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白。
李牧为偏好逗她，说得话似是揶揄，佟炽更无措。
余光里瞥向沈应觉那里。
出口的灯光亮的明晃晃，他穿着白衣黑裤，身高腿长，额前的碎发遮住眉眼，高挺鼻梁下是轻抿的薄唇。
温润斯文的外表，让人察觉不到情绪。
佟炽悄悄收回视线。
想起方年年哭肿的眼，冷着脸对李牧为，看向所有男生，礼貌问好：“哥哥们好。”
那群男生喜欢的不行，纷纷应下。
“……”李牧为一脸莫名，回过头看沈应觉：“我惹着你家小孩了？”
沈应觉微挑眉，别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惹到小孩了。
他走到佟炽跟前，脚步顿住，低头缓声，“今晚有暴雨。”
“……”
他的声音独特，像是熨帖在心上的温暖，只一听，就让她承受不住。
“早一点回家好不好？”
佟炽突然鼻酸，有点想哭，唇瓣动了动，万千情绪只化为一声：“好。”
这个对话……
李牧为摸不着头脑，带着一堆人要上楼。
俊俏的脸带着轻挑的笑，“小佟炽，对哥哥礼貌点哦，别跟年年那丫头学，坏着呢。”
不提还好，一提佟炽更忍不住，乜了眼楼梯上的李牧为。
沈应觉也往上瞥了眼，颇有兴师问罪意味：“你怎么把我家小姑娘惹成这样的？”
“……”李牧为膛目，“嘚！惹不起我还躲不起么！”
沈应觉刚要问佟炽，怎么被李牧为惹到了。
看见那位男生正将手里的黑色折叠伞递给佟炽，“你还是没带伞啊，我的给你，别被浇到。”
佟炽摆手拒绝：“不用，车停的不远。”
沈应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两个人。
“不远也有一段距离啊，你还是拿着吧。”程澍坚持，少年脸庞青涩，被拒绝后的落寞铺满眼角眉梢。
沈应觉看过来，“你叫程澍？”
佟炽猛地抬头看他，她没和他说过程澍啊，怎么知道他叫程澍。
“是，”程澍坦荡点头，把伞递给他，“佟炽哥哥，伞给你。”
“你也要回家，自己打吧，”沈应觉唇角保持着一点弧度，神色却敛起：“她不打雨伞的，谢谢你了。”
“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沈应觉嘱咐着佟炽，随后冒雨去了对面便利店。
程澍皱眉，看着佟炽情绪好像不太对，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直愣愣站在原地陪她。
没过多久，沈应觉手里攥着什么东西，一步三台阶的迈上来。
携进来外面的湿润雨气，气息清浅又微乱。
他慢条斯理拆开包装袋，抖开雨衣，抬起佟炽的胳膊，给她穿进去。
动作熟练，像是做了千万次。
他缓慢俯下身，一颗一颗系纽扣，每一步都细心轻柔，由下往上。
随着他的靠近，佟炽心跳逐渐不受控，乖乖的任他摆布。
程澍确实想起来，她高中这几年里，每次下雨都是穿雨衣，很可爱。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只穿雨衣。
而且……这两人互动为什么让他心口堵得慌，稍纵即逝的感觉。
沈应觉稍弯着腰，侧脸轮廓流畅，长睫微敛，眼睑下一片阴影。
他漂亮的唇线忽地弯起，稍抬侧脸，掀眸看她。
心脏砰的一声。
周围的喧嚣消失匿迹，只剩下怦怦，两声三声……失去规律的响彻耳边。
“傻傻的，”他的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脑袋，示意她：“嗯？”
佟炽回过神，蓦地低下头。
沈应觉给她戴好雨衣帽，扣上最后一颗纽扣，笑着站起身，“回家啦。”
一路上，佟炽还反应不太过来，就已经到中央公馆了。
“还饿不饿？”沈应觉回头问她，顺手开了灯，客厅瞬间明亮。
佟炽其实没吃几口，这几天一直不想吃东西，她关上门，小声答：“不太饿……”
话音刚落，倏地被扯进屋子里，两人堵在门口玄关。
他的檀香木气息萦绕在鼻尖，佟炽有点呼吸不畅。
沈应觉倾身凑过来，默不作声的给她解雨衣扣。
他的动作比系时更缓慢温柔，近在咫尺的距离，似是折磨。
“喝了多少？”他问。
佟炽背脊紧绷，沿着耳朵一路酥麻到尾椎骨，她撑住旁边的鞋柜，差点腿软到站不住。
“没、没多少啊……”佟炽观察着他的神色，还是不可捉摸，“就只有一杯，我没醉。”
佟炽配合着他脱掉衣服，听见他声音低低的问：“那怎么办？”
“我饿了。”
他的声音似在耳边，可两人距离分明被有意识的拉远。
佟炽醒过神，如果不是送她回来，他是去和朋友吃饭的，于是有些愧疚道：“冰箱里还有鲜花饼。”
她逃脱似的，“我去给你拿！”
饭桌上，佟炽被哄着吃了两口，随后一直偷瞄着对面的沈应觉。
他袖口妥帖上挽，露出一截瘦削腕骨，上面缠绕着檀木手串。
沈应觉对于高考最后一天没有陪到她一直耿耿于怀。
说除了旅游之外再让她挑选喜欢的礼物。
佟炽没敢抬头看他，视线落在他下巴处就不敢往上移了，一直盯着他的手腕。
她憋着嘴，小声：“我才不要礼物呢。”
沈应觉微挑了下眉，晃了晃左手手腕，“想要这个？”
“……”那是他一直戴着的手串，遮疤痕用的。
是他很重要的东西。
佟炽猝然抬头，他起身走过来，有点笑容的说：“看你盯着很久了，那就是喜欢这个。”
说着就从自己手腕取下来，缠绕给她，佟炽愣住：“你那块疤怎么办……”
“既然存在了，遮与不遮没区别，更何况你喜欢。”沈应觉垂着眸，脱口的瞬间，低敛的长睫微动。
不知道何时起，他开始变得不在意这件事情。
小时候的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是被小姑娘的陪伴给冲淡了。
