃：“沈应觉……”
“刚刚说什么？”他低下头。
佟炽有点懵，乖乖复述：“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后悔。”
“不是。”他目光灼灼，亲了下她的下巴，“之前那句。”
之前那句？哪句？
沈应觉勾唇笑，眉眼温柔深邃，尤其眼睛弯的弧度太蛊惑人心。
“你说，”他薄唇轻启，贴近她暧昧耳语，一字一顿：“你喜欢我。”
被他这样念出来，羞耻感从下往上爬，浑身都变热。
裸露出来的白嫩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蹿红。
佟炽抬起身，不想这么丢脸，索性承认：“是啊！我喜欢你怎么了么！”
她终于承认，沈应觉似笑非笑的看她，“那你的小男朋——”
“不是男朋友！”她急急的反驳。
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反应可能过激。
他低着下巴，弯唇笑起来，佟炽都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
“……”想起他在走廊时说的话，此时有些迟疑：“这么开心？”
“开心啊，”沈应觉敛了敛唇角，眸里笑意不减：“这不是终于名正言顺了么。”
佟炽有点没明白，两秒后，她语无伦次解释起来：“不是啊，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抛弃他……我没有那么坏！”
“嗯。”沈应觉忍笑，点头。
看他一脸不相信的模样，佟炽有点崩溃：“他根本不是我男朋友！你还笑，他要是我男朋友，你就是第三者了！”
沈应觉拿下她的手腕，用指腹摩挲，盯她：“我这辈子还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能得到你，也不是不可以。”
佟炽瞪大眼睛，倒吸一口气。
这完全不像是她哥哥会说出来的话啊！
她还没消化完，就看见沈应觉表情变了，有一种以前捉弄她得逞的快意，两人视线对上好半天。
这要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她就是傻！
佟炽抿着嘴，捶他一拳：“你都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不对，你明明都知道了还故意说这些话！”
沈应觉任她打，笑着给她揉手背，“给个教训，不然她连男朋友都敢骗。”
“……”
佟炽理亏，瘪着嘴哼了声，又从他怀里跑了。
—
早上，吃过饭，佟炽要去帝都艺术大学报道。
行李箱刚推出来，就被沈应觉按住，佟炽不明所以：“怎么了？”
“先不拿了。”沈应觉也没说为什么，熟练的给她穿上大衣，系纽扣。
佟炽也就没再问，余下的注意力自然是被两只紧紧交握的手吸引走。
心头的幸福感像炭火一样燃烧，她忍不住的翘起嘴角。
赵姨今早醒来以为昨晚是个梦，做饭的时候还在想，难道是自己上岁数了？
可这一幕，赵姨可算是看明白了，直到两人走出家门，看着他们背影，一大一小，不由得欣慰。
佟炽支教回来，今天这才算正式的开启大学生活。
沈应觉把她送到门口，从车上下来，因为两人颜值，一下吸引了周围无数视线。
“那个……我先走了。”佟炽抿着唇，脸颊红扑扑的，害羞的急着要走。
佟炽刚转身，就被他拉着手腕扯回怀里，亲了她一下：“说走就走啊，小没良心的。”
深秋的风寒凉又干燥，门口被大片黄色落叶铺满。
让她想到很多年以前，他也是站在校门口，笑着说她是小没良心的。
佟炽走在校园的路上，整颗心都因为回忆，泛着无言温暖。
上了一天的课，最后一节思修老师是位老头儿，讲话幽默风趣，戴着老花镜。
点着人名的时候，还把佟炽单独提出来，说没想到支教的同学是她，长的细皮嫩肉不太像能吃苦的模样。
同学们笑，他又讲了一通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最后跑偏到班级里男同学，这么漂亮又美好的女孩子，可得抓住机会。
夸赞中带点调侃，惹得所有同学视线都聚集在她身上，佟炽更不好意思了。
下课的时候，佟炽准备往图书馆走，想着把之前缺的课程都补回来。
突然身后被轻轻的拍了下，她诧异回头，看见几个陌生面孔。
“嗨，你还记得吗？上节课我们坐你前排来着，我是费雨竹，你的室友。”
她身后的另外两个女生虽然腼腆也跟着介绍。