看着佟炽紧蹙着眉，他笑：“那你以后跟我去寺里再求一串，要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佟炽这才乖顺，看着那串带着他温度的手串，到自己手腕上，满足的点头：“好，那再求一串。”
她琢磨了好久的话，被他给手串这个行为，鼓了点勇气。
几乎是脱口问出，“你怎么今天才回来呢？”
落地窗外雨水渐大，滴落的声音似是击在心上，蓦地漏了一拍。
“嗯？”
佟炽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可看着他这么温柔的模样。
她喉咙泛起苦涩，一鼓作气道：“你怎么今天才回来？他们昨天就回来了。”
说完紧紧盯着他。
沈应觉顿了下，忽地笑了，拍了拍她脑袋，“看来某个小孩还是有怪我，补偿又不要，你说她怎么那么难伺候啊？”
佟炽红着耳尖，别开眼，又听见他充满笑意的逗弄：“明明想我了，还不回消息不接电话。”
“谁想你了！”佟炽细细软软的声音吼也没多大威力，像个炸毛的奶猫，“你、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不要转移话题好不好？”
沈应觉笑着嗯了声，看她再不哄就要红的眼眶，正色道：“哥哥是还有工作——”
桌子上的手机猝然响起，佟炽看向震动的电话，显示是陆教授。
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佟炽坐在椅子上无意识揪住桌布，心慌意乱。
按照以往经验来说，陆老教授打过来电话无非就是让沈应觉去他家里。
而温舒总是在。
电话挂断，佟炽盯着他一瞬不动，见他站起身，看了眼外面雨势，还不算大。
“佟佟，我有事要先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佟炽紧跟着站起来，“外面下着雨，现在又这么晚……”
她能说出口的挽留只能到这种程度，满怀忐忑不安的情绪，抬头看着他。
沈应觉思忖了下，语气温柔的商量：“我用不了多久，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他执意要走。
佟炽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在他面前说不好的余地，难过不安以及说不清的情绪吞噬着她，愣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家门。
拼命忍了好久的眼泪决堤似的流出来，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一直绷着的情感全部崩塌。
她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从不敢让他知道一丝一毫。
她掩饰的辛苦，那种心酸与甜蜜混杂着过去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佟炽站在空荡的客厅，方年年上午的话猛地窜进脑海。
佟炽清楚自己，状态有多糟糕，她管不了后果，满脑子只有那句。
你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了。
十三岁时就产生的念想，像是根治不了的顽固疾病。
佟炽坐在黑暗的沙发角落里，随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
门口还是没有丝毫动静。她捏着沙发的手指攥的泛白，心口沉闷又压抑。
外面小雨逐渐转为暴雨，帝都今年最大一场雨，已经将近午夜了。
门口突然传来细碎声响。
佟炽一颗心猛地顶到嗓子眼，她在黑暗里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沈应觉进门刚要换鞋，动作放的极轻，以为小姑娘休息，就没开灯。
夏日里的闷雷毫无预兆的劈下来，轰隆隆的声响。
伴随着闪电，透过落地窗轻薄的纱帘，猛地照亮整个客厅。
他抬眸看过去时愣住，沙发处隐约坐着一个孱弱的侧影。
房间再次陷入漆黑。
“还没睡。”沈应觉手搭在开关上，声音轻柔里含着哑，“是害怕了么？怎么不开灯？”
“不要开。”佟炽干涩颤抖的说。
她缓步走过去，时间像是被什么缠住，漫长到静止。
直到站在沈应觉面前，佟炽细瘦的手臂试探的环住他腰身。
他没有动。
两人温热的身体紧贴，从未这么近过，她心跳剧烈的像随时要跳出来。
只能凭着本能，脸颊轻轻蹭了蹭他胸膛。
他白衬衫的布料柔软，浅淡的檀香味道，让人眷恋。
沈应觉缓慢的滑动喉结，垂眸看她，她长高了好多，已经到了他喉结位置。
稍稍踮脚，抬头就能触碰到他骨骼清晰的下颌线。
可在他怀里时，像是软骨小动物似的，他不敢动，也不能动。
外面的电闪雷鸣，惊心动魄的雨夜，和她的心境一样。
她抱着他的力度越来越紧，自从她个子长高后，她好久都没这么抱过他了。
沈应觉垂下的手臂抬到她腰侧，最终握拳放下。
佟炽深吸着气，紧张的根本注意不到其他。
这种感觉，她高考时坐在考场时出现过，却远没有此刻强烈，带着另她窒息的错觉。
她攥住他的左手腕，小心翼翼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疤痕。
佟炽柔软的身体有些颤抖，声音也是，唤他名字：“沈应觉。”
沈应觉低哑的嗯了声，右手给她顺着头发，动作耐心又温柔。
佟炽咬住唇，闭着眼睛，狠狠勒住他腰身，不敢呼吸。
“我喜欢你，我会一直陪着你对你好！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她说。