佟炽这才了然点头，费雨竹坐在她前面，上课极其活跃，回答问题特别积极，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你在3号床铺，靠近阳台那个，我们带你回去看看呀？”费雨竹视线左右找了找，“诶，你的行李箱呢？”
“……谢谢你们啊，可是我今天没带行李。”
“啊？那你今晚不住这里吗？”
“这……”佟炽握了握手里的书，看着这么热情的费雨竹同学，有些无措。
“走吧，我们先带你回去看看，反正都是要住的嘛，”费雨竹笑着说：“别再这里站着了，你长得好漂亮哦，他们都在瞅！”
剩下两个腼腆的女同学受不了周围灼热的目光，“我们先走吧，他们真的都在往这边看。”
佟炽侧眸，又收回视线：“那走吧，麻烦你们了。”
看完了宿舍之后，佟炽直奔图书馆走去，埋头学习。
六点多的时候佟炽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伸懒腰的空隙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呲溜的穿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旁边。
“给你的！”方年年把手里的一杯茉香奶绿推过来，“少冰没加糖。”
“你放学了？”佟炽插上吸管，喝了口。
“当然——”方年年垮起脸：“是没有啊！高三你又不是不知道，月亮出来都不放我们出来！”
“怎么样呀？你去看寝室了，环境还行么？”方年年想起什么，纠正：“也不对！你云川镇都待了，这当然不算什么了。”
她凑近观察佟炽的表情，挑眉道：“去一趟云川镇，心情就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收获爱情了呢。”
佟炽淡定自若的喝了口奶茶，然后抿唇笑了。
“咳……真的！？”方年年呛的直咳嗽，瞪大眼睛问：“谁呀！！？”
佟炽无语的瞅她一眼，拿起笔准备继续记笔记。
耳边是她不依不饶的念人名，几乎和佟炽有过接触的男人都让她念了遍，也没念到沈应觉。
“千万别跟我说是你应觉哥哥！”方年年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佟炽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就对沈应觉有这么大敌意了。
“你逃课出来，是为了李牧为吧？”佟炽好声好气的说：“我现在陪你去b大，怎么样。”
“行了吧，哪回你像现在这么积极过？”方年年撇嘴：“半年之前是谁说的！再也不去b大了！？”
“谁呀，”佟炽眼睛簇起亮黠的光：“不是我。”
方年年长叹一声：“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就是盲目啊！你完全不是你应觉哥哥的对手好不好？以后有的你苦头吃！”
“方年年！”佟炽心头有颗小刺，被她一句话挑起，那些患得患失的情绪冒出来，“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
“我当然盼你好，可你应觉哥哥的性格真的太能忍太克制了！”方年年站起来给她收拾书包，好奇问：“你先告白的还是他？”
“他吧……”
是他先在车里亲的她，应该算他吧！
“真的吗！”方年年不可置信：“我还真没想到。”
两人出校园的路上，碰见程澍，他刚从学生会出来。
快步跑过来，歇了会儿气：“还真是你们，干嘛去啊？”
方年年瞅了瞅佟炽，又瞅见程澍此时的模样，颇几分为他怜悯：“去b大。”
“……啊。”程澍神采奕奕的眼睛瞬时暗了下来。
“佟佟——”
佟炽听见熟悉的声音由远处传来，回头去看，沈应觉从教学楼方向，缓步走来，身旁是帝都艺术大学的校长。
“校长好。”佟炽视线转到沈应觉身上：“哥哥，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第一天有没有不适应？”
校长看着两人，笑着轻咳了声，佟炽觉得校长看起来很亲切，尤其是此时笑着的模样，特别像她的爸爸。
“应觉，这就是佟炽吧。”校长视线略带调侃的看了眼两人：“姑娘长得可真是漂亮！难怪，原来是稀罕的紧啊。”
佟炽脸一红，杏眼里满是疑惑的看向沈应觉。
他抬起手臂，把她轻环住，眼里漾起无奈的笑意：“冯老先生，拿我打趣就好，小姑娘害羞。”
冯校长一阵爽朗大笑，沈应觉慢条斯理介绍：“那是方年年，方有余的妹妹。”
方年年礼貌的问好，程澍咳嗽了几声，沈应觉像是才注意他，不紧不慢介绍：“那位是佟炽的同学。”
程澍接过来：“校长您好，我是程澍。”
冯校长慈眉善目的，特别平易近人，几人说了会儿话，他有事要忙，就急着走了。
“你来这里和校长说了什么呀？”佟炽忍不住问他。
他眉眼温柔的看着她，细长的食指挑起她的鬓角，掖到耳后：“说家里有个我照顾很多年的小祖宗，突然要每周离开我五天，有点受不了。”
“然后呢？”佟炽抿着唇，将轻颤得眼睫垂下。
“然后冯校长看我这么可怜的份儿上——”他微弯下腰，凑近她，清俊的眉毛一挑，“就准许了。”
“天啊！杀了我吧！”
方年年受不了两人，如此腻歪的氛围，甩头就要走。
沈应觉淡然的说：“我们要回一趟b大，李牧为还没走。”
方年年立刻折回来，深吸一口气：“带我一个。”
到了b大，方年年直奔研究室去找李牧为，佟炽也惯性跟着去，被沈应觉拉着手扯回来，带着她往反方向去。
佟炽看着还算熟悉的路线：“你是还有课嘛？”
“是啊，构造地质学。”沈应觉捏了捏她柔软的小手，“陪我两个小时好不好，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佟炽神思突然飘远，想起之前温舒总是找机会来上他的课，每次都是坐在最后一排，她心情有点低落，一时忘了回话。
“有可能会有点无聊……”沈应觉话说一半，垂眸看她瘪着嘴的模样，停下了步调，“佟佟，以前是不是觉得无聊才不来看我——”
“啊？”佟炽回过神，“哥哥，我去会不会不太好呢。”
“没什么不好，你不来看，”沈应觉说：“我才觉得不好。”
直到多媒体教室门口前，佟炽还是胆怯了，大教室里三百多坐椅子，全都坐满了人。
佟炽下意识往最后一排看过去，果然，看见了温舒的身影。
地质构造学的课程本来是没有这么多的女同学，可这样一眼望去，可真不少。
沈应觉刚迈进教室半个身影就引起一片呼声，小女生脸上激动的表情尤为明显。
佟炽有点退缩，被沈应觉牵着的手动了动，试图挣开，杏眼湿漉漉的盈满胆怯、犹疑，甚至还有一丝丝委屈。
“怎么了？”沈应觉退回来，摩挲了下她的脸颊，担忧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班级里立刻窃窃私语，三百人的小声议论，合起来就嗡嗡个没完。
“门外那女孩谁呀？长得还挺好看的，不会是沈老师的女朋友吧？”
“天啊！你看清了么？不要吧！我觉得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那还能是你啊？”
“不是，你看后面的温舒姐，这几乎是节节课跟着听，你看沈老师多给一个眼神了吗？”
“沈老师虽然人非常好是没错，但他其实特别难接触！”
佟炽退了一小步，小声说：“里面没有位置了……”
“不会，总有你的位置。”沈应觉牵着手领到讲台旁边。
一连排的软椅，坐了五个和底下学生不同气质的人，四女一男，像是新来的听课老师。
其中一位女老师笑着打了声招呼：“沈教授，这是？”
底下的学生按捺不住，有几个男生在研究室待过几天，轻而易举的认出佟炽。
“那不是沈老师的妹妹吗！”
“沈老师还有妹妹呀？瞅着也不像啊！”
“那不知道是不是亲的，但确实是当宝儿宠着的，你是没见过，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给月亮的。”
佟炽拘谨又局促的坐着，以前哥哥逢人就介绍她为妹妹。
即使不表现出来，她心里也是难过的。
此时有些紧张的不敢抬头看他，半响，脑袋被安抚的摸了摸，他清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家属。”
另一位年长的女老师在学院一直有所耳闻：“这就是陆老教授总提起的沈老师妹妹呀？”
沈应觉淡笑：“不是。”
“是家属。”他走上讲台，翻开点名册，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课程上完，已经晚上八点半了，学生们难得都不着急出去。
因为课前的小插曲，一些学生们将不是妹妹、是家属二字自行脑补。
最后编辑成了——咱们他妈好像有师母了！！！！！
在各个群里传播完，导致教室门外，窗户口，攒动了一堆人。
温舒从阶梯上走下来时脸色都变了，强撑起一个笑容：“你们俩……”
话没问完，就看沈应觉走到佟炽身边，亲密又自然的搂过她的腰。
旁边立刻有学生起哄道：“沈老师！我们是不是得叫师母啊？”
佟炽被这乱糟糟的情况搞得不知所措，下意识抓紧他大衣边晃了晃。
沈应觉垂眸，看见她水润的嘴唇紧抿着，模样羞涩又胆怯。
没忍住轻笑出声，看向那些爱玩闹的少年：“阵仗小些，别给我家小姑娘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